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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 敕南

    墙角的杂物堆轻轻地动了动,一只雪白的狐狸从破旧杂物的缝隙间钻出来,疯狂地抖动着身上的毛毛,企图把身上的泥灰全部抖掉。

    就在上官煜心态快要崩溃的时候,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煜吓了一跳。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反问回去。

    祀理所当然道:“我在客栈听到有动静,去找你又发现你不在,就循着声音过来了…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撞进了怀里,上官煜恶意的在祀怀中滚来滚去,企图把灰尘全粘到圣子大人身上。

    祀困惑的伸手碰了碰怀里的那一坨毛,道:“你…这是在作甚?”

    上官煜在祀怀里眯起了眼睛,心说你总不能把我扔了吧,干脆开始舔爪子:“我累了,走不动。”

    圣子大人无奈地抱着雪白的小毛团窜上房檐,回了客栈。

    祀从窗户翻回屋内,把毛团放在床榻上,青烟弥漫之后,一袭红衣的青年出现在榻边。上官煜将自己在地窖内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祀听,祀听完点点头,略微思量道:“这些突厥人动作如此熟练,想必不是头一回置办此事,那掌柜也有问题。”

    上官煜打着哈欠:“此事我会让鸠去处理,我们暂时不必理会。”

    “好,我先回去了。”

    “嗯。”

    木门轻轻合拢,上官煜起身,缓缓踱到窗边,修长的手指拂过窗框,灵力将圣子大人的鞋印清除,又合上双目,口中默念起咒诀。

    青州城,启明街,观星台。

    自家主子出去了,鸠也没事干,他坐在高台的边缘,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黑羽,忽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转头,一只圆滚滚的麻雀也正瞪着眼睛转头望着他。

    鸠一愣,只见那麻雀张开小巧的嘴喙,竟发出了上官煜的声音:“鸠。”

    鸠立时反应过来,单膝跪地,轻行一礼:“属下在。”

    麻雀点点头,继续道:“我与祀以行至黎州,没成想竟在城中遇见了突厥人,他们似乎在预谋着什么,你去青州、引春两城中寻极阴之地,或坐南朝北的阴宅,那里应会有奇怪的阵法,从阵眼处挖下去,如有一破布扎制的偶人,就将它带回来交给我。再去一趟黎州,找城东的一家客栈,我在地窖里留了显影阵,帮我把阵眼里的东西取来。”

    鸠正色道:“是!”

    麻雀又点点头,眼睛一眨,表情忽变得一脸呆萌,愣头愣脑地看看鸠,又愣头愣脑地看看天,拍拍翅膀飞走了。

    客栈内,上官煜睁眼,因千里传音而改变颜色的眸子变回淡金,他轻轻揉了揉眼,回到榻边盘膝坐下,运转体内气劲一个小周天,便恢复了刚损耗的灵力。

    他懒得睁眼,干脆继续巩固境界,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日。

    两人没在黎州多留,第二日便启程去了鸱城。

    往南疆第一城的路并不远,遆云在官道上小跑大半日便到了鸱城的城门下,上官煜将缰绳交给祀,跳下马背,走到门前透过大门的缝隙往里看了看,道:“按理说白日里城门都会开的,这鸱城怎的大门紧闭?好像也没有守城的官兵。”

    祀骑着遆云过来:“只能自己进去了。”

    上官煜颔首,抬掌摁在门缝上,用力推门,随着城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繁华的街道,而是一片荒芜,不见一个人影。

    这是一座空城。

    上官煜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牵起遆云走进去。

    初春有些微凉的风裹挟着灰尘拂在脸上,祀用衣袖轻轻抹了把脸:“怎么回事?”

    “这座城早就荒了,一个活人都没有。”上官煜回道,“据我所知,鸱城居住的是名为敕南的部落,他们信奉古神喀希沝詉,能以石楠花为媒介与神沟通。几百年前,这个部落的首领归顺北凨,当时一统中原的武皇答应给他们一片净土生活,便将鸱城划给了他们,没想到几百年后,这里已经一个敕南族人都没有了。”

    祀轻轻摇头:“我能感受到石楠花的痛苦。”他伸出荆棘,轻轻卷住路边摇曳的石楠花。

    空旷的长街没有了昔日的繁华,灭族之后,只剩下积蓄的尘土和成片的石楠花。

    敕南成为历史。

    鸱城沦为鬼城。

    上官煜牵起遆云继续往前走,越往里,城中渐渐起了一层白雾,也不飘高,就在人脚和马蹄边飘忽。就在即将进入另一座坊门时,遆云突然驻足不前,浅浅扬起前蹄,仰脖嘶鸣,任凭上官煜如何拉拽也不肯移动一步。

    祀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忍不住轻轻蹙眉道:“又怎么了?”

    上官煜委屈道:“圣子大人,这不怪我啊,它突然就不走了。”

    遆云焦躁地跺着后蹄,不停地发出哼哼声,还从鼻中喷出热气,独独就是不肯挪动半步,狭长的马脸皱成了包子,好像再往前走就会要了它的命似的。

    上官煜当然注意到了它的不安,抬手拍了拍马脖子,把缰绳塞进祀手里,自己拨开白雾走近坊门。

    他扒着木梁朝坊里望了望,雾蒙蒙的,几乎只能看清周围半尺以内的事物。远远的,迷雾间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上官煜想看得更清些,就朝坊门内跨了一步,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乌黑的鹿皮靴前赫然躺着一具腐烂的男尸,破烂的衣服勉强蔽体,皮肉几乎被腐蚀干净了,衣服遮不住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

    上官煜又伸手拂了拂迷雾,看清了这人的头,面部腐烂地厉害,本该有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空洞的眼眶,他的下颚骨被卸掉,从口腔中生长出一朵猩红的石楠花。

    上官煜面无表情地回来,见祀还在原地等着,便轻轻松了口气。

    他上前拉过马缰,简洁的描述了坊门内的情景:“坊门内迷雾更浓,一尺以外便看不清脸,地上有尸体,看腐烂程度应该至少三四年了,这城荒了这么久竟然没人发现,南邺也就算了,北凨朝廷也不管,要不是此次我们恰巧经过,这里的秘密也不知道还能再藏多少年。”

    他没把看到人影的事告诉祀。

    祀翻身下马:“我们还要往里走吗?”

    上官煜微哂:“当然。”

    他将遆云连拉带扯地强拖到坊门的廊柱边栓好,然后转身嘱咐道:“你跟紧我,丢了我可找不到。”

    祀淡淡地点点头,伸手攥住了上官煜衣袍的一角。

    两人走进门内,白雾瞬间从脚底浮到头顶,顷刻间将他们的身影淹没。

    分明只是门内和门外,两边的迷雾浓度却完全不一样,坊门外的雾气又淡又薄,只是低低地压在脚踝处,而坊门内却迷雾冲天,奶白色的雾气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鲜红的石楠花随处可见,门两边清晰的差距既梦幻又诡异,远远地传来遆云焦躁地跺蹄声.

    细瘦的身影从矮墙边一闪而过,上官煜眉头一皱,随即朝祀撇了一句在这等着,脚一蹬地就悄无声息地窜了出去。几乎是一瞬间,红色的衣摆停在墙根,上官煜低头注视着地上破烂不堪的草鞋。

    “可恶。”

    雾太大,上官煜一次没找到人,只好回到祀身边。

    祀问道:“你去哪了?”

    “刚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在那边。”

    上官煜抬手挥了挥,驱散少许雾气,总算能看清祀的脸,没料对方却直接一把抓住他在空中乱扒的手,死死攥在手里。

    祀微蹙着眉道:“我们要不还是回去?”

    上官煜:“你怕了?”

    祀:“没有,我担心你。”

    上官煜扬起一边的眉毛:“哦?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圣子大人竟还会关心别人?”

    说着他就要抽手出来,没想到祀却仍抓着他的手不放,细长的手指冷得像冰,几乎要将上官煜的手抠烂。

    上官煜神色如常,还随口安慰他道:“我能出什么事?这里的事若是不处理那才是会真的出事。”

    他一面说,左手却悄悄摸向后腰别着的玄螭,忽的右手用力一挣,再一侧身避开祀捉向他的手,反手玄螭出鞘,冰冷的刀锋朝着祀的脖颈逼去。

    祀猛地撤回手,迅速向后飞掠,停在上官煜三尺之外。

    “你不是他,你是谁?”

    上官煜收刀入鞘,厉声道。

    不远的迷雾中,祀朦胧的身影轻轻颤抖着,发出低低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呜呜呜……”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起来,刚开始还是圣子大人清冷的嗓音,哭的时候也是内敛地抽泣,到后来逐渐癫狂,从小声的抽泣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嚎。伴随着尖利的哭叫,朦胧的身影瞬间靠近,“祀”的脸朝着上官煜凑过来,原本俊秀冷淡的面容变得狰狞。他突然伸手抓住上官煜的衣襟,鼻尖几乎和上官煜的贴在一起,遮目的锦带滑落,“祀”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虽然再怎么瞪都看不见。

    他仍然在哭,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涌出:“呜呜呜…呜呜,我好恨…我好恨啊……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救我?为什么啊啊啊!?”

    他目眦欲裂:“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

    他猛地一震尖叫,张大的口腔内鲜血淋漓,从喉管中蜿蜒生长出一朵血红的石楠花,皮肤逐渐干枯脱落,露出皮下红色的肌理和血管,不久后,血肉也变得干枯萎缩,散发出腐烂的恶臭,一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祀的脸早就不见,上官煜面前是另一个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瘦得脱相的男人,石楠花在他口中艳丽地盛开,藤蔓在他口腔中深扎,吸取着他身体内仅剩的营养。很快男人便油尽灯枯,化作一捧泥灰堆在地上,只剩一朵红得异样的石楠花插在泥灰当中。

    上官煜身体微微后仰,避开掉下的泥灰,他嫌弃地整理好被扯开的衣领,右手警惕地握上玄螭的刀柄。真正的祀没找到,他还不能放松。

    自那朵花落地扎根后,附近的迷雾好像更加浓郁了。上官煜眉头微蹙,加快脚步远离了那朵花,雾气便一下淡不少,“难道是这些花在散发雾气吗?”他不禁这样想。

    祀眼睛不便,也不会乱走,只几息的时间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上官煜放开感知,细细感受着他的气息:“南边?”他抬眼望向南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白雾,上官煜微哂,看来要先将这城中迷雾祛除才能找到圣子大人了。

    一甩手玄螭出鞘,悬浮在半空中,上官煜踏上刀身,朝空中掠去,但飞到一定高度时,玄螭便极其不稳,摇摇欲坠,任凭他如何尝试也飞不出去。

    “只能靠走么。”他落回地面,抚摸着玄螭的刀身嘟囔道,“真麻烦。”

    既要祛除迷雾,就要找到源头,这敕南族被古神喀希沝詉所庇护,却还是被灭了全族,定是那古神出了问题。喀希沝詉掌木,也不过是成就了神躯的大妖,上官煜索性朝着妖气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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