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疯

    不知道是不是酿酒的人都这样,自己不会喝,但是一定要别人喝。钱纸鹞的堂嫂年年冬至都要蒸酒,今年中秋拿出她放了三年的老酒,当宝贝一样非得让桌上每个人都喝。

    自家酿的米酒甜甜的,钱纸鹞当饮料一样喝了好几杯,坐上车开窗吹了一路的风,整个人都有点飘然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就是死活都想不起来。

    不过很快钱纸鹞就想起来了。

    钱纸鹞晕晕乎乎地下了车,一路踩着棉花回到家,扬手把门轰然关上,一转身,赵清澜抱着胳膊,脸黑黑的坐在那里等她,脚边放了个盆,盆里是那条被她喂了半桶洗衣液的东星斑,现在正半死不活地吐泡泡。

    小童在灶台边炒菜,钱纸鹞没想到她都已经吃完扫墓酒回来了他们还没吃,小童听见关门声回头看了眼,忙把火关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过来,他刚想按住赵清澜,赵清澜长腿一扫,哐当一声,连盆带鱼一起翻了。

    滑腻的泡泡水淌了满地,看这兴师问罪的架势,钱纸鹞火气也上来,大步上前补了一脚,东星斑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落到三人中间,在地上拍打着尾巴垂死挣扎。

    “你什么意思?”赵清澜强压着怒火质问道,“一天不搞事就不痛快是吧?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过是吧?”

    “算了姐,一条鱼而已,”小童拉着赵清澜,“我们今天不吃了。”

    “是啊,”钱纸鹞直认不讳,姓童的在那里装什么好人,“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我都不知道你在闹什么!”赵清澜抓狂,“你看看你这样子,书不读书,一天到晚就在家里斗我,生怕我多花一分你爸爸留下来的钱是吗!”

    不提钱梦山还好,一提钱纸鹞就想起婶婶说的,她红着眼大吼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我爸爸!你害死了我爸爸,拿着他的钱养男人,你晚上睡得着吗!”

    “什么?”赵清澜愣住,那些风言风语她是知道的,但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女儿的口中听到,她明显慌乱的眼看向紧闭的大门,警告道,“钱纸鹞,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要是被别人听去,你就是要害死我!”

    赵清澜的害怕不是没原因的,也就是钱纸鹞那些堂哥太没用,换了别的有势力的家族,一个女人一旦被冠上害死丈夫的罪名,那是真的要押去垫棺材的。

    钱纸鹞非但不小声,满腔子怒火喷薄而出:“还用我说吗!大家都知道我爸爸的车祸就是因为你!”

    “你他妈放屁!”赵清澜像头矫健的狮子,越过那条垂死的鱼,箭步冲过来掐住了钱纸鹞的脖子,同时另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面目逐渐狰狞,“你爸爸出车祸关我什么事,是我撞死他的吗!”

    “心虚了吧!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哪怕被掐住了脖子、被捂住了嘴巴,钱纸鹞也不肯住嘴,双手死死扼住赵清澜的手腕,这才没让她使得出劲掐死自己。

    但没被掐死也快被捂死了,钱纸鹞缺氧缺到翻白眼,她先是往赵清澜手心里吐口水尝试自救,但这不痛不痒的攻击根本没用,于是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赵清澜的手指。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小童刚要上前分开母女二人时,赵清澜已经因为吃痛而松开了钱纸鹞,并反手甩了女儿一巴掌。

    “咳……咳咳……你……打我?”

    钱纸鹞大口大口喘气,这是赵清澜第一次打她耳光,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脸,发丝凌乱地粘在嘴角的血迹上。

    在钱纸鹞的认知里,可以打手,可以打屁股,因为那不是打,是教,但是打耳光不行,那是带着羞辱意味的打。

    小童搂着赵清澜,捧着她的手看有没有出血。

    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钱纸鹞看来只觉得恶心,这一刻她心中恨意翻滚,这汹涌的恨意如洪水淹没了她的理智,她理所当然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归结到这个姓童的男人身上,她本可以和妈妈相亲相爱的,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天天和妈妈吵架?今天如果不是他提了这条该死的鱼回来,她和妈妈又怎么会因为这条鱼闹到这个地步?

    男人,男人,从小到大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她的妈妈为了男人害死她的爸爸,现在又为了男人甩她耳光,那么以后呢?

    钱纸鹞现在只想让这个姓童的去死,她四下里寻找着趁手的工具,在角落里看到装修时用的锤子,拿在手里掂了掂。

    赵清澜惊觉道:“钱纸鹞,你要做什么?”

    钱纸鹞能干什么啊?杀人犯法的。

    她仇恨地看了一眼赵清澜,一语不发地走到灶台前,然后抡起锤子往崭新的台面上猛地一砸!

    大理石台面瞬间开裂,赵清澜抱着头尖叫:“啊——”

    小童一把抱住赵清澜,转身以自己的肩背替她挡住飞溅的碎石。

    借着酒劲,钱纸鹞一锤又一锤,嘴里“凶手”“婊子”“狗男女”乌七八糟骂个不停,当年她被钟庭金的老婆这样骂过,那是她这辈子听过最脏最脏的脏话,现在她用来骂她的妈妈。

    刚完工的厨房被砸了个稀巴烂,钱纸鹞呼呼喘着粗气,用锤子指着那两人:“你敢带着你的野男人住在我爸爸的房子里,就怕他的命不够硬,我就要看看到底我们谁先死。”

    钱纸鹞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也变得迷信起来了,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怎么会相信世上有神明。

    要说不怕是假的,钱梦山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他还仅仅是因为动工没选对日子就遭遇车祸了,而那天她把灶王爷都砸了,钱纸鹞想她怕是要被天打雷劈了。

    既得罪了神明,又和亲妈闹翻了,钱纸鹞没能让她妈妈的野男人从她家滚蛋,倒是自己落荒而逃,连夜躲到了钻石大厦的房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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