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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 看花

    上官煜应完便后悔了,他目力不差,看见关涟焉闭门时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便知道自己这是上当了,但他又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脾性,抱着几丝兴趣,想看看这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样。

    祀在上官煜爬到他头上的时候就有些不爽了,无奈于某人还有伤在身,只好放任他在自己头顶上坐一会。没成想对方一上去就不下来了,一直扒在头顶实在是重,祀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反手揪住白狐狸的后颈皮,一拎,就把上官煜从头顶上摘了下来。

    祀将上官煜拎到自己眼前,和他鼻尖对鼻尖:“你就这样应下了?那黄家小子显然是在给你下套……”

    “无所谓。”上官煜抖了抖耳朵尖,伸长收起指甲的爪子去够圣子大人的胳膊,“他又伤不了我,况且我还有后招……”

    祀晃了晃白狐狸,感觉对方肚子里的坏水摇得稀里哗啦,响天动地。

    上官煜挣扎着想下去,却被祀抓住后颈,在空中摆来摆去。他无可奈何地用墨色的肉垫扒住圣子大人的脸,求饶似地推了推,见对方还没反应,就捉弄似地张嘴,作势要凶猛地啃上圣子大人的鼻尖。祀却一躲不躲,眼都没眨地盯着白狐狸那尖尖的小犬牙。

    上官煜的动作顿时卡在了那里,金黄的眸子动了动,看起来竟有些傻愣愣的。

    祀又不放他下来,他又不好真的咬人家一口,只好不停地挣扎。两人的距离本就极近,他这一挣不得了,白狐狸细长的嘴吻无意蹭过了祀的嘴唇。

    上官煜只觉得嘴里一股甜腥味,竟是尖牙将祀的唇角给划破了。

    白狐狸掉在了地上,欶地窜没影了,只留下圣子大人愣在原地,他伸手碰了碰自己被划破的嘴角,擦掉渗出的一点血,只觉得这场面在哪里见过,快记起时又被一阵头痛强行打散。

    连嘴里那股子腥锈味都是一样的。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地回了房里。

    午后的阳光将小院铺满,屋墙后面的樱桃树早早开了花,淡淡的甜香混在阳光里,白色狐狸早已不知去向。

    两日后的清晨,关涟焉再来时,只见祀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用指尖汲着一丝灵力,对着片树叶刻刻画画。

    关涟焉行了礼便凑过去,见树叶上一只小狐狸活灵活现,便顺口问了句:“闻煜公子哪去了?”

    祀的手指顿了下,卡住的灵流汇聚在一点,把树叶炸成了渣。

    关涟焉:“?”

    祀:“……”

    这是发生了什么?能气成这样!?

    关涟焉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半步。

    祀面不改色地将树叶的残渣拢成一堆,塞进樱桃树根下的窝里。

    他慢慢收拾完了才回道:“不知道。”

    此时,树冠花间,白色狐狸甩了甩脑袋,“噗”地喷了口气,将鼻翼间的花粉喷出去。淡金色的眼睛盯着树窝里那团叶子,可惜似地摇头。

    雕得多好啊,就这么扔了。

    自那日他啃了圣子大人一口后,就被撵出了卧房,在院里的樱桃树上卑微地度过了两晚,快被花粉淹入味了。此时见关涟焉再来院中,他便从樱桃树上一跃而下,长白毛裹着一身花粉直挺挺地砸进了关涟焉怀里。

    关涟焉被他砸得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水烟袋差点飞出去,一惊之后,他一边托住白狐狸,一边皱着眉抱怨了一句:“你好重,比云吞重多了。”

    上官煜一爪踹开烟杆,回道:“我哪里重了,分明是你整日抱着个烟袋,身子太虚。”

    一双手毫无预兆的从旁边伸出来,一把捞走了白狐狸,上官煜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在关涟焉的雾白色衣襟上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爪印。

    祀将上官煜捞过来,嫌弃地拎在手上,甩了甩毛毛上的花粉,这才勉为其难般地抱在怀里。

    上官煜从被圣子大人捞起来开始就不吭声了,像一只死狐狸一样被摆弄,看起来惨兮兮的,直到他确定圣子大人不会对他的过分行为进行报复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关公子,你此次来可是圣教有消息了?”

    关涟焉摇头:“暂时还没有,我已经着线人去查了。此次来是想问问你们在此住得是否习惯,可还要我再安排什么?”

    祀摇头,然后低头看向上官煜,小狐狸在他怀里絮絮叨叨了好一阵,什么树上蚊子太多,房里一股烟味,食物长得又丑又难吃……最后就是在院子里太无聊了,想出去转转。

    关涟焉态度很好的一一应下,最后道:“想出门也行,只是此时城中通缉令还未撤,出了这院,我便无法护你们周全了。”

    白狐狸晃着脑袋:“无碍,我伤好得差不多了,自保无虞。”

    关涟焉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烟杆上缀着的玉佩,发出叮当一声:“那么,两位请便。”

    早午的日光透过枝丫渗下来,云衣城最宽的那条街的两旁总是摆满了铺子,一个扛着玉米捆子的小贩从路边经过,捆子上插满了冰糖葫芦。他走着走着忽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那是一个墨发如鸦,温润似玉的青衣公子,一双凤眸宛如含了潭碧泉,正倾身冲着他笑。

    那小贩只觉得脊梁都被笑酥了一节,忙后退了两步,道:“不,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可要买个糖葫芦…?”

    他说完便后悔了,眼前的人衣着细致考究,又生得精致,一看便是富人家的小少爷,怎的会稀罕一个糖葫芦?

    那小少爷却道:“要的。”说罢便从玉米捆子上薅了一根长得最圆润的,然后往旁边侧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另一人来。那人身着一席藏青云袍,金线勾勒着袖口的花纹,长发束成一股在脑后。他不紧不慢的瞥了一眼小少爷,从腰间挂着的锦囊中掏出小块碎银,扔进小贩手里。

    那小贩手忙脚乱地接住,正想说给得太多,却只听到一声遥遥的多谢,两人已在几十步之外。

    “神仙……”小贩喃喃道,“我遇见神仙了……”

    是了,两人正是上官煜和祀,他们诈了关涟焉半袋银钱,易了容跑出来瞎逛。

    上官煜转着手中的糖葫芦,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祀看着他直皱眉:“你那糖葫芦不吃就给我,别拿在手里面盘。”

    石头飞出去直直地弹到了摆地摊的商贩额上,那商贩一下就气上了,站起来就对着两人骂道:“你们两个有病啊,没事乱踢什么东西啊?砸到你大爷我了!”

    上官煜转头看向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是我。”

    祀:“我看见了,就是你。”

    “……”

    圣子大人明显还气着前几日的事,上官煜眯起眼睛开始思索怎么把人哄好,偏偏那商贩还在不停的叫嚣,惹得上官煜一阵心烦意乱。他干脆走过去问那商贩:“你待如何?”

    商贩正骂的起劲,突然被打断不由得一愣:“啊?”

    上官煜又道:“你待如何?”

    商贩看着他又愣了下,道:“啊,那,那你买我几件东西吧。”

    上官煜便蹲下去挑物件,这地摊上摆的都是陶器,银饰,木雕之类的小物件,靠边的地方还放着几把刀器。上官煜看了一圈,就一对银链和一双□□寸长的短刀勉强能入眼,正好圣子大人没有防身的武器,便将这短刀买了下来。

    至于钱两,自然是趁着商贩不注意时抓了把土。

    打发走了那商贩,上官煜三两下窜回祀身边,把自己“买”的物件展示给他看,带了些讨好的意味:“阿祀阿祀,你看,这个送你。”

    祀握住短刀的刀柄转了几圈,道:“是对不错的刀,只是我不使刀剑。”他又看了眼上官煜指尖坠着的银链子,随手拿下来一串,好玩似的系在了短刀的刀柄上,系完后随手抛还给上官煜,道:“你自己留着用吧。”

    说罢,他转身朝着长街的另一端走去,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着个糖葫芦,逗猫似的摇了摇,欣长的马尾甩出一道圆弧,心情很好又不想被别人看穿似的。

    猫不知逗没逗着,狐狸倒是逗着了一只,上官煜心道总归是哄好了的,然后一挥手收起短刀和银链,很没脾气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没多久,透蓝的天空积了层薄薄的云,绵如丝缕的细雨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又被日光照出冰晶般的光泽。

    阳春三月,雨汐贵如油。云衣城四处挂着的彩纱被打湿,楼阁间探出不同姑娘的脑袋,伸手去够窗棱外挂的衣衫,眼尖的几个瞟见了地上容貌出众的公子,扬着眉软声笑语,惹得街上的行人频频回头观望。

    上官煜被盯了也不知羞脑,反而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抓,收回来时凭空多了一把玉雪粉红的花瓣,再一挥手,花瓣便像是被风托起来似的,打着旋飘向楼阁上的姑娘。

    花瓣几番飘舞又一旋拢在一起,化作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落在那姑娘手中,姑娘又羞又喜,粉白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

    祀看着上官煜欲言又止,顿了会还是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像个瓢嘴葫芦掉头就走。上官煜一看就知道,自己哄了一上午的圣子大人又生气了——白忙了。

    他急走两步追过去,一把拉起人退到了屋檐下面,避开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太阳雨。一回头见隔壁有个卖伞的小摊,一时兴起便掏了圣子大人一块碎银,买了把素白戴银的油纸伞,便又拉起脸更黑了的圣子大人继续晃悠。

    伞面上的是凌梅傲雪,伞底下的是比肩双人。

    绵密的春雨淅淅沥沥,伞柄的挂坠摇摇晃晃,轻灵的声响撞进祀的耳朵,逐渐和雨水敲打伞面的节奏融为一体。

    上官煜右手松松散散地握着伞柄,伞面悄悄地歪了些弧度,将祀完完全全地罩在伞下,左手轻轻摩挲着刚买来的短刀,笔直的刀身发生着细微的变化,颜色黑得更加纯粹,他的手指在抚上刀刃时不仅没被划伤,刀刃还肉眼可见的变得细腻结实,反射出冷冽的刀光。

    快回到关涟焉的小院时,祀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银饰挂坠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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