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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 · 醉酒

    入夜,上官煜换回本相,此刻正坐在樱桃树伸出来的枝丫上,背靠着树干,将一根细长的银链穿进短刀的刀柄孔洞里。他穿好后又拿出另一把短刀,并在一起看了看,又摇了摇,这才满意地一挥手,将没有刀鞘的短刀化作黑雾,收了起来。

    “原来你在这。”

    有身影出现在樱桃树下,一转瞬声音却到了上官煜身后。

    上官煜看到人影本能地绷紧了一下身子,听清了来人后便又放松了下来。

    祀坐在微蜷的玫瑰花藤上,花藤从樱桃树下蜿蜒长出,顺着树干盘上来,在上官煜上方的一根树枝上打了个卷挂下来,祀就坐在花藤形成的秋千里,随着晚风轻轻晃悠着。

    幽绿的樱桃树叶打着旋飘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上官煜的肩膀上,被纤长的手指拂去。祀轻轻捻着叶片举到眼前,像是在透过树叶望向头顶的月亮。

    忽然间,冷白的月光被鲜亮的色彩覆盖,静夜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花火,红金的颜色映衬起祀的脸,他松开树叶时,露出的墨绿色眼睛被火光照亮。

    他转头去看上官煜,眼底一片清明。

    “你能看清了。”

    “差不多了。”

    祀的眼中似有光华闪过,瞳仁上的迷雾尽散,一双桃花眼清澈透亮,转而看人的时候,仿佛含有水光。

    上官煜看得有些发愣,继而一摇头不知从哪拎出来两提盛世剑南春,拍开瓷瓶上的泥封,递了一瓶给祀。

    “此情此景,怎能没有美酒助兴?”

    “剑南春?”祀摸了摸白瓷瓶上繁复的花纹,借着月光还隐隐看见羊脂玉色一闪而过——那是镶嵌的瓶口。“你哪里搞来的御用酒?”

    “不告诉你,我就这两瓶,呐,请你喝。”

    祀咕哝了一句:“不想说就算了。”然后伸头对着瓶子闻了一口,被浓郁的酒香勾得眉头都舒展了,再轻轻抿上一口,清冽净爽的酒味散了一嘴。剑南春本就以醇和回甘,余味悠长闻名,被前朝武帝封为御酒,一般人可是见都没见过,有钱都求不来的。

    上官煜心里正悄咪咪地心疼呢,存了这么久的好酒就这样拿出来喝掉,原因竟然是因为圣子大人生气了哄不好。他矛盾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心道反正已经开了一瓶,那另一瓶也不必留着了(什么有病脑回路?——作者锐评),便索性将剩余的那瓶也拍开,靠在树干上就着圣子大人的完美侧脸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盛世剑南春果真不愧是御前好酒,不仅味道温软甜香不腻口,还挺容易醉人,上官煜小口品了过半瓶只觉得有些微热,祀却不行了。圣子大人大概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此刻酒瓶中还剩半瓶,他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

    祀知道自己酒量不佳,他平时也不常喝酒,就算偶尔喝两回也会控制杯数,可这剑南春的滋味着实让人喝得停不住,祀一没留神就喝的有些多了。

    祀喝醉了酒也不吵不闹,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他喝得越多脸越白,只有耳朵尖是通红的,墨绿色的眸子浮上了一层水光,看起来湿漉漉的。

    晚风吹起来了,上官煜将泥封摁回了酒瓶上,秉持着喝完酒不能吹风的原则,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圣子大人手边的花藤。

    祀反映了好一会才慢慢转头,顺着上官煜的手指往上看到胳膊,再一路往上看到脸。他一言不发地看了好一会,直到上官煜叫他下树回房睡觉,他才眨了眨眼有了些许动静。但这动静也只限于眨眼,然后他开口叫住了他:“上官煜。”

    “什么?”上官煜此刻已经站在了樱桃树下,他仰头望着树上被玫瑰花藤托起的青年。

    他叫他:“上官煜。”

    “嗯,我在。”

    “上官煜,你有过心上人吗?”

    上官煜被这问题噎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张口道:“暂时,还没有吧。”

    树上的青年低头看向他,身后的烟火炸出孤注一掷的光,火光照不亮青年的脸,他垂着头,面容匿在黑暗里。

    “唔。”

    祀像是问了酒醉后的胡话,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动作缓慢地从树上下来,落到地上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酿跄了一下砸进了上官煜怀里。

    “嗯…腿,好麻……”

    “……”

    上官煜只好用两根手指提着剑南春,抱着晕晕乎乎的圣子大人回了屋。

    他将酒瓶挂在窗棱上,又把一身酒气的祀放到软榻上,此时祀又嚷着热,要去洗澡,被还算清醒的上官煜强行拦住,又是好一番折腾。最后,上官煜只得端了盆热水,用布绢沾湿,把圣子大人衣服扒了,只留下里衣,将他整个人(大部分)擦干净。

    又忙活了一刻钟,待上官煜把自己也洗干净后回来,见祀缩在软榻的一侧,睡着了。

    “终于睡下了。”他叹了口气,“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啊,圣子大人。”

    他将祀的被角掖好,然后略加思索,一阵白烟之后,一只巨大的白狐出现在软榻边。

    白狐轻手轻脚地上了榻,把头搭在交叠的前爪上,后爪摆向同一边,将祀圈在自己身前,九条莹润的白色大尾巴欶地探出来,铺满了整张床榻,水红色的尾尖轻轻扬起,扫了扫圣子大人微红的鼻尖。

    “安歇,好眠。”

    祀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暖黄的阳光从榻边窗的缝隙漏进来,他只感到头昏脑涨,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根本动不了——左右一看便见腰腹上压着某人的胳膊,被子早已滑落到床下,裹在他身上的是几根毛茸茸的大尾巴。

    祀整个人仿佛瞬间被石化,当即便有了杀人之心。他完全喝断片了,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两个大男人睡成这个形状。

    上官煜被动静吵醒,他皱了皱眉,狭长的凤眸睁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丝淡金,随即被阳光一刺,又闭上了。他迷迷糊糊地把脸闷进了圣子大人的头发里,狐狸耳朵耷拉下去,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祀被他从身后箍住动弹不得,只能费力地挣动身子,企图从某死人的臂弯里出来。努力半天,未果,只好无奈轻声道:“喂,上官煜,臭狐狸!放开我!”

    “……”

    “放手啊╰ (‵□′)╯。”

    他这一挣对方不仅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又收紧了手臂。

    祀整个人被狐狸尾巴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只得扭过身去,伸手去推上官煜埋在他肩窝里的脸:“起开啊。”

    上官煜被圣子大人的手冰得一激灵,清醒了。祀见他眼神清明之后就直接上手,将一大坨尾巴和一滩刚睡醒满脸迷茫的狐狸堆在床角,披好衣服气呼呼地走了。

    上官煜略有些迷惑地看着祀的背影消失在外间,然后开始疑惑昨晚上抱着的是什么。他睡觉有个习惯,就是侧着身睡时总喜欢抱着什么,平时他都抱自己的尾巴,今日早上起来只觉得怀里的东西有点硌,手感不太对。

    他再结合着刚才祀的表情仔细一想,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完了!”

    他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袍,平日里的精致优雅掉了一地。昨晚明明是以兽形入睡的,今早怎么……可恶啊…

    上官煜出了寝殿,一路追到院里,才见圣子大人一脸怨气的坐在樱桃树下的石桌旁,喝着铁傀儡送来的早茶。

    “呃,内个…阿祀啊,我有一点点起床气,你别在意……”

    “哼。”

    完了,又生气了。

    上官煜默默地坐到祀的对面,伸爪去摸茶杯,被圣子大人毫不留情地拍在了手背上,又卑微地缩了回去。

    茶都不让喝啊喂……

    祀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有些软了。对面的人长发披了一身,狐狸耳朵忘了收起来,没精打采地耷拉着,毛茸茸的发顶看起来很好摸……

    所以祀就真的伸手去摸了一下。

    上官煜被摸得一愣,然后耳根子开始发麻,看祀的样子一定是昨晚喝断片了,可祀断片了他没有啊!圣子大人昨晚的话虽可能是酒后胡言乱语,可是他的神色看着超认真好吧!他该不会真的……

    不行!

    就在上官煜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院的大门被扣响了,关涟焉摇着水烟袋慢慢悠悠地晃进来,步子浮得像要断气了似的。

    “二位早啊,欸?闻煜公子耳朵怎么红啦?是被蚊虫叮了吗,可要我取些药来?”

    “……不是。”

    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关涟焉:“噫~好重的怨气。”

    “……”

    气氛有些尴尬,关涟焉连忙切换了话题:“咳,二位,我此次来是有正事的,圣教,我查到了。”

    上官煜的注意力被吸引,问道:“都查到了些什么?”

    关涟焉莞尔:“查的如何我自当告知,只是你答应我的事呢?”

    上官煜笑道:“不就是手谈一局,还能差了你的?乖,先讲圣教。”

    “嗯~”关涟焉拨弄着烟杆上挂着的玉坠,摇着头道:“不行呐,先下棋,赢了我,就告诉你。”

    上官煜脸上还挂着微笑,只是看起来越发虚假:“你要毁约?”

    “不,”关涟焉整了整袖口,“我没有。讲圣教之事时便是你们将走之日,约定了将走之日手谈一局,要毁约的不是我,是你们。”

    微笑彻底变成假笑,上官煜周身散发出一股气场,他眉头一扬,巨大的压力就将关涟焉压得跪倒在地,他道:“是谁?”

    关涟焉皱着眉勉强道:“弄死了我,圣教你就要自己去查了。”

    上官煜仍坐在祀的对面,手中攥着圣子大人用过的茶杯,他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道:“我确实懒得去查。”

    “罢了,就依你。”

    气劲猛地散去,关涟焉感到自己的骨架骤然松弛下来,重压产生的窒息感也消失了。他心里不止一点慌,脸上却丝毫不显,起身抖了抖沾灰的衣袍,然后点亮了水烟杆。

    丝丝缕缕的紫色烟雾从杆头飘出去,盘驻在石质圆桌上,勾勒出模糊的棋盘轮廓。关涟焉礼貌地一伸手:“请。”

    上官煜起身,走到樱桃树下站定,他轻笑道:“你与祀对弈,昨晚没睡好,再睡会去。”

    祀微微蹙眉道:“你与他约好了,怎得由我来?”

    上官煜只笑不语,往樱桃树下一靠,闭目养神。

    祀心里一动,猛地明白了什么,他面上如常的坐在关涟焉对面,凭空一抓,便幻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白子,白子中心隐隐绽放着一朵玫瑰的虚影。

    “技不如人呢。”关涟焉摇晃着水烟杆,紫色的烟雾旋成棋笥,他从里面捻出一颗黑得发紫的琉璃黑子,“我先。”

    祀颔首:“请。”

    樱桃树下,两人相对而坐,花瓣翻卷着飘下来,被一只修长的手握进掌心,上官煜微微垂眸,轻笑起来。

    “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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