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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与君别

    六安多山,玩乐意趣自与江南水乡不同,这时节,满山遍野的茶树嫩绿一片,瞧一眼,便觉心旷神怡。

    和煦的日光随意洒下来,绿芽似是浸了金粉,流光溢彩,甚是夺目。

    谢清安闲坐在山脚下的亭子里,柳黄色的小衫配上缃色罗裙,俏皮得很,

    一簇簇浅黄绢花缀在发间,明白色的珍珠垂在髻上,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灵动跳脱。

    一旁的李明如,一身月白的长袍,腰间青玉腰带,还挂着前几日谢清安送的翠竹香囊,清风霁月,飘逸出尘。

    这样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正忙着煮茶泡茶,才烘好的茶,便被他买来,讨好那贪嘴的小女郎。

    茶之一道,博大精深,本朝盛行天趣自在,坐于山野间,取溪流之水,洗茶烹茶,配上这当地的炒青手艺,当真是清香扑鼻,回味甘甜。

    谢清安捧着白瓷茶盏,品了品,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山边茶农随手买来的六安茶,竟这般不错,心中便有了些许考量。

    “咳咳咳!” 李明如看这小女郎光顾着品茶,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便在那装腔作势,引着安安注意自己。

    谢清安听这几声,哪能不明白,这番时日相处,她早就将这小郎君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别看这面上,温文尔雅,和善有礼,实则于许多公事上,满是谋划计策,肚子里的小九九多得很,是个心有成算之人。

    而在情之一字上,则是颇有些让谢清安伤脑筋,两人现如今算得上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就差那层窗户纸还没来得及戳破。

    倒也不是这二人黑心眼,吊着对方,而是如今世道,男女大防还是有些的,

    就算是自己选夫婿,也得先见过父母大人,才算是知根知底,来日婚后,才放心将全部托付于对方。

    对此,二人自是心照不宣,待来日京中便可挑明。

    故而,这小郎君便算是将一半真性情露了出来,行为举止倒还算矜持,可言语间却分外粘人,小心思也多得很。

    这谢清安若是一会子不理睬他,那便是暗戳戳恼了,幸而谢清安那张嘴惯会哄人,满是甜言蜜语,溢美之词,才能将这小郎君哄好。

    谢清安有时想,若不是小郎君那张脸长得过分俊俏,恼怒之时,也是好看得紧,自己可不会这般好脾气。

    “哥哥这茶烹得极好,茶汤清亮,火候恰到好处,原本这茶叶的五分茶香,竟被泡出了十分,

    品得我都出神了,可真是没想到,哥哥原来这般精通茶道。”

    这一番话说下来,配上笑语晏晏的俏皮黄衣女郎,才哄得李明如又嘴角笑意尽显。

    “安安谬赞了,是这茶好,溪水也好,这般亭中闲坐煮茶,可真是逍遥乐事,

    我十几岁时,常听老师讲述他游历山川大河的趣事,老师口才极佳,

    每每讲起,便如身临其境一般,弄得我跃跃欲试,恨不得立时前往。

    可惜那时家中管得严,过了许久,将将成年之时,才有了机会,出京城赏山河。”

    李明如近些时日,愈加多地聊起往事,许是心爱之人在前,那曾经片刻不离的伪装也悄然离去了。

    “那来日,我们便一起踏遍大好河山,或是小桥流水人家,或是海浪滔天壮阔,我都和哥哥一起,好不好?”

    “好。” 此刻,李明如心中全无那血雨腥风,明枪暗箭的夺位之路,

    只愿与他面前的小女郎,一直携手并肩,无论来日何种境地,也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这二人饮完茶,便去办了正经事,谢清安早就暗中调查茶园许久了,赵昭明也和母家打好了招呼,

    那些账本一应俱全的摆在谢清安面前,各式品相的茶叶也一一等着谢清安品尝。

    折腾了两日,谢清安终是决断,收购这家茶园,六安茶是真的好,赚钱那也是真不赚钱,一年所得也就够养活赵昭明母家一大家子了。

    可酒香不怕巷子深,待京中的柏平宁一运作,必定立竿见影。

    来日若真成了达官贵人们的杯中饮,名声远扬,说不定还能搭着赵昭明的商队,卖给他国,可真是相辅相成,甚是不错。

    这两日,一旁的李明如也是没闲着,他政务处理起来都毫不费劲,更何况是这经商之事,两人交流颇多。

    李明如善政史经纶,所思所想,多是为国为民,自上而下的法子。

    而这谢清安,经商多年,经营方略也是头头是道,多得是赚钱的点子,

    更难得的是,其心之正,与大多商贾不同,让李明如更觉佩服。

    待处理好这些事,这二人也是从江陵出来半月有余了,本想着还能在这六安附近转转,

    可李明如接到了家书,说是家中有急事,即日便要返京。

    这对蜜里调油的小眷侣哪里舍得分开,李明如正在客房里收拾衣物,竟是不打算返还江陵了,要径直北上京城。

    谢清安斜倚窗前,时不时侧首看着李明如忙里忙外的整理行装,

    她那张舌灿莲花的小嘴,此时半句话也是说不出来的,

    看着看着便微湿了眼眶,又怕被李明如瞧见,还转过头去,装作无事发生。

    窗外,人来人往,沿街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远远望去,前几日的早点摊还卖着蒿子粑粑。

    仿佛一切未曾改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谢清安思及此处,更是伤怀,抑不住的眼泪悄然滑落,渐没入衣襟,湿痕催断肠。

    纵是再精明的女郎,也是应付不来这般场景的,

    更何况谢清安初尝情之滋味,皆是懵懵懂懂,一片真情全然发自肺腑,骤然与郎君分离,连掩饰都是不成的。

    肩上一沉,白皙纤长的手搭在月白色的罗裙上,轻轻一用力,便将满是泪珠的一张小脸转了过来。

    李明如一看自家安安这般可怜模样,心思也是百转千回,触动情肠,忙从袖中取来手帕为小女郎拭去泪痕。

    “安安,不哭了,你这一哭,我便是走不了了。”

    眼前女郎,眉眼似远山雾雨,缠绵婉转,尽是情意,白玉般的面颊渐露绯红,

    樱唇微张,却无甚言语,仿若瞧着李明如,却又像瞧着别处。

    “我答应你,此去京城,我定与你时常通信,你若回京,便去太仆寺少卿李思大人的府上寻我。”

    李明如是半点也瞧不得安安这般模样,恨不得来个抗旨不遵。

    “李思大人便是哥哥的叔父吗?” 雾蒙蒙的双眸瞟向李明如,谢清安怏怏说道。

    “正是,待安安处理完江陵的生意,你我便在京城相见可好?” 李明如白皙纤长的手指抚了抚安安的额前碎发,满是爱怜。

    “好吧,那哥哥得承诺,可不许忘记给我写信,写去江陵的镖局,或是余杭的锦纱坊,

    再不济寄到凉州的归德将军萧府,我左不过就在这几个地方,大不了他们也可帮我转寄呢。”

    谢清安嘟着小嘴,伸出五根手指,数着一个又一个可以收信的地方。

    “好啦好啦,这么多地方,我要写多少封呀?” 李明如看安安心绪好转了些,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反问道。

    “不管不管,这些地方都要写,无论在哪处,我都是要收到你的信的!不然回京,拿你是问!”

    这谢清安白嫩脸蛋上的泪痕还没尽干呢,就又开始张牙舞爪地耀武扬威。

    “好好好,安安说写几封就写几封,全听你的。”

    当日下午,李明如便踏上了返京之路,而谢清安送别后,就独坐在这知春轩的上房里。

    心中虽不舍得很,可世事变迁,人生无常,哪能尽如人意呢,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难过了一会,便就不想了,竟开始看起话本子来了。

    这精怪志奇的话本子,原是在镖局搜罗,要念给养伤的李明如听的。

    可这两月,谢清安忙来忙去,又和小郎君游历山川景致,便也将这话本子忘得死死的了,藏于木箱中,刚才收拾时,才又找到。

    谢清安见这六安城约摸是没什么自己在乎的人了,便在屋内,大摇大摆的乱坐一团,毫无淑女模样。

    午后日头正好,透过明纸糊的窗子,斜洒一片金黄,暖意渐升。

    店家小二给跑腿买来的六安城最出名的花生酥糖,随意拆放在白瓷碟上,再配上一壶刚沏的六安瓜片。

    身着月白色罗裙的小女郎,那清冷如仙娥的貌美脸蛋,因那话本子跌宕起伏的情节,变幻莫测得很,

    时而笑声穿过墙壁,落入旁人耳中,时而微微蹙眉,气恼得拿起花生糖,凶狠地吃了许多。

    总之,是全然忘却了小郎君离别的伤怀了。

    谢清安此人,看似多情却无情,但若说是没心肝,却还情到浓时,全心待之,敢爱敢恨,清醒豁达得很。

    夜里熬了许久,将将看完话本子,翌日,谢清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想着江陵镖局不知扩张经营得如何了,不如回去瞧瞧,便轻装简行,策马快骑,往江陵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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