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大军势如破竹,短短半年内就把失去的青山十城尽数收回,南麓人没有还手能力,只得要求停战议和。

    皇帝龙颜大悦,派使臣前去接洽,待南麓人商定和谈的人选,同大军一道回京谈判。

    好巧不巧,派来南境接洽的使臣正是何渠。新帝继位后,他一改往常纨绔做派,入朝为官,不出半年就变成了人人称赞好官。

    这是何渠第一次到南境,当初还在南麓人手里的青山关大营如今已经欣欣向荣,他跟着晋良走到叶行远的住处,一眼就看见立在叶行远身边的阿清。

    当初许家兄弟离京的时候并未同他说过一星半点,对于他来说,自己好友等于是凭空消失。

    且事发那年,叶行远为许南清办了声势浩大的葬礼,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能在离京千里外的南境见到故人。

    叶行远看出何渠的惊讶,却也丝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阿清,我同何大人有些要事要商谈,你先退下吧。”叶行远说。

    “是,将军。”阿清行了个礼,乖巧地退出房间。

    何渠转过头死死盯着叶行远,问:“将军能不能给我解惑?”

    叶行远没有一丝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听完后的何渠陷入良久的沉默,靠近一些不难看出他的眼眶红红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惊才绝艳的好友居然经历了这么多苦,更是死在宵小之辈手里,怎能不令他痛惜。

    “谷主说阿清的病不可受到刺激,若是强行让她恢复记忆,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如此,我只能将她带在身边,好生养着。”

    何渠神色复杂,问:“那回京之后,你如何待她?娶她为续弦吗?再回故地,你能保证她不会遭受刺激吗?”

    叶行远低头,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想她永远不要想起从前,未尝不是件好事。”

    何渠叹了口气:“以我对许家妹妹的了解,如果你能骗她一辈子倒也罢了,如果某一天她真的想起以前的一切,她会对你恨之入骨的。”

    叶行远苦笑:“那我只能想尽办法,不给她恨我的机会了。”

    面对大军压力,南麓人很快派出了和谈使者,入夏之后便跟着大军一道去京城谈判。

    临行前,叶行远和阿清去拜别谷主,谷主和阿清泪眼婆娑,叶行远则牢记谷主的嘱咐,小心保护她的记忆。

    初秋,大军回到了京城。

    岳姗带着阿清来到一处清雅别致的小院,这是叶行远特地为她准备的,他害怕阿清猛然回到舒柳院会刺激到她脆弱的记忆。

    “近来将军繁忙,故而先让我将姑娘安顿在此处,等到和谈的事忙完了,将军再接您回府。”

    “多谢岳姑娘。”阿清点点头,客气的同岳姗道谢。

    “这几个仆从是我特地挑来服侍您的,如若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您再和我说就成。”

    阿清有些不自在,她那里被人服侍过呢?

    “我自己能行,用这么多人来服侍我多少有些浪费了。”

    岳姗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表情却告诉阿清,这事她不能拒绝。从前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许家大小姐如今却这般束手束脚,看得岳姗也不免唏嘘。

    岳姗走后,阿清也没让人服侍,自顾自的休息去了。

    叶行远回京,还带了个女子安排在自己的别院里,一时间成为京城上下的谈资。

    就连皇帝都有所耳闻,特地去问叶行远可有此事。

    如此沸沸扬扬地传言,阮柠又怎会不知?她坐在茶楼里,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关节泛白。

    “也不知道这回叶将军带回来的女子是什么身份,安排在别院里,想来也不想给什么名分吧?”

    “这也不是叶将军头一回带女子回来了,他府里那个阮姑娘不也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吗?将军可把她当亲妹子对待呢!”

    “妹子是妹子,坦坦荡荡的。可这位回来就放进别院里了,这肯定不清不白,我看啊,这是想当外室养着了。”

    “当外室?那回头叶将军娶了个贵女当续弦不得闹翻天啊!”

    “要是有个一儿半女的,就抬妾了呗!”

    周围人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聊的痛快,阮柠的眼神却越发冷冽。

    她死死撑着不愿嫁人,从原先受人追捧的将军府姑娘变成被人耻笑的老姑娘。

    将军夫人死了三年,将军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渐渐地也不再有人同她交好,更有甚者当中嘲笑她痴心妄想。

    所有人都认为,叶行远冷心冷情,就算要娶妻,未来的续弦夫人定是个贵女。

    可谁承想这回竟带回来一个姑娘百般呵护,让阮柠的心都揪在一起。

    “秋水,结账。我们去会会那个姑娘。”

    好不容易处理掉一个许南清,她怎么允许他身边再出现别的女子呢?

    京城叶家别院,这里曾是叶行远一家离京前所居住的旧宅,当初爷爷因得罪废太子被贬谪出京,没多久就死在了路上,临死前要求叶家男子永世不得参加科举入仕,之后一家人迁回江南祖籍生活。

    叶行远也确实没有走问管道老路子,他在南境摸爬滚打一路走到战神大将军的位置,回京第一件事就将自己儿时生活的老宅子买了下来。

    如今阿清所住的就是这处宅子。

    阮柠带着秋水来到别院,趾高气昂地走进去,门口洒扫的仆从不明所以,但又见来者满头珠翠华贵至极,不敢贸然招惹,只得好声好气地说:“这位姑娘您有何贵干?”

    阮柠挑眉,说:“我是叶将军府上的姑娘,听闻行远哥哥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免得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狐媚子坏了我将军府的名声。”

    仆从当即明白,这是来找事的。且不管自己服侍的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若真是传出去阿清是个不三不四的人,自己给这样的人干过活,以后肯定进不去好人家。

    仆从把手里的扫把往地上一立,正色道:“你这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们这是正经人家,我们在正经人家做事,怎能容你随意污蔑?”

    “污蔑?你算什么东西,让你们院里的那个姑娘出来跟我说话,你一个下人还没有资格让我给你回话。”

    阮柠拿腔拿调,气的那仆从想打人,可偏偏看她珠光宝气的,自己有惹不起,只得转身去内院寻阿清。

    若是从前的许南清,定会出来同她唇枪舌战,可如今的阿清怎么说也在樟木村生活了三年,从前娇软的性子早就没有了。

    她听到仆从来报说有人找上门来挑衅个,当即抢过仆从手里的扫把冲了出去。

    在樟木村的日子里,她虽然有哥哥和弟弟的保护,却也没少见到欺男霸女的事儿,她知道此刻若是还唯唯诺诺定会被人欺负的更惨。

    故而,她一走进院子就把那大扫把往地上一立,喝道:“什么人到我的院子里来撒野?姑奶奶我好好会会你!”

    听到声音,原本背对着内院的阮柠回过身,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她一回头,引入眼帘的是那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吓得她顿时脸色惨白。

    “你......许南清?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我是你姑奶奶!你若客客气气我自然同你多说几句,可你上来就在我的家里骂我的人,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把你打出去!”阿清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阮柠。

    阮柠被吓得一直往后退,若不是秋水扶着她,只怕她已经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四年来,许南清临死前怨恨的脸一直是她的梦魇,吓得她去明远寺特地供奉了一站镇魂灯,只求能够镇住许南清的魂魄永远无法找她复仇。

    可今日一见,让她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你......你是谁?”阮柠颤抖着声音问。

    “你管我是谁?什么将军府的姑娘?我从未听将军提起过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上门来碰瓷的?我数三声,你最好给我自己滚出去,否则我手里的大扫把可就要把你头上的珠花全打掉了哦!”

    阿清说完就举起手里的扫把。

    “一、二、三!”

    只听阮柠大叫一声,转头跑出大门,落荒而逃。

    见阮柠走了,阿清这才卸下浑身的力气,拿着扫把的手都在发颤,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尝试发威,表面上看着威风其实心里害怕得要死。

    可当天晚上她就做起了噩梦。

    梦里,白日的女子杀了她身边的一个珍惜的婢女,让她肝肠寸断,又给了她一碗毒药,了结她的性命。

    因着梦魇,阿清当夜发起了高热,一直到第二日都没有醒。

    仆从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告诉岳姗,岳姗又紧急将此事告知叶行远。

    彼时的叶行远正在宫里和皇帝议事,听到阿清高热不醒,二话不说就找皇帝要了御医赶往宫外。

    到了别院,御医皱着眉头给阿清把了脉扎了针又开了方子,随后一脸忧愁地对叶行远说:“将军,这位姑娘的脑部受过重伤,精神也受过刺激,若非有高人相救只怕早就活不成了,如今她的精神有崩溃的迹象,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让她脑中的经脉爆裂而亡啊!”

    “怎会如此严重?可有什么办法补救?”

    “为今之计,要稳住她大脑经脉的血气,切不可再受刺激啊!”

    叶行远恭恭敬敬地送走御医,眼里满是阴鸷,他叫来别院里的下人,问道:“今日阿清姑娘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你们从实招来。”

    白日里那个拿着扫把的仆从当即跪下:“回将军,上午有个自称是将军府姑娘的女子前来寻阿清姑娘,嘴里不干不净的,惹得阿清姑娘生气,把她骂了出去。许是......许是这件事让姑娘生了高热。”

    阮柠?!

    叶行远扶额,他知道阮柠生了别样的心思,他想,自己应该尽快把她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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