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晋良从小陪着叶行远一道长大,作为贴身侍从,他的心思更为细腻和缜密,他从很多年前那一晚就知道自家主子对只见一面的许家姑娘念念不忘,也早就看出阮柠对自家主子存着不一样的心思。

    可侍从毕竟是侍从,不能越过主子去做决定,平日里也只能旁敲侧击点到为止,像今天这样直言不讳还是头一遭。

    “将军,您对阮姑娘这么些年的照顾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老是把她留在家里,别人当然会胡思乱想,先前夫人可没少因为这事伤心。”

    “她为这事伤心?她为何从来没跟我说起过?”叶行远诧异的问。

    “哎哟我的将军,夫人要是同您说了,不就得落个善妒的名声了吗?何况您那会对人家也不好啊,夫人肯定不敢跟您说。”

    “我对她不好,有这么明显吗?”

    晋良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还不明显呐!府里那些下人就差骑在夫人头上了,锦书是怎么死的?夫人是怎么病倒的?您心里应该清楚啊,可是您顾念着府里那些都是过去将士们的家人,您总是网开一面,搁谁心里能好受啊!”

    叶行远扶额,问:“那你从前怎么不说?”

    “我从前还要如何说?将军,您当局者迷,靠说是没有用的。”

    叶行远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后面若是想接夫人回来,阮柠是万万不能再在府里了,你去物色个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的人家,备些嫁妆把她嫁出去。”

    “属下再斗胆问一句,要留在京城还是?”

    叶行远深深地看了晋良一眼,说:“留在京城吧,有什么事也好盯着点。”

    阿清一直到夜晚才悠悠转醒,整个人病恹恹的浑身都没有力气。

    恰逢此时,仆从说叶行远过来了,阿清赶忙吩咐人关门谢客。

    “就说我睡了,我不想见他。”

    仆从照做,关门后同叶行远转达了阿清的话,便退下了。

    只一扇门确实挡不住战神大将军,但是挡得住一个内心忐忑,陷入爱情的胆小鬼。

    “阿清,我知道你没睡,今日之事我......我可以同你解释。”

    “我困倦了,将军今日请回吧!”阿清缩在被子里,对着门口喊。

    “你在生气吗?”

    阿清心里生出一股烦躁,她忿忿地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仰视对方却丝毫不输气势。

    “我是在生气,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今儿不妨跟你说明白。你府里有没有什么姑娘我不在意,但如果是个人就能借你的名头欺负到我头上。”

    “京城里的那些话我也不是没听过,你若真想把我当外室,不如趁早把我放了,我虽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和银钱,但也不是能任人折辱的。”

    “我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

    见阿清说的认真,叶行远面带急色,连忙解释:“我没有想让你做外室,只是......只是近日有些忙才暂时把你安置在这里。等到和谈结束,我......我自会娶你。”

    “真的?”

    “真的,若我骗你,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阿清低下头,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应该就这样原谅他。她转身关上门,隔着门板说:“那等你下聘之前,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我累了,将军请回吧!”

    叶行远生怕再惹她生气,只得嘱咐了几句好生休息之类的话,然后离开了。

    阿清听门外没有一点动静,得知他当真是走了,这才打开门往外探了一眼。

    “呆头呆脑,让你走还真走啊!”

    叶行远刚回到府里,晋良就带着一本小册子找来了。

    “将军,这是我在京中找的几个家世清白为人正直且未成婚的适龄男子,您看看给阮姑娘相看哪几家比较好?”

    叶行远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只跟晋良说:“你看着定一家差不多的就成。”

    “属下觉得去岁刚进礼部的周方礼最为合适,他寒门出身家世简单清白,府里只一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阮姑娘嫁过去倒也不会吃亏。”

    叶行远点点头:“周方礼此人我知道,是个正人君子,你既觉得他合适,那就准备起来吧!”

    晋良面露难色:“周大人那里倒好说,只是阮姑娘......将军您得亲自去说了。”

    叶行远揉了揉眼角,想到阮柠动不动哭哭啼啼的模样就觉得头疼。

    果不其然,阮柠听到叶行远说给她相看了人家,立刻泪眼婆娑跪地哀求:“行远哥哥是嫌弃柠儿在府里添麻烦了吗?若是柠儿在府里不合适,那柠儿愿意自请出府,不再麻烦行远哥哥。”

    叶行远沉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如今已经二十多了,若是你哥哥的在天之灵知道你还待字闺中,怕是要变成厉鬼来索我的命了。”

    接着,他拿出周方礼的画像递给阮柠,说:“这是我给你挑选的好人家,小周大人为人正直,往后大有所为。届时你以我亲妹妹的名义出嫁,嫁妆规制都不会亏待你,以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娘家。”

    阮柠见男人不再心软,当即翻翻眼就要心疾发作而昏倒。

    叶行远赶忙吩咐身后的人:“李御医,麻烦给阮姑娘看看,她的心疾到底如何。”

    这回晋良多了个心眼,让他带着宫里的御医一起去找阮柠说出嫁之事,果然如他所料,阮柠又一次要晕厥过去。

    李御医得令,走上前去查看阮柠的状况。

    “回将军,阮姑娘身体无碍,她装的。”

    李御医虽然年轻,但医术了得,且是个直脾气,直截了当的就戳穿了阮柠,弄得躺在地上的阮柠只得躺在地上闭着眼,恨不得此刻死了算了。

    叶行远冷笑一声,想着给她留些面子,便让人把李御医送了出去,此刻屋子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没有旁人了,你起来吧!”

    阮柠自知没办法,只得爬起来,跪坐在地上狠狠地低着头。

    叶行远叹了口气,问:“我成婚那夜你让人来说自己突发心疾,是不是也同今日如出一辙?”

    “行远哥哥怎么能这么想柠儿,那日大夫也说了柠儿确实突发心疾啊!”

    阮柠哭得凄惨,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叶行远,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反应。

    叶行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阮柠,我看在阮峰的情分上一直照顾你,那你当亲妹子看,却不想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给你挑个好人家,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若不再生事,那将军府依旧是你的靠山,若你再动些小心思,那我也不再顾及情分了。”

    阮柠听了这话如坠冰窖,她看着叶行远,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阮柠消瘦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发抖,这还是叶行远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若是他直到自己曾经多次为难、陷害许南清,知道城防图是自己泄露出去的,那她还有活路吗?

    尽管阮柠喜欢叶行远,但她更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本是一介孤女,若是没有将军府在身后,那她还不是任人宰割?

    “柠儿知错了,柠儿只是......只是太喜欢行远哥哥了,情不自抑才一时糊涂做出了那些蠢事。柠儿从来没有想着要伤害任何人啊!”

    阮柠哭得肝肠寸断,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抽过去,这回是真的,做不得半点假。

    叶行远却丝毫没有安慰她,只说:“我会让晋良按照我亲妹妹的规制给你准备嫁妆,即日起你就在你的紫竹轩里安心待嫁,直到出嫁前都不准出府,你明白了吗?”

    阮柠点点头,此刻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暂时应下。

    回到紫竹轩,她唤来秋水,让她去打听别院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秋水告知的真相让阮只觉得可怖。

    许南清竟然没死?!

    “秋水,这许南清不能留,万一她恢复了记忆,行远哥哥就会知道是要杀了他,那咱们将来可就完了啊!”

    秋水也为此担忧,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了,你刚才说她脑子出了些问题,记不清以往的事,也不能记起以往的事。昨日我去看了她,当晚她就高热不醒了是不是?”

    “千真万确啊姑娘。”

    “那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她,强行让她恢复记忆,说不定她就......直接死了?”

    阮柠所说不假,可秋水更担心别院那位真的出事了,会查到她们身上。

    谁知阮柠根本不在乎,她眼里闪着恶毒又兴奋地光,说:“哼,这不是还有玉家姐姐吗?咱们当初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也该是她回报回报我们了。”

    是了,许家的覆灭,玉家没少从中推波助澜,把罪名安到玉嫔头上也算是说得通。

    “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我不知道行远哥哥会在什么时候把我嫁出去,且先等着消息。”

    秋水拧眉,说:“姑娘,依我之见,不如您先安心待嫁,等嫁出去之后咱们去哪儿做什么事也不必束手束脚了,那时候再行动或许更好呢?”

    “那万一我嫁出去的时候,许南清已经被接回来了呢?”

    “您是将军府的妹子,回娘家不是正常的吗?再说了,我看将军想要把人接回来可难了。既然不能让她恢复记忆,那这身份可怎么办?再者说,京城里谁不知道许南清长什么样,将军只怕要将人一直藏下去了。”

    秋水分析的头头是道,让阮柠心里也有了计较。

    她就算不是为了叶行远,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安稳,也得要了许南清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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