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叶夏喜欢的人，原来是庄月恒啊。

    所以，以前叶夏看向我，是因为我总和庄月恒在一块儿。后来庄月恒去艺考了，他想寻找她的身影，所以总留意我。

    也对，庄月恒性格又好，又漂亮，还会才艺，叶夏喜欢她才更合理啊。这个推断也一样适用于沈岩，他可以喜欢方怡琴嘛；我在高三和方怡琴关系变好，于是和沈岩接触也多了起来。

    这样一来，我真的没有被喜欢过啊。

    白芷没想到叶夏在年级里这么受欢迎，也没想到，庄月恒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受欢迎。回到七班，教室里沸沸扬扬的，都在讨论这件事。

    当事人庄月恒不见踪影。

    白芷认为的另一位当事人，方怡琴，也不在座位上。白芷记得她不久前告诉自己，叶夏好像喜欢她。

    白芷觉得自己也能算一个当事人；但是她默默无闻，就算有传唱度，也必然比不上庄月恒。

    何不从众？别显得自己不合群。

    于是白芷坐下来和同桌陈姝君八卦。

    “……我去别的班上化学课了，还没见到庄月恒呢。这件事刚刚才听一班一个男生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表白的。”白芷说。

    “我听说，好像就是一班的男生先传出来的，”陈姝君边转笔边说，“说不定你说的那个人也喜欢庄月恒，因为要掩饰失落，才会表现得夸张呢。”

    白芷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回忆。

    第一次去一班时，这个男生主动和她搭话；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她脑海里马上生出无数个暗恋的剧本来。

    只是这些剧本并没有像春恋那样发展。

    “年级里好多男生喜欢庄月恒呢，”她强颜欢笑，笑容应该还算灿烂，“她又漂亮又没架子。”

    陈姝君身子往后移了移，整顿坐姿。

    “那她蛮可怜的，”她把笔盖上，似乎对八卦不再有兴趣，“我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喜欢我就可以了，那是最理想的。再说，这种广而告之的告白，多让人困扰啊。”

    这个之前和白芷没日没夜谈恋爱话题的女生，忽然让白芷觉得陌生。

    天气相当的冷，操场上的人明显变少了。但是沈岩还是坚持下来打会儿球，这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叶夏和李杜在说球赛；沈岩最近没关注比赛，一门心思学习，有一茬没一茬地和他们聊着。

    李杜很热爱篮球。虽然他技术一般，但是在场上非常活跃。今天叶夏状态不大好，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诶，方姐！”李杜停下来，把球传给沈岩。一看，原来方怡琴正朝篮球场走来。“你要打球？”

    “神经，我才不打呢。我吃撑了散散步，”方怡琴说，开始绕着篮球场边缘走。她一颠一跳地走，像是在银杏的落叶上跳房子。

    “食堂的饭你还能吃撑？我看除了米饭都没法下咽。”叶夏一边接话，一边一跃而起成功投篮。方怡琴似是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他的动作，不知又嘀咕了什么，沈岩听不见了。

    下午数学周测要做真题卷，不知道难度怎么样；真是一个平凡的午休。沈岩想着。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前两天在积累本上写了这首诗，大概就是今天这样。

    白芷接了水回教室，发现太满了，站在教室门口把水喝掉一点。

    正吹气呢，就见方怡琴和沈岩一行人一起上来了。

    楼梯转角的视野很好，白芷能看到方怡琴和叶夏打招呼。

    一阵秋风吹过，校服外套吹得凌乱，教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白芷连忙盖起水杯盖子要去开门，沈岩却已先她一步。他侧过身子，给白芷让出走路的空间。

    她又感觉到了那种心悸，“砰砰，砰砰”。

    同时白芷觉得诧异。

    方怡琴不是误以为叶夏喜欢她吗？这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为什么她现在依然大大咧咧地和叶夏打招呼呢？

    难道她还没听说叶夏和庄月恒表白的事？叶夏怎么也像没事人一样。现在年级里好多人在议论他诶。

    白芷一直没找到庄月恒，中午吃饭也只好一个人。感觉融入方怡琴的圈子后，很久没有独自去食堂了，莫名有些局促。脚也不知道怎么放了，饭也不知道怎么吃了。

    庄月恒不在教室，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要么在办公室忙着数卷子，要么在排练主持的任务，要么是学生会的活动。

    她轻轻把水杯放在桌角上。教室里比较安静，好多人在补觉。一会儿要数学周测了，老师强调了这是以前的真题，要认真做。

    白芷和方怡琴一起坐下，无言。她细想着自己的朋友们——他们都像太阳一样，很特别，很明亮。

    “小白，11题你会做吗？”铃声已响，白芷被大量的计算惹得晕头转向。方怡琴一边收拾草稿纸，一边问白芷。

    “没做出来呀，”白芷说，“我画了一下图形，但是那个方程太奇怪了，我感觉方法不对。”

    “我连图形都没画出来。”方怡琴小声嘀咕着，转过身，“妹君，你会做不？”

    因为高二时生物老师把陈姝君名字里的“姝”读成了“妹”，方怡琴给陈姝君取了个外号叫“妹君”。而陈姝君一直叫方怡琴“方姐”，姐姐妹妹地叫着，挺有意思。

    “不会，别问我。”陈姝君说着起身出去了。白芷感觉她不是很高兴，甚至有点恼火；或许因为这卷子太难，又或者是其他不知什么原因。

    “那我去问一下将军。”方怡琴说。

    她们的数学老师叫吴将军，同时教六班和七班。名字如此霸气，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年轻男老师。

    “哎呀不行，下节课语文要默写。”方怡琴刚站起来，又跑回座位上，“我还没复习呢。”

    “呀，提醒我了。”白芷看着方怡琴发呆，这才突然意识过来。连忙找出语文的那本“高考宝典”，复习《阿房宫赋》里容易写错的字句。

    唉，刚数学考试完，来不及觉得累，就要上语文课了。白芷趁着最后的一分钟，连忙跑出来接水。

    小学的时候，父母又是控制饮食健康，又是要求一天必须喝三瓶水；现在白芷已养成习惯，喝水特别勤。

    “小白小白，等等我！”白芷跑着跑着停下来，庄月恒从后面追上来，“不急，老高还没出办公室呢，我们慢慢走。”

    “我快累趴了。我卷子一写完就跑老高办公室去了，结果他不在；结果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他跑教室来找我。”庄月恒边加热水边说。

    “真的，每周二都好忙哦，数学考试和语文默写连着。”白芷说，铃声这时响了起来。二人连走带跑地赶回教室。

    庄月恒看上去也和平常没有两样。叶夏不是和她表白了吗？她一点都不在乎，还是她不准备和我说？

    白芷觉得空落落的，但现在已经上课了，不方便问。

    写完这个再回家吧，至少今天在学校赶完了一门课的作业。白芷低头思考着题目，身边是稀疏的整理书包的声音。

    高一高二负责电台的同学们，开始播放放学的音乐；白芷高一时很喜欢这个栏目。

    高一的时候啊……一边期待着，今天的歌曲是不是自己听过的；一边期待着，放学路上会不会碰到孟春天。

    算了，很久远的事情，不想了。

    “小白，拜拜！”方怡琴和陈姝君背好了书包，在教室门口冲白芷喊着。白芷和她们挥手。

    白芷抬头，看到天色斑斓。虽然教室的窗只框住了一小片风景，但从那愈红愈紫余晖里，从透进教室里的夕阳上，能想象今天的傍晚很美。

    沈岩在前面擦黑板，教室里人陆续变少。

    沈岩敞开着外套，袖子挽到胳膊肘那里，一边喷水，一边擦着黑板。冬季校服是一件藏蓝色的冲锋衣，穿着实在乏味；白芷却觉得它在沈岩身上显得很青春。

    对啊，我之前的剧情果然写得太突兀了，他明明很帅气，怎么会没人关注……

    “小白，我们一块儿下去吧。”庄月恒背着包跑过来。放学后她将马尾放了下来，披着头发，清纯漂亮。

    “我马上，还有一题，”白芷说，“要不……要不你先走吧，我估计还要一会儿。”

    “没事，我等你，不差这两分钟。”庄月恒拉了个椅子坐下，“今天作业挺少的，我觉得11点就能写完。”

    “而且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天黑的速度犹如涨潮般迅速。刚才夕阳还五光十色的，十分钟后白芷下楼，已经夜幕降临。

    “所以你有什么事要说？”白芷问庄月恒。风有点冷，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

    “嗯，就是……”她的语气略显生硬，“唉，我还是不说了，没什么。”

    “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你随便说嘛，”白芷说，“是不是叶夏表白的事情？今天我一直想和你聊，但是白天没找到人。”

    “嗯？……没有啊，怎么可能。”庄月恒很疑惑地说。

    “我想说的是，我感觉叶夏喜欢你。但我怕影响你心情，刚才就没说。”

    “你看，我们昨天不是趴在窗台边上，看楼下打篮球嘛……叶夏一个人趴在边上，也没有人和他一起，很奇怪；但是你一回教室，他就马上走了。这很明显是在观察你嘛！……”

    “……嗯！”白芷猛地回过神来，她和庄月恒正走着楼梯。

    刚才又陷入幻想了。

    “哎呀，既然你都知道了，”庄月恒说，“我主要是有点说不出口。就是吧……我不是和他一个政治班嘛，他第一节课下课拉住我，在走廊里和我表白了。”

    “我在化学班听人说了，”白芷表现得很震惊，内心却更多是僵硬，“天哪，他说什么了？”

    “唉，当时边上好多人呢。就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求你回复什么的，”她很烦躁地一挥手，“哪有在课间，在走廊上表白的！我一点都下不来台……”

    白芷安慰地拉着庄月恒的手臂：“那你当时怎么回应呢？”

    “我吓到了，毕竟我和这个人一点也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呀，”她无奈地翻个白眼，“我就说我对他没兴趣，然后就跑了。”

    “主要是，这很影响我的情绪，”庄月恒继续说着，脚步都变慢了，“下个星期就一模考了，那我怎么考试啊？”

    “他自己倒好，暗恋说出来就解脱了。这个男的太自我了！恶心！”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一定要今天表白，”白芷安慰着她，“不合时宜，确实太过分了。”

    “不过，我认识他，其实他平时人还可以，在年级里还挺受欢迎的，”白芷说，“今天这个情况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了。”

    “啊？”庄月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在替他说话吗？”

    白芷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