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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医馆内,小厮一见有人来便喊道:“魏神医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能抓药,看不了病。”

    没想到这么不赶巧,姜安乐焦急地冒出了汗。宋千昭紧皱眉头,余光留意到一个男人自一旁走出来,手中的折扇轻敲在手上,语气漫不经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打量一遍宋千昭和姜安乐两人,目光落在宋千昭的脸上,转头唤小厮去拿他的行头,自己则是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药丸递到宋千昭面前,“吃了。”

    宋千昭没见过这位魏神医,之前的药全是姜安乐抓回去煎的,按理说应该信他,可刚一见到这名魏神医,宋千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地接过药丸。

    魏神医见状轻哼了声,宋千昭心一横便放入口中。小厮拎着东西从后方走过来,魏神医才摸了摸宋千昭的脉象,但什么也没说,先给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这药拿回去敷,一日换一次,伤口不要沾水。”

    “谢谢魏神医。”姜安乐乖巧接过。

    “一个两个胆子都挺大。”魏神医手上的动作不停,冷不丁地开口。

    什么意思?宋千昭危险地盯紧眼前这位神医,耳旁忽然响起折扇打开的声音,宋千昭身体比脑子快,先行后撤了一步,但对于魏神医忽如其来的攻势,几乎不起作用。

    宋千昭被逼到了墙角,魏神医出手扼住她的脖子,原先那枚宋千昭藏在口中的药丸被迫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

    被迫吞咽的滋味并不好受,宋千昭剧烈的咳着,不免想到,原来刚才他看出来了。

    那名魏神医收起折扇,淡淡嘲讽:“不过如此。”

    闻言宋千昭咳得更厉害了,她想说你算什么人,母亲都夸我根骨奇佳,百年一遇,凭什么就可以随意说一句轻飘飘的不过如此,但她越激动便越咳,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姜安乐愣了片刻急忙扶起宋千昭,轻轻拍着她的背,同时扭过头大声争执:“魏神医你这是做什么!”

    魏神医并不恼:“我跟你这位朋友有点事情要谈,安乐,辛苦你等一下。”

    姜家村的村民都对魏神医很是信任和尊敬,姜安乐也不例外,可魏神医方才的举动又让她摇摆不定,只好固执地挡在宋千昭身前。

    感受到肩上传来的触感,姜安乐回过头,宋千昭此时已经平复下来,冲她点点头,“没事的安乐。”

    宋千昭暗自揣摩,这魏神医应当是看到了她们二人在山上的情景才会那么说,既然在山上没有动手,按理说是不想伤害她们二人的,只是他方才试探自己的用意,就不甚明了了。

    不管是敌是友,都先探一探。

    “里面请,宋姑娘。”魏神医似笑非笑,故意道出宋千昭的姓氏,宋千昭捏紧拳头跟在他身后。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是谁?”隔开姜安乐的视线,宋千昭质问道。

    前方的人不慌不忙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呢,叫魏时汾,你娘是我的......师姐。”

    宋千昭默不作声,眉心已经蹙起一个“川”字,显然对魏时汾的说辞持怀疑态度。

    魏时汾意料之中的反应,继续道:“你爹娘一个姓梁,一个姓林,而你却姓宋,因为你娘的师父姓宋,人称宋仙人,她们视彼此为母女,若不是她被皇室认回后改姓梁......”

    宋千昭明白魏时汾没说完的意思,娘之前的事很少提起,但每当提起时都是十分怀念的神情,不知不觉她对魏时汾的话已经有了几分信任,顺着他的话发问:“可我从没听娘提起过你。”

    “当然,”魏时汾一展折扇,把着扇柄轻摇,“我是后来被师父捡到的,那时她们二人已分开一段时日了,师父临走前,依旧记挂着你们。”

    魏时汾目光落向自己的扇子,十分怀念:“这扇子,就是师父给我的。”

    宋千昭这才仔细观察起魏时汾的扇子来,扇面很是素净,没有题字,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魏时汾轻笑一声,装作无意地将扇柄显露出来。

    宋千昭便在扇柄处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标记——她在娘的剑柄上见过,于是这才完全信了魏时汾。

    “给你吃的药可是我珍藏好久的,都不舍得用,真是不识货。”

    宋千昭被说的有些羞愧,“抱歉。”

    好在魏时汾也只是玩笑,并不真正生气。于是他问:“梁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都在说,你们一家谋反不成,被皇帝发现后畏罪自焚了。”

    “胡说!”宋千昭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她只好用力地紧握起来。他们凭什么这么诬陷我们。

    “我也觉得这不是师姐会做出来的事,所以去了王府,确实是有你们一家人的四具尸首,我便以为你们已经......看来那也是有心之人伪造的。”

    “那是我爹做的。”宋千昭道。

    魏时汾点点头,原来是留了后手,可既然预料到了,现下怎么会只有宋千昭一个人在这里,还受了伤。“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我们打算从密道离开梁都,却中了另一伙人的埋伏,威胁我娘要什么东西,只有我和我哥逃了出来,后来被他们追上,我哥也不见了。”

    魏时汾想要安慰宋千昭几句,嘴张了又张,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片刻沉默过后,却是宋千昭先开口:

    “我不知道爹娘为什么会料定早晚会出事,也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心情安排那些尸首的。”

    “娘让我不要怨恨,我听了,可前提是我们一家人安然无恙,如今,我做不到看着他们被诬陷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宋千昭停顿了一下,满是嘲讽地继续道:“我不信皇帝选择那天动手,恰好就有人在那天蹲守,恰好知道我们密道的终点,太荒谬了。”

    魏时汾轻叹一声,“老皇帝昏聩,我以为他至多沉迷酒色,没想到还是整这么一出幺蛾子。”

    “可我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哦?”魏时汾打量了她一眼,开口却是毫无关联的话题,“我看你暗器用的不错。”

    “我娘教我的。”

    “那她没告诉你别的?”

    宋千昭疑惑地问:“什么别的?”

    魏时汾就明白了,师姐没告诉她的孩子们,“你的暗器是你母亲的独门,表面的纹理很奇特,不过以后还是少用为好。”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袖口掏出东西,竟然是宋千昭的暗器。

    “这是你在山上落下的那些,我就是看到这个才确定你身份的,现在大多人都以为你们死了,若不是我处理了那些尸体,会有人顺着找到你。”

    “暗器不值一提,机关密道才是你母亲最擅长的,她早些年就将自己的心得整理成书,这你是知道的吧?”

    宋千昭愕然摇头,“我娘是教过我一些机关,可我不知道你说的书,没有见过。”

    “那本书很多年前就是众人争抢,你母亲一直保护得很好。方才你说有人威胁她时,我便隐约觉得是冲这本书来的。”

    “那,那有可能还在王府!”那是娘的东西,宋千昭激动地起身,一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魏时汾出手搀扶住她。

    “王府早就空了,不论是皇帝还是外面的人,他们都对王府虎视眈眈。”

    宋千昭颓然地坐回原地,“强盗......”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比如,皇帝不可能也想要这本书,他知道你母亲擅长,倒是让人在他的寝宫里修了一条密道,可能留着逃命?”魏时汾摇摇头,对这位皇帝向来鄙夷得很。

    “只怕你们家里还有什么是他图谋的。”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魏时汾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吗?你母亲有她擅长的,我也不例外。论医术,无人出我其右,论近身格斗,我也数一数二,收你为徒,也算是替我师父了一桩心愿了。”

    以宋千昭现在的武功,想为爹娘报仇,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宋千昭拿定了主意,便“噗通”一声跪在魏时汾身前,“当然愿意,只是,我只想学些功夫,医术绝非一朝一夕能学成,我不愿长久拖下去......”

    “都说了,医术我最在行,怎么学我说了算,你担心的事我心里有数。医术,能救人于水火,也能杀人于无形,所以,你学不学?”

    宋千昭郑重地回答,向魏时汾叩首,“我学。”

    ......

    宋千昭和魏时汾从里面走出来时,姜安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姜安乐拉过宋千昭,从头到脚地检查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我没事,安乐。”

    宋千昭拉起姜安乐的衣袖,侧身露出身后的魏时汾,“以后,魏神医就是我师父了。”

    “真的!”姜安乐眼睛睁得很大,先是惊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原来魏神医是想收你为徒,太好了,以后小昭你就是宋神医,嘿嘿,宋神医。”

    宋千昭被她逗乐,回头向魏时汾道别。魏时汾没有阻拦,“每日卯初到这里来,迟到挨罚。”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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