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方怡琴可真有活力,今天一天都没停过,一直在各个项目之间跑。

    白芷没来,方怡琴一个女生和我们两个男生一起,其实有点怪。可方怡琴毫不在意,李杜乐在其中,我也说不出什么;竟也组队玩了一天。沈岩这样想着。

    坐到座位上,觉得双腿微微发麻,坐下后再不想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玩累了。

    大巴里略有些异味,沈岩本不晕车,也被这种味道熏得难受;包里有没吃完的零食和面包,幸好自己有带密封袋的习惯,收拾得挺干净。

    口渴,水杯早就空了,一下午也没想到买水。旁边的李杜还剩了一点,沈岩借来喝了半口;又拿出包里的零食“推销”了一番,问边上的同学吃不吃。

    “现在嫌弃不吃,明天中午成宝贝了,抢都抢不到。”李杜说着从沈岩包里又拿了一包鸭胗,一边嚼嘴里的薯片,一边拆起包装。

    “你这叫吃碗里的,看锅里的,”沈岩觉得好笑,“明天还要抢我的库存。”

    “兄弟,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杜翘着手指头,在包里翻找餐巾纸,要擦手上的油,“饿疯了。出来走一天真的累,可想而知我在学校被关了多久。”

    沈岩侧着头,疲惫而不是滋味。虽然玩得很尽兴,但现在将回归枯燥的刷题生活,一种厚重的真实感又压回身上。

    作业还没写完,明天一早该交了。

    与白芷的关系戛然而止,还不知道明天该如何与她交流,还是否能与她交流。为数不多令人期待的事,也少了一件。

    化学,我不喜欢化学。

    父亲经营着一家化工公司,希望培养白芷接班,很小的时候就暗示她未来选纯理科。制度不同了,可以文理兼修,家人也尊重白芷的决定,没有强制让她学纯理。

    白芷知道父母算是开明的。父亲辛苦建立起企业,心里当然有自己的一份执念;但他没有强加给白芷。

    但是心里就是有一种叛逆,一种敌意。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地理,还是纯粹为了学一个家长意料之外的学科。

    只知道学得并不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自己也并没有“拼命也要学好这门课”那种毅力。

    白芷一边在错题本上狂订正化学,一边在心里暗骂。

    明明知识点和例题都记熟了,题目却做不对,总要跳出来一些新的“书上不讲,但默认会考”的知识点来。

    秋游前一天被小说弄得心迷意乱,完全没有写作业;那晚回家补到半夜才补完。幸好回校是周五,周末马上可以补补觉;但周末又有整天的补习班,补习班作业还得狂补。

    新的一周,上来第一节课就是化学测试,白芷考得依旧不温不火。

    林晚秋只花半节课就写完了;白芷刚开始做后面大题,就见他跑上讲台批卷子。依旧是一种目中无人的气质。

    那个叫张烨的男生是班上的显眼包。做作业不太认真,上课爱插嘴说话;但是成绩却很好,老师对他的态度是又气又笑。

    白芷也疑问,自己为什么会插到理科班学化学,而不是自己班。不过听沈岩说,他们班的张老师管得很松,作业不批改也不收,班上学习氛围并不好;理科班的于老师则用心负责得多。

    但是理科班的学生都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自己不如林晚秋、张烨这等人,看着并没有很努力,却学得很好;也比不上理科班的另一种学生,极其的勤奋刻苦。

    聪明人是占多数的。化学的第二节课,用来讲试卷和订正;大家都早订正完了,开始写其他科作业,或闲聊打闹。

    抬头看向窗外。金阳中学的一大特色是大片的银杏树;这个季节满地憔悴,枝干稀疏。又美又孤寂。

    再联想下去,白芷要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考上金阳中学了。她强行收回分心,继续订正错题。

    订正不完。白芷收拾书本回班,准备午休继续写。

    回去路上碰到庄月恒。“亲爱的小白,”她撒着娇抱上来,“政治真的太可恶了,我根本背不完呐!”

    白芷笑着拍拍她,一起走回教室。庄月恒艺考期间在画室集训,两三个月没有学功课了,她的学习难度比白芷大得多;不过艺考生的分数要求远没有那么高。

    庄月恒的性格很灵动,经常情绪夸张;幸好她长得是真的漂亮,表情夸张只会让她更可爱,美得平易近人。

    七班每个礼拜会换座位,座位的顺序是班长黄志耀自己排的;班主任张老师从不管他们。这周,白芷和方怡琴成了同桌,前座是陈姝君。

    都是关系不错的女生,让人安心。

    李杜又坐在白芷右后方。他们俩其实挺熟的,高中三年,李杜一直坐在白芷附近。

    方怡琴依然很热情,和白芷有很多话说。下课一起倒水,上课一起研究题目,做题的时候她偶尔会偏头过来,偷偷地吐槽两句。

    白芷旁敲侧击地问过方怡琴小说的事。

    “你平时看校园墙吗?”

    “我高一的时候很喜欢那个东西,一天能刷几十条,”方怡琴平静地说,“但刷来刷去,学校就那么点事,变成高三老人之后就不感兴趣了。”

    白芷这才反应过来,陈静发的一条消息,一天就能被其他消息刷掉,会有多少人关注呢?

    庄月恒恰巧远离学校,格外关注校园墙,才会看到那条消息;沈岩多半也是没有关注的。

    班里没有人提小说的事,也没有人对白芷的态度改变。她本来在班中、在年级里就非名人,又不是多大的事,谁会注意这一丝波澜呢?

    父母对此再没有过问过,仿佛那场批评没有发生过,依然对白芷很平和。

    她觉得松了一口气,又在那一瞬间,觉得好笑而低落。真讽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会关注你,没有人会太在意你的一举一动。

    至于小说本吗?白芷已经彻底放弃它了。一模马上来临,离高考真的越来越近;什么“春夏秋”恋,她早就放弃了。

    连带着那本刚写没多少的《冬恋》,也无力再考虑。

    “等等等,没跟上,你从变形的地方开始再来一遍。”教室的嘈杂中,白芷隐约听见李杜说话。

    “两边平方然后移项,你看不是形如圆的方程嘛。另一个用向量坐标也能表示成圆,你把方程换成图形,”沈岩说道,“圆心距离减两半径,距离最短,这之后就很基础了。”

    “笨哥,神。”李杜说,“我焦虑啊!12空我就上次做出来过一次,方法也能懂,但是想不到啊……”

    “走走走,去窗台趴一会儿。”白芷听见二人起身的声音,一回头,沈岩已不见身影。

    唯一期待的是周五,语文周测出分。白芷最期待的就是作文成绩,虽然每次自己都是最高分,但总还是很骄傲的。

    于是体育课还没下课,就迫不及待地提前回了教室。

    作文纸早已放在了讲台上,等到下课就会有一堆人围着找卷子了。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在自习,白芷假装心不在焉,轻轻走到讲台上开始找卷子。

    42,43,42……看到很多4开头的卷子,心里多少是得意的。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试卷,52分……没有惊喜,不过能接受。

    还没有下课,教室里没什么人。白芷随手又翻了几页,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沈岩,56分。

    “何妨吟啸且徐行”,这标题让人眼前一亮。白芷突然意识到,这篇苏轼的词自己会背,在积累本上抄过,而且很符合这次的作文题目。

    可是她当时并没有想到。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豁达乃幸福之源”,自己只写了这样一个平庸的标题。

    放学时碰到方怡琴和陈姝君。满地金黄的银杏叶,叔叔阿姨还没来得及扫掉,二人正对着地面拍照。

    “你居然带相机来学校了?”白芷上前打招呼。方怡琴手里是一个小ccd相机。

    “上次去海洋公园的时候带了,我就顺便放学校了。”方怡琴说,“我真的感觉时间过得好快,离毕业也不远了。要多拍些照留做纪念。”

    “给你拍一张!”她拿起相机对着白芷。

    “别!”白芷赶紧转头,只听见“咔嚓”一声;方怡琴爽朗大笑,也不知有没有拍上照片,拍得如何。

    “你今天怎么没和张秉文一起?”白芷问陈姝君。

    “我也不会天天和他在一起呀。”陈姝君说着,方怡琴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于是她只好服软道,“好吧,他去参加n大学的面试了,今天下午都没来。”

    n大学是一所中外合办学校,在高考前先要层层选拔,面试通过了,才有资格报考。听说考上后可以出国;不过白芷从未考虑过这个方向。

    “他成绩那么好,清华北大应该都没问题呀,”她说,“n大学分数线不高,感觉有点浪费。”方怡琴表示赞同。

    陈姝君不说话,拿过ccd相机,继续拍照。

    虽然每周都有一对一化学补课,对知识点的掌握也差不多,但成绩依然上不来。特别是在这个理科一班,对比之下,实在一般。

    白芷和一班的人没什么交流,每次来就默默地看书刷题。一方面融入不进去;另一方面,自己成绩已经不好了,还表现得不努力的话,实在不堪。

    教室里好吵。在自己班时,白芷总觉得没有高三的氛围,“所以说是平行班嘛,努力不足,摆烂有余”。

    而一班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级,实则也并没有多浓厚的学习氛围。白芷坐在后排的空位上——这个位置的主人是一个参加奥化的理科大佬,已经免修了化学课。

    男生们总是在身后打闹。

    白芷此时听见张烨的声音在嚷嚷。这个显眼包男生,声音像公鸭子,很有特点。

    “喂喂!你们听说吗,”他的声音相当有穿透力,直入脑海,“六班叶夏,打篮球那个,和七班的班花庄月恒表白了!”

    “什么?!”“我靠!……”教室里唏嘘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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