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华今天听了这么多，周教授算是苦口婆心了，他以前从不说这些，都是点到为止。忽而笑了下：“第一次听周叔这么说话，你一直看的比我清楚，我知道。”他收起笑容，“去掉户口上名字解除兄妹关系很容易，她一定会同意。可是---可是我们解除了什么关系都没了。她能呆在家里大半年，还能听我的话，全部因为我是她名义上的法定监护人，这层关系解除，我再做任何事都是违法的。”

    他要的是她继续臣服，这是说的难听的词语，实际是这么多年的付出的心血和感情无法割舍，成本太高，心里不服气拱手给他人。

    乔伊华宁愿每天小珍呆在家里跟他吵架，甚至自己强迫她上床被她恨，也不想毫无瓜葛，这是他之前的想法，就是要控制她。

    不过这种心思周建东不知道，小珍也不知道。

    当权力金钱的欲望充斥全身迷惑心智，很多不能放手的东西都会放手，崔风生的权力想必如果她嫁过去会有好处。

    或者她那么顽固不灵，吃些苦头会回头，会想以前一样依赖自己。

    动摇，就是愿意，以前他们最亲密无间时谁都不敢提，他不会给别人任何一句关于这件事讨论余地。

    现在动摇就是想放弃。

    在公司偶尔撞见故意偶遇他的女员工，让任秋调取了她的资料，做出更荒唐的事。

    觉得这个女员工目的性很强，留在上海嫁给有钱人，不在乎任何，和女人打交道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感情最没有羁绊。

    他感情生活一直很私密，任秋就是给他资料也不知道乔伊华做什么，助理亲自去谈，沈惠惠很愿意很开心。

    乔伊华租了一个房子，装模作样平时买点礼物，相处了不少时间，因为克制，公司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进一步发展，大概沈惠惠看出来乔伊华心事，她也算公司来三四年的半老员工，在他们单独相处时说了一句，“我不会像胡小姐那样不知进退。”

    这句话挺刺痛他敏感的神经。

    说明在这稍微几年了解公司事情人都知道那场闹剧，而那场闹剧他出手太狠，几乎一边倒看不上乔小珍，都是她的错，无论男女都认为她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乔伊华就很奇怪，别人维护她时候冷嘲热讽，踩她到地心时候又心生怜爱。

    所以本来好好在一起培养感情，上床当然是不需要什么感情，但是也不能很尴尬，拿起衣服不动声色起身走开，这段感情告一段落。

    小珍跟崔风生分手，并没有对他和乔伊华之间产生什么隔阂，周教授北京关系多需要维护，乔伊华在上海需要关系，男人之间没必要因为女人断裂。

    很久很久后崔风生还告诉他，乔小姐心里一直向着你的。

    不过解除关系这件事乔伊华已经不像两年前那样反对，那时一句说不通听不进去。

    这次和周教授谈话后，他一个人躺在办公室椅子上转来转去思索很久，一直到深夜准备在公司休息，还是决定回到家。

    天一直下着暴雨，电闪雷鸣，乔伊华自己开车回家，后面车窗被掉下来树枝砸了几道裂痕。

    总之挺狼狈。

    快凌晨一点，只有吴妈听见乔伊华开门的声音，煮了碗姜汤。

    其他人没任何声响。

    第二天就是今天，小珍过来跟他一说话，忍不住就想攻击，把他父亲的陈年旧事说一遍，把她气哭。

    小珍闷闷的不开心几天，在二楼看了会乔伊华和他同学打羽毛球，拔掉了阳台上绿植中枯萎的黄叶，又躺在床上睡觉。

    她好几天没怎么吃饭，吴妈敲门装作没看见不打开，最后乔伊华上来意思的敲了两声直接用钥匙打开。

    小珍迅速蒙上被子不露面。

    乔伊华一把掀开，手指只需要指着她话都不用说，小珍就迅速起床去厕所洗漱。套了宽松的上衣裙子下楼，咬着筷子吃不下。

    乔伊华懒得搭理她，吃完就去上班。

    小珍第一次出门送他上车，还说：“哥哥，我以后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了。”

    乔伊华扫了她一眼，话肯定的假的，心事肯定是有的，不过懒得去琢磨。

    没回什么话进了车，小珍直接跟着坐上去。

    乔伊华示意司机关上车门。

    “你要跟我一起去上班吗？”

    “好啊好啊。”小珍欢快的说，“你要把我关多久？”

    乔伊华：“我什么时候关你，你想去哪里没有去吗？”

    “没有吗？那好啊，让司机停车，把我的身份证给我，我要坐火车飞机，要去天南海北。”

    “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是。”她语重心长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做那样的事，不仅不道德，将来对孩子也不好。”

    “你操心的真多。”

    “没有感情出来的孩子父母不会疼爱的，如果不疼爱，多少钱都无法弥补内心的创伤，你不应该这么做。”

    乔伊华笑了下：“你这几天不吃饭是琢磨这件事。”

    小珍说道：“不是，只是想通了。我以前真的特别特别恨那个爹，我想了想，我为什么恨他呢，他不停侮辱我妈妈，虽然记不清说的什么，每天都在发脾气骂我骂她，后来那个女人来之后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百般求全，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可以对他们很好。反过来后妈似乎并不待见那个爹一直要赶我离开，他什么都听她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乔伊华沉默。

    她下出结论：“哥，你不应该做的。”

    乔伊华笑她这个傻妹妹天真，现在是什么时代，二十一世纪，物欲横流，小时候是全国人民都苦，这么多年身在中国最富裕城市，跟他一起生活不考虑金钱问题。

    所以会得出结论，人对情感需求最旺盛。

    现在社会孩子对物质条件攀比金钱的需求比他们小时候大的太多，任何关爱都比不上他们有钱可以自私的为所欲为。

    不过乔伊华并不反驳。

    “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做下去？”小珍摇了下他的胳膊，“是不是？伦理呢？纲常？”

    “没有这东西。我不是一直道德败坏没什么格调吗？”

    女人喜欢救浪子，就好比男人喜欢救风尘。

    只是女人会付出感情，男人不会。

    小珍对他的一切，摸不清是真实和开玩笑，所以一直是当真。懂的大道理不多，就这件事萦绕了几天，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是真心着急。

    眼睛瞪着他一动不动，跟小孩子生气一样。

    劝人从良也不该这样表情。

    小珍眨了下略酸的眼：“你以前跟我讲人生哲学，是不是自己都没信过，看了那么多次《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就记住最有名的一句话，难道你小时候上学都没学思想品德吗？”

    她试图来改变这个年长他很多人的想法，就像用很幼稚普世的价值观来衡量除了利益权力其他都可以降低标准的人。

    不过没人会跟他提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真善美这类大白话在他身上早就不复存在东西。

    快到公司时候，乔伊华方才开口：“要跟我去上班吗？如果去可以从秘书最基本做起，端茶倒水，基本工资六百块钱，这不是你几年前免费打工的地方，我心肠好，给你工资。”

    小珍听到他说到这，笑了下，“我是真的没钱了，真的真的。”

    “那岂不是要先跟我吵一架，耍下大小姐脾气？”

    和上次除夕一样，把出院账单撕的粉碎，一副我欠钱我有理的样子。

    车进入地下车库，乔伊华拿出钱包，里面的现金并不多，他这两年一直很少和年轻时候那样塞满现金，就怕出去请客吃饭不够。

    把全部零钱百元都给了她，小珍的牙上下八颗露的整整齐齐，伸出双臂抱了他一下，这大概就是“谄媚”。

    乔伊华眼睛笑的眯起来，拍了下她的背，开车门临走时说道：“你的苦口婆心我听到了，不过标准还是留给自己做吧。”

    他走到司机旁边小声说：“送她回家。”添了一句，“一定送到家里。”

    大概是金钱的关系，小珍这些天对乔伊华态度好了很多，以前吃饭的时候故意避开不坐在一起。

    现在还会给他倒点水，用乔伊华的话，像个人了。

    她像个人后，乔伊华就不会管她那么严格，去看部电影，购物自己买一件喜欢的衣服，甚至找同学见面不会拦着。

    仿佛一切回到正途。

    不过她这种不正常还是无济于事。

    因为乔伊华的态度并不坚决。

    所以没有太久周建东让乔伊华的助理找到小珍。

    这个助理不是小飞，姓魏，在职没多久，是周建东的男学生，能力很强，对小珍并不是熟悉，甚至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都不清楚。

    说话很直接。

    乔伊华是知道这件事，本想让任秋一起过去，目的并不是说真的要解除兄妹关系，是缓和下语气，不用说的那么激烈。

    他觉得小珍的性格，这种事是会答应。

    不过任秋说的很对，他们二人是必定是做不成什么兄妹普通关系，无论是何种发展都不适合这种关系，小珍听他的话完全不是因为法律上那点关系而是因为这么多年共同经历。

    他或许很了解这个姑娘，唯独这件事完全不同态度。

    助理觉得这是很正式的事情，想约到公司详谈。

    任秋说，千万不要这里，你在这里受苦的可是乔总了。

    约到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