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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可怜蛋

    谢清安扑哧一笑,她这赵大哥怎的这么有趣,旁人要是听了这差事,要么就觉着自己遇上了个大机遇,来日定能平步青云,要么就是怕得要死,摆手拒绝,就这赵昭明,听了半天,竟是不肯相信的反应。

    “赵大哥,别看了,就是你,你昔日没想过这些,实属正常,但往后便可想想了,西北的商队,也不是今日就让你做成的,你且慢慢弄,理出个细则来,事关重大,总得反复推敲才行。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应下。”

    赵昭明这才反应过来,语气似有犹豫,“清安,今日听你所言,我才知你报负之远大,如你肯用我,我必定肝脑涂地,竭力做成这些事,但我想问你一句,你真觉得这么大个摊子,让我管,我成吗?”

    “赵大哥,也不是全让你管,我管着你,你管着旁人,所有事靠着一人都是难成大事,须得大家齐心协力,同心同德,才能有所成就。你不必担心,若有什么差错,我来顶着。”

    谢清安拍着胸脯保证,跟着她,绝对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赵昭明又思索了片刻,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大丈夫立于世,本就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就拼这一回,再难再险,闯过去了,便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他想通了这点后,便说道,

    “清安,你既然信得过我,那我就闯上一闯,无论前路何种艰险,也定叫你满意。”

    谢清安听到赵昭明的承诺,甚是高兴,算她没看错人,这担子终是找到了合适的人,“赵大哥,果然爽快,我已飞鸽传书,调来了些商帮里的人帮你,他们全听你调遣。”

    这谢清安的经商生涯,从今日起,便是又开始了一段新的冒险,许多年后,当谢清安再回首时,她不得不承认,到底是年少气盛,不知深浅,这前路可比她设想的难多了,不是烽火连天,就是权位之争,还差点丢了性命。

    不过现在的谢清安还不知这些,她正拿着话本子去找她的小郎君,昨日失约是太不该了,虽也让小厮去通传了,可要是小郎君恼了她可怎么办。

    她小时候,就见父亲屡屡失约母亲,母亲刚开始还气得很,大吵大嚷,后来却面上不显,好似全无情绪般,最后,她就和母亲回西北外祖家了。

    谢清安可不想,好不容易待在她身边养伤的人,被自己气着了,便越走越快,就差来个飞檐走壁,翻窗入屋了。

    刚到房门口,便见个乌衣男子推门而出,谢清安抬眼一看,这人穿着和章华寺那日,跟在李明如身边的侍从一样,心下便觉着不妙,果不其然,李明如身着月白色长袍,略显缓慢的跟着走出了房门。

    还未等谢清安开口,那李明如便说道,“安安来得正好,我这伤也是有好转了,便不好再多叨扰,正要去寻你与赵东家辞别。”

    这句话可谓是五雷轰顶,谢清安的小女儿心思仿若被倾盆大雨浇得落汤鸡般,怏怏道,“哥哥怎么这么着急走啊,莫不是我这几日招待不周,难不成真是因为人家昨日没来给哥哥念话本子,就恼了我吧”,

    说罢还撅起了嘴,眼下还留着熬了一天一夜的乌青,像是李明如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这李明如身后的乌衣男子都惊着了,悄悄斜眼看了看自家公子,暗想,这才几天没跟在公子身边啊,怎么就有个这般娇滴滴的女郎,以前可从未遇到过这事啊。

    他家公子虽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但其实与人交往,界线甚为分明,更别提这男女之事了。

    李明如看安安这小样子,就知她又是在装可怜,养伤这几日,偶有拌嘴之时,她便这般模样,明明针眼大小的事,在安安嘴里能说成比天还大,可自己还就忍不下心来戳穿她,也不知自己以往的决断魄力去哪了。

    暗暗叹了口气道,“安安这是说哪的话,你这几日为我寻名医疗伤,还陪我下棋聊天,再没有更周到的了。只不过,我毕竟是江陵知府手下的幕僚,多日不回,道理也是说不过去的,这不,上峰来叫,只能快些回去复命。”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叫人无处反驳,谢清安也不能拦着人家糊口的正事吧。

    谢清安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留住李明如,便只能可怜巴巴地带着李明如去找赵昭明。

    赵昭明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心神专注地看着本朝舆图,满脑子还都是谢清安说的商队,正在那看出了江陵到凉州走哪条路最为便捷,心想要不就在凉州设个分镖局,这样往来都容易。

    刚想到此处,房门猛地被推开,就见刚刚还大刀阔斧,畅谈镖局未来的谢清安耷拉个小脑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李明如和他的乌衣侍卫。

    谢清安悄摸摸抬起了头,对着赵昭明就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再直白不过了,明晃晃地写在眼神了,满是威胁意味,“给我留下小郎君,不然你死定了”。

    赵昭明哪里敢反抗新东家,忙起身迎了上去,说道,“明如贤弟,这怎么还起身了呢,伤得那么重,该多养养。”这赵昭明和李明如不算十分熟识,但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

    毕竟赵昭明跑了那么多回江陵府衙,初次见李明如时,赵昭明便很有好感,李明如君子端方,温其如玉,劳烦他向知府大人通报,也是和煦得很,丝毫未看不上他这个跑江湖的商人。

    后来与几个商号的东家闲聊,听闻这李明如不仅举止有度,还学问出众得很,约摸三年前来了徐知府那做了幕僚。

    席间还有个员外说,若这李明如他日能做个秀才老爷,不妨就将女儿嫁于他,不说别的,就这模样长相,他女儿肯定喜欢。

    李明如听闻赵昭明这话,笑得极温柔道,“赵东家,莫要客气,明如已好了个大概,此番多谢东家救命之恩,来日如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招呼。”

    “明如说得哪里话,你我可是熟识了,这孙神医本就在我万通镖局,为你疗伤就是顺手的事,万不可这般见外。我听孙神医说,你这伤重得很,怎的这才几日就要走了,怕是身体吃不消啊。”

    赵昭明心想,我哪敢招呼你啊,我要是动你一根头发丝,这谢清安能撕了自己,她武艺那般高强,折腾人的法子又多,一想到这,就怕得有些想发抖。

    “实在是徐知府叫得急,说是有几件大案要案,又碰上朝廷刚颁布政令下来,公务都堆积如山了,这才没法子,叫我回去应急。”

    李明如早就看出,这赵昭明和谢清安是一伙的,定是要留住自己,于是便说得严重些,让他们再难开口。

    这么一听,赵昭明也是没法子了,悄悄耸肩,摆出无能为力的样子,只好松口说,派马车送李明如回府衙。

    谢清安在镖局门口宛如个送夫君出行的小媳妇般,臊眉耷眼,早没了下午镖局大东家的做派。

    赵昭明实是没忍住,问道,“清安啊,这李明如真这般好?你这么个精明的女郎,怎的碰上他就痴了呢。”

    谢清安抬头瞥了一眼呆头鹅,没好气地说道,“赵大哥,你这一看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像是没钟情过小女郎似的,这心里要是添了欢喜,那是想日日看见他的,要是见不到,那便是要肝肠寸断了。”

    “我我我,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这么大人了,能不知道小女郎吗?你别胡说,我可是老江湖了!”赵昭明说这话时,眼神乱瞟,一会看看旁边树,一会看看地。

    谢清安一看,这莫不是被自己说中了,赵大哥原来还不如自己,连钟情都不晓得是何种滋味,心想,看他这么呆,还是莫和他计较,他拦不住小郎君的事了,自己可真是个大人有大量的好东家啊。

    “哦,我知道赵大哥,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江湖了,小妹妹我还是回房研究研究怎么追求小郎君吧。”谢清安说罢,便往回走,背影甚是落寞,春风吹过发梢,只剩相思苦。

    镖局的马车上,李明如坐得端正直挺,白玉面庞不见一丝笑色,全无刚刚的温柔和善。

    镖局里府衙本就不远,没一会便到了,乌衣侍卫掀开马车的门帘,便看到自家公子,这幅像别人欠了他八辈子钱的死出,心下一凉,试探性说道,

    “公子,其实徐知府也没那么急,他不也得可着公子的心意来,在镖局再养几天病,也是没什么大碍的。”

    李明如本就不悦的眼神,听到这话,更添了三分羞恼,回道,“做好自己的事,不必多言。”随即便下了马车,缓步走进了府衙。

    哪有什么堆积如山的公务,这李明如就是恼了谢清安,说话不算话,明明是她约了自己,却又不来了,今日上午也不见踪影,当真气坏人,可李明如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哪能像小女郎般嬉笑怒骂。

    这不,闷葫芦一样,来了一招负气出走。不得不说,这俩人在这男女之事上,堪称绝配,都痴傻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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