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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霂大惊失色,养蛊多年,从未见过此等凶煞的蛊虫,看向姜止的眼神犹如看见怪物一般,唇瓣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

    姜止缩回手,触及他们审视的目光,解释道:“我四年前被人下了蛊,当时年幼不知,是近年才显露出来。我五感已受其影响,身体也愈发虚弱,大夫曾断言我活不过二十。”

    这些是苏远礼私下同她说的,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离开盛京。

    至少,姜沅离不会看见她被蛊虫折磨的样子。

    族长狐疑地翻开她手腕,两指一搭,结果便已明了。

    外强内虚,身体亏空,全凭药养着身体。

    族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略略沉吟:“给你开药方的大夫倒是个医术不错的,但仅靠药物维持,终不是长久之计。你身体里的蛊是何人所下?”

    姜止摇头。

    一直没吭声的桑沐左右观望,见族长面色有些缓和,当即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什么。

    姜止看见他脸色骤然沉下来,眼底似掠过一丝杀意,心底浮现不好的预感。

    那霂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凑到桑沐跟前,问她和族长说了什么。

    桑沐语调含笑,嗓音莫名有些发寒:“将才那蛊虫冒头,我瞧得真真切切,是禁书里的蛊,名唤控心蛊。”

    控心蛊乃子母蛊,母蛊需在极阴之体内培育,一旦培育成功,可操控子蛊控人心智。中子蛊者随着蛊虫在体内的时间越久,神志会逐渐被啃噬,最后成为一具没有神志的躯壳。

    而母蛊的宿主不会丧失神志,却也和傀儡无异。

    姜止显然是是母蛊的宿主。

    那霂对控心蛊仅有的丁点了解还是从残缺的书籍上得到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哇哇大叫起来。

    “这可是禁蛊啊!族内人都不得习,旁人又怎会知晓此等秘术?族长,这其中必定有阴谋!这人决计不能放走!”

    桑沐也附和道:“族长,他们这些人出现的太巧合了,阿萤才离开几月,他们就出现在云水镇,还带来禁蛊,我们必须警惕起来。”

    姜止不动声色看了眼桑沐,思量着桑萤先前同她说的那些,脸色转换几许,微微睁大眸子,一副被惊吓住的神情:“我们只是来寻找解蛊的办法,别无他意,也绝对不是受人指使!”

    那霂双目瞪她,质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云水镇的?!”

    姜止不假思索:“是桑萤带我来的!”

    桑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只见她双眸微睁,手指颤抖地指着她,胸脯剧烈颤动,一副气急之态。

    “胡说八道!阿萤怎会不知轻重!”

    桑沐很清楚,就算是身为圣女的桑萤,接触了族内的禁蛊,也是犯了大忌,族长再疼爱她,也不可能无视族内规矩。

    她要的便是桑萤失去民心,把圣女之位乖乖交出来。

    那霂呆呆地看着她,脑中糊成一片,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圣女天真烂漫,定不会做出勾结外人的事,定是这些外人迷惑圣女的!

    族长脸色阴沉,苍老的面容浮现一抹深意,看了眼面前言语激动的桑沐,不发一言。

    “阿娅就这般笃定我勾结外人吗?”

    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桑沐身子一僵,神色有片刻扭曲。

    桑萤!又是你!

    姜止唇角微扬,继续装无辜地看向门口。

    桑萤蹦蹦跳跳扑到族长怀里,抱着他撒娇:“阿爷,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的几个月过得有多惨~”

    族长宠溺地拍拍她的背,也是一副心疼极了的表情。

    默默站在后面的那霂露出倾慕之色,只是目光触及她身后跟过来的男人,脸色骤然大变,指着那人怪叫:“你是何人?!”

    桑萤忙不迭挡住人,连连道:“阿爷,是自己的人,他是我男人!”

    被她往后拽的谢端阾抬了抬下巴,勉强算是回应那句“他是我男人”的话,眼神戏谑扫过在场的人。

    坐在床上的姜止瞳孔骤缩,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云水镇,还成了桑萤的男人。

    旋即想到自己体内的蛊虫,心里紧了紧,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谢端阾的身份。

    *

    谢端阾跟着桑萤去了她家。

    离开前族长拉着人隐晦地说些什么,他几乎不用猜都能知道,无非是叫桑萤警惕他这个外人。

    可是,将他带过来的,是小姑娘自己啊。

    谢端阾可没忘那日拒绝桑萤后,第二日便被她偷摸下了蛊。若不是他自己也炼蛊,还真就着了她的道。知道她是苗疆族的人,谢端阾果断改变计划,假意中招,乖乖跟在她身后来到云水镇。

    不曾想,会有意外之喜。

    谢端阾漫不经心倚着门框,思索着怎么处理姜止几人,还有那个苗疆族的秘方,又该如何从桑萤那下手。

    沉思间,桑萤唤了他一声,拉着他的手就跑,将身后呼喊声尽数抛却。

    谢端阾分神撇去一眼,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或许,他可以借桑萤男人的这层身份下手。

    桑萤拽着人风风火火回去。

    迎面看见站在屋檐下的人,脚步不着痕迹慢了下来,侧眸叫人先去屋子里等她。

    桑沐默默看着男人走进右边的屋子,眸色暗沉下来,内心无声冷笑。在看到桑萤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心底那簇不悦的火苗瞬间拔高。

    她在那阴阳怪气着:“阿萤啊,回来了也不和阿娅说,怎的,阿娅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吗?”

    桑萤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着她了,语气这般冲,顾忌阿玛在家里,不想和她有口舌之争。

    “阿娅不必这般与我假情假意,我知道阿娅讨厌我,正巧我也不喜欢阿娅。无论此前阿娅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以后,还望阿娅不要来招惹我。”

    桑沐眯起眸子,琢磨她这话里的意思,语气微凝:“阿萤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何曾对阿萤做过什么?”

    桑萤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凉凉道:“阿娅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离开族内数月,可遇到过好几次追杀呢。阿娅觉得会是谁想杀我呢?”

    桑沐轻轻一笑,顺着她的话拧眉思考,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哦,竟然有人要杀阿萤?阿萤可知那人是谁?我去找族长给你做主。”

    心里却是暗暗骂那些杀手没用,还自称从无失手,她看就是想诓骗她银子的!

    桑萤没说话。

    姊妹二人无声对视,空气中隐隐有火光闪烁。

    不知是哪儿传来声响,二人循声望过去,看清屋里的人是谁,俱是敛下冷色,盈盈笑起来。

    桑萤小跑过去抱住那妇人的胳膊,娇娇道:“阿玛,我回来了!”

    妇人正是二人的母亲,独自一人拉扯姊妹俩长大,其中心酸不言而喻。即便她们明面上在不爽彼此,在阿玛面前,都会装的和睦乖巧。

    桑阿玛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怎的还这么爱缠着阿玛呢?”

    桑萤瘪起嘴,嚷嚷道:“阿玛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女婿回来呢!”

    母女俩其乐融融的场面莫名刺痛桑沐的眼。

    桑沐敛下眸子,指腹无意识捏紧,听着耳边传来的笑声,她更是觉得浑身发冷,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滋生。

    抬眼间,她看见檐下斜斜站立的男子,双目阴冷,一瞬不瞬盯着她。

    桑沐身子一僵,血液仿佛凝滞一般,她快速撇去那个疯狂的念头,回过神便看见他被桑萤拽到桑阿玛跟前,心底嗤笑。

    桑萤啊桑萤,你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

    因为桑萤的缘故,姜止几人没再被关回去。

    族长让人收拾出一间院子给他们,轮换着派人监视,早些时候重新取了姜止的血去检验。

    谢宁川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看见她手心里的伤,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

    姜止看了眼已经结疤的伤口,安抚道:“没事,要解蛊也得叫他们验出是什么蛊。”

    见谢宁川还在担忧,她便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在兰城地下卖场见到的那人吗?”

    谢宁川一听就知她说的是谁,注意果然被转移:“那个像谢端邑的人?”

    “对。”姜止颔首,将之前的事告诉他,“他在桑萤身边,听桑萤的口吻,似乎是看上他了。我此前没与你说过,四年前我被人下蛊,背后的主子就是他。”

    她没说谢端阾假冒谢端邑提亲的事。

    省的又激起他的醋意。

    谢宁川现下还戴着人皮面具,不确定谢端阾是否认出他的身份,迟疑道:“我已经让高栎传信回去,估摸这几日就能收到回信。他的身份,还需圣上定夺,我眼下担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姜止倒不担心这点,这人既然一路追到云水镇,必然是她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短期内性命无虞。

    她在意谢端阾出现的目的。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这人来苗疆族的目的……”姜止有个大胆的猜测,“有些模糊的记忆我断断续续记起一些,这人似乎在拿我做个实验,但实验并不成,却也谈不上失败。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自己能控制药人,我猜和我中的蛊有关。或许他来云水镇,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这只蛊而来。”

    脑海里闪过什么,谢宁川乌眸微沉:“你是说,他想找出炼制蛊虫的真正法子?”

    “八九不离十。”

    若真如姜止猜的那般,他们就不能坐视不理,必须阻止谢端阾找到炼蛊的秘方。

    谢宁川还想说什么,外头忽然喧闹起来。

    姜止侧耳去听。

    “死人了!快去请族长过来!”

    “是圣女的阿玛死了,快找大夫过来瞧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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