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叶行远推门进屋的时候,许南清正想办法卸掉脚上的镣铐。她曾在樟木村的时候见过桑林用一根细细的银针撬开丢失钥匙的锁,今日无奈,她也从梳妆台上找到一枚小巧的头饰,妄想用它挑开锁芯。

    见叶行远进来,她也不藏着,冷脸看向他:“我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居然被将军带上镣铐。”

    叶行远将手里的碗放下,走到许南清身边,从她手中取过那枚发饰,柔声道:“这玄铁镣铐用寻常物件是打不开的,你累了一夜,莫要再耗费心神,我为你煮了汤药,能帮你恢复些精神,我喂你喝,好不好?”

    许南清皱眉:“我不要。我没有犯下任何罪过,却戴着有罪之人的镣铐,你这是在折辱我,叶行远,你何时变得如此卑鄙?”

    “很早以前吧,或者我从来就不是个磊落的人。阿清,你不要躲着我,陛下已经答应为我们赐婚了,等到礼成,我自会帮你解开镣铐。”

    许南清瞪大了眼睛,惊道:“你疯了是不是?我不要嫁给你,我恨你!你明白吗?我恨你!”

    原以为强烈的恨意可以让叶行远清醒一些,可眼前的人却依旧带着笑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恨由爱生,我爱你这就够了,往后余生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委屈,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是东安尊贵的将军夫人。”

    “为什么?”许南清有些崩溃,从前她满腔爱意被他轻视、被他糟蹋,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走出来,他却又要纠缠不休。

    叶行远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因为我爱你,阿清,我爱你。”

    许南清抽回手,冷笑着说:“笑话!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行远苦笑:“从前是我的错,可是我对你的爱意半点不会掺假,我原本想着等到战事停,南麓人不敢再犯,我便随你一道去了。”

    “幸得老天垂怜,让我又找到你。阿清,我不会放手的,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说话间,叶行远的眼神里染上许南清从未见过的偏执,吓得她忍不住往后瑟缩身子,想要避开危险的男人。

    许南清的抗拒叶行远都看在眼里,他的手抚上女子戴着镣铐的纤细的脚踝,动作轻柔地为她缓解疼痛。

    许南清想要抽回脚,却被叶行远的大手紧紧攥住无法动弹,只得冷冰冰地说:“我不愿再嫁人,尤其是嫁给你。往后我会以桑林的未亡人自居,寡妇门前是非多,将军最好离我远些,莫要沾染是非。”

    话音刚落,叶行远原本温和的面具彻底破裂,他抓着许南清脚踝的手自己身前一拽,随后将眼前人圈在怀里,表情阴骘地可怕。

    “你和他还没拜堂他就死了,你凭什么对他念念不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才是那个和你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的人,我才是你的夫君!”

    许南清脚踝吃痛,惊叫着去拍打叶行远,却又被他捉住手腕,狠狠按住。

    “找废太子赐婚的是你,要嫁给我的是你,对我柔情蜜意的也是你,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凭什么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说啊!”

    叶行远双目猩红,脸色却苍白地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她面前。

    许南清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当初他们不是没有柔情蜜意的时刻,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纵使叶行远有错,可谁能不多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呢?

    可是自己身上的伤、心里的伤却是实打实的,她流过血、挨过刀、受过辱,她被迫背井离乡,被迫家破人亡,这些时候叶行远又在哪呢?

    许南清想,他在隔岸观火。

    痛苦地过往让许南清的心也变得坚定起来,是啊,叶行远,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

    许南清趁其不备从发间拔下一根发簪朝着叶行远的身上狠狠扎去,慌乱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扎在什么地方,只想着保护自己,远离眼前的人。

    发簪刺破皮肤扎进血肉之中,让叶行远忍不住闷哼一声,昨夜的透支已经让他感到疲惫,今日的动气又耗尽心神,这一刺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让他再无力气,口中喷出一口血便倒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盯着许南清。

    许南清被吓坏了,她浑身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伤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精神几乎要崩溃。

    看出她的害怕,叶行远心中一软,他不顾身上的伤,爬到瘫坐在地上的许南清身边,语气虚弱却含着无限温柔:“别怕,阿清别害怕,不疼的,是我刚才有些凶了。”

    许南清只顾着抽泣,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场景,叶行远却似乎是疯了,他撑着虚弱地身子,抓住许南清的手,握住了那根还插在自己肩头的发簪,狠狠拔出。

    随后又继续握着她的手,将发簪的尖端抵住自己的胸口,柔声道:“下次,下次若我再凶你,记得扎在这里。”

    眼看着发簪的尖端已经刺破他胸前的衣衫,许南清这才如梦方醒,猛地抽出手。

    “叶行远,你疯了!”

    “我是疯了,从他们都说你死的那天我就疯了。阿清,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叶行远脸色白的可怕,眼泪从他俊俏的脸庞滑落,滴在许南清裸露在外的脚踝上,似乎灼伤了她的肌肤。

    才度过了荒唐又疲惫的一夜,又和叶行远纠缠这么久,重压之下,许南清终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闭眼之前,是叶行远惊慌失措的脸庞。

    瑞龙脑香的香气萦绕在舒柳院的卧房里,传闻这是某朝皇帝宠妃最爱的香。那位宠妃一舞倾城,明艳动人,与那位皇帝情比金坚,留下无数动人的传说,只可惜一朝兵荒马乱,宠妃死在逃难的途中,这瑞龙脑香也鲜少有人再敢燃烧。

    可传说毕竟是传说,瑞龙脑香如今依旧是东安京城贵女们喜爱的熏香,它的香气清新冷冽,不仅好闻,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因着许南清昏迷,叶行远便让人在屋中点了这香,小巧的鎏金香球挂在窗棂边,随着微风轻摇,香气飘散整个房间。

    叶行远把伤口草草包扎了一番,便一直在房间的榻上守着许南清,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出过房门,自然也没有上过朝。

    皇帝连着多日找不到人,弹劾叶行远的折子又像雪花般飞来,气的他下朝后直奔将军府,想要看看这货究竟在搞什么鬼。

    叶行远没有特意收拾,就以这幅惨兮兮的模样面了圣。

    皇帝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也是实在想不通,他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和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有什么关系,除了长着一张一样的脸。

    过了好半晌,皇帝才开口问:“你到底干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叶行远苦笑:“我犯了错,身上这点伤不过是我该受的惩罚罢了。”

    皇帝拍案而起,怒道:“你是我东安的大将军,朕还在位呢,还有大理寺在,你什么罪不该由朝廷来定?谁敢滥用私刑?”

    “陛下息怒,是我造下的罪孽,与朝廷无关。”

    叶行远虽然说的隐晦,但多年的默契让他立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方才愤怒的气势立刻消失不见。

    皇帝坐回到椅子上,手指有些尴尬地敲击着桌面,问:“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请陛下,尽快为臣赐婚。”

    “尽快?要多快?”

    “最好就是现在。”

    皇帝皱眉,心里那句“你怕不是在逗朕玩吧”已经完全写在脸上,但碍于皇帝的威仪,他还是按下了想要大骂叶行远的想法,沉声道:“此事非同儿戏,怎么能如此轻率?再者说,这几日不去上朝,弹劾你的折子又把朕那张巨大的书案堆满了,你总得给朕解决解决这个难题吧!”

    叶行远当即跪下:“是臣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行了行了,你起来吧!明日你就这副模样去上朝,堵住他们的嘴,过几日朕就给你赐婚。这赐了婚,你应该能恢复些正常了吧?”

    “陛下何出此言,臣向来是个正常人。”

    皇帝实在忍不住,再也懒得顾及什么帝王威仪,当着叶行远和晋良的面翻了个白眼,骂道:“真是脸皮厚啊,你这样子和正常人有哪里是沾边的?”

    叶行远接过话茬:“和正常男人没有两样。”

    “你......”皇帝没想到他开口居然是如此荒唐的话语,又想起来时路上听说他在路上拦住了许南清把人强行掳到府中,心中一下子解开了谜团。

    你小子这几天不去上朝是因为这种事!

    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行了行了,你这些事朕不想管,你赶紧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明日早朝朕要是看不见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娶许南清!”

    “臣,遵旨。”

    又过了两日,整日昏昏沉沉的许南清终是清醒过来,可她没想到,等她清醒之后接收到第一个消息,不是她到底昏迷了几日,而是皇帝为她和叶行远赐婚的圣旨。

新书推荐: 被遗忘的日出 [天乩]无尽债 金蛇如梦 白月光当起了道士 落灯花 入学山海经学院之后发现导师竟然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但我已经被他们套出现代生活了这该怎么办 我靠马甲成为赛博之主 偏要你爱我 公爵千金总想篡位 我在修仙文里开恋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