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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 · 夜袭

    子时。月上云间,古城的城门上栖了一只乌黑的鸟,背上如漆的羽毛反射出釉色的微光,蓦的将头转向南方,露出一双如红宝石般的双眼。

    一小队人悄无声息的从山上下来,身形被漆黑的夜色掩盖,军营的正南面,火把将来人冷着的脸照亮。

    军营。

    白衣人站在军帐门口,长发被晚风吹得飞扬起来,一根漆黑的绒羽不知从哪飘过来,在空中散作点点磷光,尽数飘进白衣人耳中。

    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来了。”

    白衣人身后,祀掀开帐帘走出来:“你也要去吗?”

    “嗯。”上官煜转过头,嘴角扬了扬:“我就看看,不打架。”

    “那我……”

    “你不许去。”上官煜刚扬起的唇角又落了下去:“你留在帐里,等我回来。”

    “……”

    上官煜说罢,便转回身,暗自运起轻功,气劲扭曲了周身的空气,将走之时,他再次侧头道:“你,不许跟来,听到没?”

    祀无奈道:“知道了,我不会跟来的,那我去伤兵营转转总行了吧?”

    上官煜终于松口:“行。”

    白衣人转瞬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军营,将军帐。

    苏生褪去了广袖外袍,披上了厚重的玄甲,在整理肩甲时,一张细窄的宣纸条不知从哪里飘了下来,落在地上。

    苏生愣了少许,随即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他欠身捡起纸条,只见那纸条上写了窄窄一行字:

    有将需赴死

    字尾还用朱笔画了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头。

    苏生微哂,在心里默默接了后半句:奈何唤苏生。

    门口忽的响起人声,有人轻轻敲了敲帐柱,苏生将纸条折好,仔细地收进了衣襟里,再整了整玄甲,这才走到帐门口,掀开帐帘。

    “苏将军。”

    “来了?”苏生问道。

    上官煜颔首:“嗯哼,前半夜便有动静了。”

    苏生笑道:“公子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

    “我想知道的消息,自然会有人递上。”上官煜整理着雪白的袖口,“倒是你们,军纪死板,消息闭塞,早该改改了。”

    苏生好脾气地应下。

    半晌,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军营的东南面,苏生点了一队轻骑,便披着夜色出了营,说是去蹲人,上官煜则独自朝着军营外走去。

    根据鸠的情报,辎重兵将青黎五州筹集的军粮运至鸱城北门之外,上官煜运起轻功,长靴踏上坊门飞檐,三两下飞掠至城外,眼见零星烟火,和几座不大的行军帐。

    辎重运来的军粮就在那几座矮帐之后,地上铺着干燥的麻布,将粮草堆在上面,用苫布一罩,便是一个简易粮仓。

    守着粮仓的侍卫倒是尽责,两人举着火把,站在原地伸长手臂,仔细地到处照着,上官煜隐匿身形,欶地从那二人身侧掠过。守卫手中的火把火焰一阵乱摇,两人警觉地握住了手中的长枪,在他们眼中,那苫布的的一角像是被晚风掀起了一条不大的缝,一条缝并不会影响什么,两人没在意。

    苫布的另一端,上官煜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几乎与草木融为一体,金边流云的衣摆没有沾上一丝尘土。他掀开苫布的一角,里面是层叠的麻袋,上官煜凑过去,随意的用手指一戳便戳开一个,袋中是整齐码放的料草。

    半晌,另一座苫布粮仓的守卫警觉地呵斥了一声,末了又什么事也没发生。上官煜好玩似的朝着那火把吹了口气,然后又飘然去掀下一面苫布。这面苫布下是米和糙面。

    几面苫布上官煜都一一看过,他正要从最偏的那一堆后面出来,便听到有人大叫道:“敌袭!有敌袭!”

    上官煜不再隐藏身形,他直接从那堆得不高的军粮后走出来,透金的眸子转向喧闹的地方。

    守着这面苫布的侍卫见突然凭空出现个陌生男子,不由得一惊,随即手中的长枪便指向了来人:“你是何人!怎的在这里?!”

    上官煜抬起头,露出一张冷冽漂亮的脸,被长枪一指也不着急,漫不经心地抬手,将对方锋锐的枪头拨开来。

    那侍卫更惊了,因为自己的枪头不管怎么用力,都拗不过对方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只能任由着那两指将枪头推远了。上官煜再一抓,便将那长枪夺了过来,仿佛那物什毫无重量一般,被他提废物似的拎在手里。

    他抬了抬下巴道:“你可认得我?”

    那侍卫仔细看了,连连点头道:“认得认得,原来是白公子,方才小的过于紧张,这才一时没认出……”

    上官煜摆手道:“不打紧,你们继续守在此处,警醒点儿。”

    说罢,他将手中长枪随手还给那侍卫,再将空下来的右手一抓,手中便凭空多了一把乌黑如烧火棍般的长刀,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丑正,郊外。

    关白是被半路抓来充军的,那日他本顶着大太阳打理自家水田,见到田边路过的军队,他不过多看了两眼,便被打头的那人捉了去,撇下了一家四口人和那几亩地。此刻,他正懵懵懂懂地跟着被分出来的一小队人,朝着敌国的军营潜去,而战场的凶险他是丝毫不知。

    这一小队人批了轻便的皮甲,甲上刷了银白的色漆,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鸱城南门外的小树林间,领头的人面色冷峻,似乎带了赴死之心。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走进了敌人为他们下的套里。

    这是一片不大的野林,树冠密匝匝的挡在头顶,只有零星几点月光透进来,印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

    树干隐匿在阴影间,乍一看这林子深不见底,在灌木与树干之间,一丝冷冽的银光忽闪了一下,又消失了。夜间微凉的风将树叶吹起,将密实的树冠吹出一个洞,在月光洒下来的瞬间,一支冷箭裹着杀意从暗处飞来,横着贯穿了队尾一人的头,从那人两耳之间穿过,将他死死钉在树干上。

    那人悄无声息地死了,前面的士兵听到动静,一回头,满眼都是战友凄惨的死状,他瞳孔蓦地一缩,随即举起手中的武器,叫了领头的那人,警觉地四处看着。

    关白一回头,立时发出一声大叫,他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男人的头部被箭矢贯穿,五官被力量挤压得严重变形,鲜血混着稀白的脑浆顺着树干淅淅沥沥地流下来,既凄惨又恶心。

    关白没忍住,当即便干呕起来。

    其余的士兵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没有人理会疯狂呕吐的新人,而是各自掏出了刀剑,面向外围城一个圆圈,紧绷的脊背紧紧贴在一起。

    关白吐了好一会,才扶着树干软软地站起来,他仿佛失了魂般的站在原地发愣,以至于没注意到背后的风声和气劲。再回过神时,便只感到胸口冰凉,一根细长的木杆从他的胸口捅出来,杆头上是一支冰冷的箭尖,箭尖上沾着黏腻的鲜血。

    那是他的血,他就要死了。

    战友们都望向自己的方向,关白的身子摇了摇,随即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闷响过后,是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层层树干间站起几个模糊的身影,箭矢从那个方向源源不断地飞过来,将这一小队南邺兵射成了筛子。

    半晌,灌木间又站起来一道欣长的身影,苏生握了握佩剑的剑柄,道:“去,检查还有没有活人。”

    有两人对视一眼,收起长弓,应声道:“是,将军。”

    两人去了半刻钟,回来时其中一人手里握着半块肩甲。

    “将军,他们穿的是软皮甲,不是铁甲。”

    “什么?”苏生接过那甲,细细擦了擦,银漆下果然露出了土色的皮革肌理。

    “难道说……”苏生眉头一皱,“可恶,被耍了。回营!”

    与此同时,军营内。

    上官煜突然出现让局面陷入了僵持。这一群暗兵本已潜到了军营靠后的地方,只差一步便可摸到粮仓的门槛了,可没成想有人不小心碰掉了帐门前的火把,让守卫给发现了,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白衣人横插一足,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是趁着南门的敢死队集中敌军注意力时,悄悄点火烧了粮仓,可南门那边根本没吵起来,又加上了上官煜的突然出现,让这一队暗兵的领头人有些进退两难。

    面前的男人被月光照亮,脸冷白如玉,俊美无双,一身白衣仙气出尘,右手提着一把漆黑唐刀,手指白皙,骨节分明,看着那是养尊处优,身形被袍袖一遮好似一推就能倒。

    领头那人眼见了,便开始暗自盘算起来,是否要继续执行计划,若要继续,这条挡路的狗,自然是要顺脚踩死的。

    反正他们人多。

    就这么想着,领头暗兵便举起火把,捉弄似的在上官煜眼前一晃,吓唬道:“哪里来的贵公子,快些把路让开,挡了老子的路,小心老子提刀办了你!”

    他身后的暗兵听了这话,纷纷哄笑起来,还有人跟着起哄道:“还不快些起开?小心我们老大办了你!哈哈哈哈…呃…?”

    那人还没笑完,便突然息了声,其余人转头去看他,只见他脖子上突兀的多了一道平直的血痕,肌理和血管纷纷被什么薄利的东西截断,鲜血从那整整齐齐的切口中溢出,那人即刻倒了下去,血猩溅了一地。

    其余人的眼神则变得惊惧无比,因为他们看到那倒下的尸体身后,一根漆黑的长羽插在地面上,锋利的边缘滴着血,中心的颜色却更加乌漆,黑得深不见底。

    一席黑衣的少年从营帐的阴影中走出来,纤长的手指一抓,那黑羽便从地上飞起,掠向那少年。

    鸠手作爪状,掌心向下,五指之间那根黑羽悬浮着,尾端有血珠连成一线滴下来,整根长羽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鸠抬起双眼,暗红的眸子转向敌人。

    “真脏。”

    上官煜微微垂头,看向鸠,他握了握手中长刀的刀鞘,左手一抬指向领头的那个暗兵,道:“他,留着。其余的,一个都别放过。”

    鸠低头应道:“是。”

    上官煜话毕将走,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回头补道:“做干净点。”

    说罢,那白衣人便消失在了营帐的阴影中。

    苏生匆忙赶回军中,他刚将战马交给副将,便看到上官煜靠在将军帐的木柱旁,一脸怨气地看着他。

    苏生当即一口气提了上来,他急忙走到上官煜身旁,问起军中状况:“南门外的敌军已被我尽数消灭了,公子这边不知是否顺利,我观公子面色不佳……”

    “没事。”上官煜闻言面色稍缓,“遇到个颠公。我这里一切顺利,放心吧。”

    一口气落回了肚子里,苏生扶额道:“我本以为他们会直接进攻,再趁乱烧了军饷,好让我们后期乏力退守五州,没想到……”

    “是声东击西。”上官煜直起身子道:“这一击未成,他们怕是还会有第二击,苏将军要做好准备才是。”

    苏生点头,转身朝着城外辎重的方向去了。

    等苏生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营帐后,上官煜才回过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黑衣少年。

    “鸠。”

    “主子,都清理干净了。”

    “好。”上官煜眯了眯眼,又转头向南边,“今晚不会就这么结束,离天亮还有将近两个时辰,你回帐中歇会吧。”

    鸠疑惑道:“主子要去哪里?”

    上官煜道:“我再往南探探,没准还能找到他们的大部队,这期间你先替我驻军,顺便帮我看好祀,让他别出营。”

    鸠低头应是,再抬头时,上官煜已消失了。半晌,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朝着上官煜和祀休息的那帐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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