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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扑郎君

    李明如说这话时,面色如常,内心却不甚平静,如若他幼时有人相护,有人这般教导,这二十多年兴许就会好走许多。

    他虽面色未改,但谢清安这么多年生意场上滚过来的,识人辨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不遑多让。

    她的这位小郎君,此时眼尾略略低垂,眉心似锁紧,但掩饰得极好,嘴角笑意仍在,眼神也几乎未改分毫。

    这幅小模样,着实让谢清安心疼得紧,想必小郎君幼时定过得不易,要不然也不会单单聊到幼时家中事,便触动心绪。

    可这面上,却又几乎不显,这内敛的性子,应是经年累月压抑而成的,这么想来,谢清安心中又多了三分爱怜,又酸又麻。

    谢清安情不自禁地想拉拉小郎君的手,刚伸了伸手,却又觉得唐突了些,于是只能轻轻摩挲了下小郎君手旁的被子。

    李明如脸颊刹那变红,不自然的偏了偏身子,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谢清安。

    谢清安一脸不解,觉着甚是奇怪,怎的还瞪上自己,不就摸了摸被子吗?真小气,这都不让摸。

    “咳咳,安安,今日雨过天晴,正是春意盎然,可惜我这伤还没好,你无需在这陪我,辜负这好时光。”李明如清了清嗓子,言语间便有了逐客之意。

    谢清安想是,这李明如伤还没好,说了这会子话,许是累着了,便道,“那好吧,便听哥哥的,你先歇着,我等下再来你。”

    回去的路上,谢清安想想就有些生气,自己端茶喂药的,不就摸了摸被子吗,怎么还被赶出去了。

    找的什么破由头,还什么雨过天晴,自己这正上头的很,凡是李明如对他笑一笑,便就是好时光。

    这谢清安啊,虽闯荡江湖有几年,但于这感情之事上,确实头一遭,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在此时露出了小女儿心思。

    她也着实是不懂男子情爱中的弯弯绕,这种事情看他人是明白透彻,看自己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还好,她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加上脸皮厚得很,回房后,就让手下准备了许多家伙事,什么青白玉棋子,羊脂玉的茶壶茶碗茶杯,一点如漆的徽墨,还有时下流行的志怪话本子,应有尽有。

    许是天公做美,后面这几天,全是淅淅沥沥的雨天,这谢清安可算是找着机会,抱着准备好的家伙事,赖在李明如的病房里,倒是不喂药了,换成君子六艺,女子八雅了。

    第一日,屋外风雨沙沙作响,李明如已经可以下床了,碧蓝色的外袍搭上月白色内衫,清姿隽逸。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对面的谢清安手持一柄玉箫,一曲凉州调,混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格外悲凄壮烈,悠扬回响。

    这凉州曲是谢清安的最爱,世人大多偏爱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婉转缠绵,勾人心神,确实不错。

    可谢清安长于北境,壮阔山河,热血沙场,这愁怨的曲调也变得跌宕起伏,大开大合,甚合她这性子。

    箫声未停,谢清安陷入自己奏出的乐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清朗的男声合着悠远的箫声,词调契合,余音绕梁,仿若这二人真真在那边境之地,席地而坐,合着曲调,洒脱至极。

    一曲终了,谢清安睁开双眼,眼神溢出惊喜之色,“竟不知哥哥也爱这凉州曲,我还以为像哥哥这样腹有诗书的谦谦君子,更偏爱雅乐清乐。”

    “雅乐清乐也好,乐曲一道总是愉悦心神的,但我曾有位老师,出身凉州,我少年时,常听他讲起边疆之事,便对这凉州曲多了些偏爱。倒是安安,今日你奏这音声,情融于乐,相辅相成,可是也有些渊源?”

    说实话,李明如在面前这个小女郎刚吹出曲调时,甚是惊讶,不谈玉箫技法熟练,单单是女郎这随着箫音绕出的心声,波澜壮阔,荡气回肠,足见其骨子里,便不是耽于小情小爱之人,若是个男子,必是个上马击狂胡之人,自己与之相交,定能结为至交好友。

    “我与哥哥一样,与这凉州是有些渊源的,少时都是在那度过的,故而爱这些曲调。”边说着话,谢清安边将玉箫别在黛紫色衣裙的腰间,碧玉箫配黛紫裙,煞是好看。

    李明如一听,心中一动,若是安安出身凉州,武艺又这般高强,那她极有可能不是哪个江湖世家的子弟,而是出自凉州军中,养出她这等天不怕地不怕,不拘小节的直爽性子也是正常。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整个万通镖局也就李明如觉着这谢清安是个直爽性子,前几日,那赵昭明就被谢清安折腾得够呛,急得上蹿下跳,面上看还是好好一东家,背地里快赶上峨眉山的野猴了。

    现在的李明如怕是看不到这些的,很久很久后,他终是知晓谢清安的全部脾气秉性,还包括那些捉弄人的小心思。

    可惜,毫无用处,那时李明如早被情之一字钉死了,不但乐呵呵的全部接受,还觉得自家安安,哪哪都好,可不能被其他郎君瞧见。即使自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也是死不放手,情陷其中。

    不过,这都是后话,如今的他,正是春风得意时,这不,第二日,他的安安又来了。

    这次不附庸风雅,音声合奏了,谢清安端了张青白玉所制的棋盘来,奇就奇在,这四方的棋盘是由一块整玉雕琢而成。

    棋盘正好一半是青玉,一半是白玉,浑然天成配着巧夺天工,当真是件奇珍,寻常的黑白棋子也被换成了青白玉棋子,相得益彰。

    谢清安献宝似的拿了出来,拉着李明如下棋,李明如很是给面子,大大夸奖了这青玉棋盘,说是都能当成贡品,呈入宫廷了。

    “那我可不把这棋盘送上去,我还要留着和哥哥一起下棋呢,这棋一下就是几个时辰,换成这般好看的棋盘,便是在绞尽脑汁之时,瞅着这棋盘也是开心的。”谢清安语气软糯,小女儿情态尽显,撒娇撒到李明如的心坎上了。

    “好好好,我这就和安安一起下棋,输了,可别打我呀,我现在伤还没好,可是打不过你。”

    李明如笑着打趣道,心想,寻常女郎要是输了,怕是要哭鼻子,安安可不一样,估计要追着他到处跑,想到此处,更是觉得好笑,面上笑意尽显。

    谢清安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有些不值钱的男子,第一次觉得,这张俊俏脸蛋,有些碍眼,莫说是输了,现在就想打他一闷棍。

    不过,追求郎君的小女郎怎会说出这般实在的话呢,谢清安甜甜笑道,“哥哥就知道打趣我,我这棋艺是我父亲亲手教的,才不会那么容易输呢。”

    “是是是,安安说得是,不如安安先手吧”

    两人这你来我往,可真谓是棋逢对手,一转眼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昏暗,小厮添了烛火,谢清安粉白的小脸上,一弯远山紧锁,正苦苦想着棋局。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寒气却是进不来,银炭熏得屋子里暖暖的,莹莹烛光下,李明如就这样看着谢清安,对面小女郎费尽心思的样子,可爱得紧,皱紧的眉头,嘟起的红唇,真真是甜到心里了。

    李明如想,如若日子能都像这样多好,岁月静好,无忧无虑。

    “哥哥到你啦,怎么走神了,莫不是知道快要输给我了吧。”谢清安调笑道,那双丹凤眼满是顽皮淘气,活泼得很。

    李明如一看棋局,竟是被谢清安破了,自己棋差一着,他哈哈一笑道,“安安棋艺甚为出众,今日是我输了,想要什么,尽可说来。”

    半晌,谢清安也未出声,小眼睛滴里嘟噜乱转,突然想到了个好点子,张口说道,“我要哥哥,和我玩个游戏。”

    “哦?什么游戏,我奉陪到底。”

    “我要哥哥,看着我的眼睛,看我们谁先支持不住,笑了出来,便明日念话本子给对方听。”谢清安这小女郎,就是坏主意一堆,折腾人的法子多得是。

    李明如一听,便坐直了身子,说道,“这般简单,那就开始吧。”

    年轻的郎君和女郎,就在这昏暗的烛火下,四目相对,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仿佛彼此相融,再也分不开了。

    扑哧一声,谢清安到底是没忍住,先笑了出来,“我认输认输,明日我给哥哥念话本子听。”

    这李明如却像是没反应过来,还直挺挺地看着谢清安。

    “哥哥,怎的了,这是看我入了迷障?” 谢清安纤长的玉指在李明如眼前轻轻挥舞。

    李明如像受惊一样,立时反应了过来,假模假式的咳了咳,说道,“无事无事,只是眼睛瞪久了,一时缓不过来。”

    子时刚过,本该沉眠的小郎君,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闭眼不是小女郎那双满是自己的眼睛,就是昨日小女郎闭眼沉醉乐声之时,那自在洒脱的模样,更或是那日初见,她救自己于贼人剑下的样子。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也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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