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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关澈在彻底了解赛季情况和时间之后,对时间问题产生了一个困惑。

    类似项目的拍摄一般会贯穿整个赛季,从赛季初跟节目青涩的磨合,到赛季末时跟节目天人合一的效果,会产生极大对比,可高圣川偏选了赛季末的这一点点时间,根本不给她能对比的机会。

    “时间太紧。”关澈打开日历,问从冰场出来的高圣川:“其实不用这么赶,我们也可以下半年新赛季再补一些素材……”

    高圣川斩钉截铁:“不,就世锦赛吧,当做结尾正合适。”

    关澈不太懂他的坚持,只当这是专业运动员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好。”

    “还有一些其他场景,比如你第一次上冰的地方,还要找时间去一下。”

    “好,我安排。”

    一旁的邱意浓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眼神忽然停在关澈的头上:“咦,这簪子,这簪子不是……”

    关澈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邱意浓可不是。

    她学美术出身,会本能地留意一些艺术品,这枚玉簪,是前不久玉雕大师李宾时发布的新品——山海系列中的一枚,玉簪的顶端,雕的是云川最有名的山峰,涡云峰。

    那是高圣川和关澈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高圣川心道不好:她要是知道这玩意儿价格不菲,估计又不会收了。于是一记眼刀打断邱意浓,强行扯开话题:“给你三分钟,有话直说。”

    邱意浓立刻懂了,放弃了好奇,顺着他的话往下:“你是专业的,我不该乱讲哈,不过我还是想问问,这么短时间,你的P分你打算怎么办啊?教练组有对策吗?”

    高圣川:“……您可真会问。”

    P分,内容表演分,相较于客观技术分,P分更主观,更依赖艺术性。

    当然,还有国籍和裁判的手。

    国内重跳跃,轻滑行,而滑行技术跟P分息息相关,高圣川是国内花滑运动员中难得的滑行旋转跳跃三项齐头并进的选手,但……

    他的P分,始终都是玄学。

    除去文化隔离、裁判私心等无法把控的因素,不得不说,他自己的艺术表达确实是个无法忽视的短板。

    偏偏它太抽象,不是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的东西。

    看他的表情,邱意浓就知道没戏,忍不住嘴上欺负他占点便宜:“你不是还没出4A吗,要不你努努力,出个4A,震撼一下裁判?”

    4A跳作为所有跳跃中最难的一种,现在全世界能跳出来的人只有三个。

    “我看你像个4A……我会争取不失误,尽我所能多拿GOE,让裁判只有扣表演分的机会。”高圣川面无表情:“还有问题吗?”

    邱意浓:“……没有了,您请。”

    送走他,邱意浓对关澈耳语:“阿澈,你要不给他速成一下,就当为国家荣誉做贡献了,行不行?”

    关澈失笑:“你也是学艺术的,你自己说,这种东西能速成吗?”

    邱意浓:“哈哈,不能。”

    她目光落在今天比高圣川到得还早、已经在冰上练后压步的程琦身上。

    也许是天生敏感,又或者是气质使然,程琦身上那种呼之欲出的破碎感倒是为他加分不少。

    就是他的技术……

    这对师兄弟,怎么就不能放一起搅和搅和中和一下!

    她摇摇头,坐在挡板边上,提笔画画打发时间,在速写本上勾勒出程琦的身影,寥寥几笔,一个姿态飘逸的冰上谪仙便带着缥缈的漠然和浅愁跃然纸上。

    高圣川抠节目细节抠得辛苦,霍世平恨不得一帧一帧看——赛场上因为各种原因,能发挥出训练效果的70%,那就是上帝保佑,就算是高圣川这种强心脏,也不能依赖临场发挥,必须把任何一个可能的失误尽量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同个教练带的程琦和祝玉就得了闲。

    “送给你吧,”邱意浓把速写塞进程琦手里:“你训练的时候随手画的。”

    程琦默默低头看了很久,才说:“谢谢。”

    “这有什么,”邱意浓满不在乎:“几笔的事。”

    他找了个硬皮本,把速写小心夹好,坐回她身边,问:“你平时,画很多人吗?”

    “嗯,”邱意浓手底下在排素材编号,并不看他:“很多啊,不过画着画着我就跟人家聊起来了,画完的少。”

    程琦捏着硬皮本的手指紧了紧,停了几秒,又问:“周末我有冰演,你要来看吗?”

    邱意浓发亮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身上:“看!当然看!有票吗?”

    程琦:“有,过两天我拿给你。”

    邱意浓却忽然想起什么,问:“你这么一说,为什么高圣川从来不参加冰演?”

    程琦愣了一瞬:“川哥不缺钱。”

    “不是,”邱意浓掰着指头:“就算他有国家队补贴,可他身上什么资源不是顶级的,超过规格的不都得自己花钱?顶级的编舞,一套节目四五万刀,还有他那个看着就贵上天的考斯滕,那可是每个赛季都得换的新衣服……”她说着说着忽然打了个寒颤:“他究竟……什么背景?”

    程琦正琢磨怎么含糊过去,就听得冰场内一声尖叫!

    几分钟前,高圣川短节目练习告一段落,关澈抖抖索索上冰准备取设备,想换了电池再拍。

    每次上冰她都吓得要死,高圣川看她缩手缩脚,跟只小鹌鹑似的,觉得可爱,就想远远多看几眼,没过去帮她。

    结果几秒之后异变陡生。

    本不该在冰上的祝玉忽然穿着常服出现,先开始无人在意,谁知她一个跳跃,许是被穿着所累,中轴线在空中就歪得彻底,一个落冰翻身还是没稳住重心,整个人重重摔了出去,冰刀刀齿冲着背对着她的关澈直直刺来!

    高圣川发现不对,立刻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只来得及将关澈扑倒,他弓起后背,生生撞上场边挡板,把摄像机和三脚架全部撞翻,连人带机器,在冰上滑出去好远。

    关澈只感觉自己忽然跌进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头撞在某个人胸口,有些发懵,抬头才发现高圣川唇角紧绷,显然在硬忍,她偏头一看,洁白冰面上竟洒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整个冰场为之一静,好几秒都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被眼前惊心骇目的鲜血惊呆了,包括祝玉。

    还是见多识广的霍教练第一个回神,对着她怒吼:“祝玉!干什么呢!”

    关澈鼻子一酸,险些掉泪:“你——”

    一只温暖的手却挡住她的眼睛,高圣川平日飞扬的声音有些发闷,轻轻落在她耳边:“不碍事,破皮而已。”

    两人姿势依偎,远看像是一曲意犹未尽的双人滑。

    “阿澈!”邱意浓不管不顾跑下来:“你怎么样!”转头盛气凌人地就要找祝玉理论:“你……”

    关澈挣扎着坐起来:“邱邱,先忙正事!”

    经过了上次,她不想再让高圣川难做。

    高圣川冷淡地瞥祝玉一眼,挥手挡开队医抬来的担架,吃力地站起:“没事,能走,用不着小题大做。”又扭头对关澈道:“关老师,扶我一把。”

    ……又不想吓着祝玉,又担心她留下被欺负,关澈拧起眉头,腹诽着: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先想想自己?

    祝玉已经掉了泪,啜泣着上来拉他:“师兄……”

    高圣川低头冷盯着她的手,只消两秒,祝玉便识趣地松开了。

    高圣川的判断没错,确实只是皮外伤,但伤在左小腿,只要稍一用力就鲜血如注,包了几层的绷带,刚一下地就氤氲着透出一片潮湿的红。

    “这两天静养吧,别下地。”队医给换了绷带:“这样好起来快,省得耽误你比赛。”

    高圣川看了看一边准备好的轮椅,嗤笑:“还提前适应上了。”

    关澈怒视他:“说什么呢你!”

    “好了,不逗你,”高圣川无谓地笑着,又恢复了平时漫不经心的神情:“关老师伺候我一下?”

    关澈一言不发,上前扶他单脚坐上轮椅。

    他微扬着头:“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你啊,挺神奇的。”

    关澈垂着眼睫,轻声问:“疼不疼?”

    “疼嘛肯定是有一点,但这也算不上什么伤。”高圣川道:“放宽心,也就两三天的事。”

    关澈咬咬下唇,还是决定啰嗦两句:“上次才说了不让你冲动,我伤了就伤了,你可是要上场的……”

    “快算了,”高圣川笑道:“放我身上是两三天,放你身上可能得十天半个月。那时候我四大洲都比完了,片子还拍不拍了?”

    这话关澈听懂了:别内疚,别多想,是为了项目,不是为了你。

    她在床边坐下:“……那这两三天,我照顾你好吗?”

    “照顾就不必了,我就……说句会惹你生气的话,”高圣川摸摸下巴:“你就看在这个情分上,饶我一回?”

    关澈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道:“可以,你说。”

    “我知道错在祝玉,”高圣川犹豫着:“但今天的事,我感觉她真不是故意的。”

    当时关澈背对着祝玉,是什么情况她不清楚,看到了也不见得看得明白,但高圣川本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澈身上。

    祝玉那个跳跃,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残,与其说是跳跃,还不如说是平地干拔,丝毫没有起跳速度可言,更不用说高度远度都不过关,原本的动线也根本不在关澈那个方向。如果打定主意要撞她,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跳跃,效果还不如直接加速滑行来得好。

    更何况在他面前,他不信祝玉真有这个胆子。

    关澈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看得高圣川背后发毛:“不是说好饶我一回?要不你就当我没说,行吗?”

    这低三下四的态度,要是让程琦看见,恐怕会觉得撞了鬼。

    关澈口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想维护师妹?”

    “当然是真的,”高圣川被她噎了一下,些微无语:“在你面前我想不想维护她,你不清楚吗?”

    “但你完全可以不提。”关澈追问:“你是怕我去找她算账?”

    高圣川被这句话问哑了。

    ……可真够直接的。

    他发现一开始那个公事公办长袖善舞的关老师,已经变成了遇事打直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关大爷。

    高圣川按按眉心,道:“第一,我是想提醒你,以后上冰,不要背对冰场,这种意外时常发生,跟谁撞的没关系;第二,你也是第一次接触运动员,我不想让你觉得运动员都是这样耍小心思的人;第三……”

    他忽然停住了。

    关澈歪了歪头:“第三呢?”

    高圣川喟叹一声,以远胜之前的语速道:“第三我知道你敏感我不想让你为这种事情内耗烦心关老师你别问了你真是来克我的。”

    关澈失笑:“是你要解释的,又来怪我。”

    换了个视角,高圣川才发现,她笑起来竟然有个很浅很浅的梨涡,平时一点看不出,像现在笑得毫无保留的时候,才浅浅刺在她轻扬的唇角边。

    他被梨涡晃了眼,一时怔愣了。

    关澈见他滞住,紧张兮兮的:“怎么,哪里痛吗?”

    高圣川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问:“所以你信她不是故意的么?”

    关澈想了想:“不信。”

    高圣川:“……”

    不信也是应该,要是他遇上这种事,估计早就提刀去找人算账了。还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听他讲这种屁话,想来还是关老师涵养好。

    他正要找个角度,装个可怜耍耍赖,玩一出挟恩图报,就听关澈蘸着笑意的声音又轻轻响在他耳边:

    “不过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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