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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死劫至

    “滴答,滴答”水滴连成串,落在潮湿的地上,沿着蜿蜒的轨迹,汇聚成了细长曲折的河流。

    李明如鼻腔刺疼,内里黄沙早已被冲刷干净,只不过灌满了水的滋味也是不好受。

    他头晕脑涨得很,长时间窒息,连抬起眼皮都极为困难,似是做了个长留黑夜的噩梦,四肢俱是酸痛肿胀。

    极强的意志甚至都出现了些微裂痕,闪过一丝丝念头,不若就这般长睡不醒,管什么皇权天下。

    可忽然,李明如那不十分清醒的脑袋,微微动了下。

    漫漫黑夜中,有个如迎春花般明媚的小女郎,娇笑嬉戏。

    小女郎是暗无天日的长夜里,仅有的光亮,他勉强抬起手,想摸摸那缃色裙摆,却是怎么也捉不到。

    他生怕小女郎跑了,使尽了浑身力气,妄图挣脱黑夜的压制,去追逐那抹缃色。

    “哎呀,哥哥你好笨啊,不是要和我一起踏遍大好河山吗?怎的还不起来?”小女郎转头瞧了眼身后的李明如。

    粉面桃花,琼鼻朱唇,一张芙蓉面映入李明如的眼帘,他终于发出了细微嘶哑的声音,“安安!”。

    他的安安怎么样了!渐渐清醒的意识,忆起了最后一幕,谢清安身中毒镖,掉入这流沙中。

    李明如仿若冲破了黑夜的桎梏,眼皮开始颤动,面上挣扎成一团,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彻底醒了。

    他慌忙站起身,想去寻谢清安,可刚起身,便一时间缓不过来,又踉跄地跪在地上。

    李明如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撑起了身体。

    环顾四周,原来这里竟是地下河经过的空洞,想来那流沙坑连着地下河。

    自己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又会些龟息术,黄沙埋鼻,河水满灌,还是扛了过来。

    可他一想到,安安中了毒镖,和他一同掉入流沙坑里,亦不知是死是活,顿时心中大乱。

    也是不顾身上千斤般的沉重了,在河上捡了根胡杨粗枝,右手支着棍,一瘸一拐地顺着地下河的流向寻去。

    他思量着,安安身形较自己瘦弱许多,定是被冲到了更远的地方。

    李明如拼尽全力,想让自己走得快些,再快些。

    心中不住地祈求佛祖,菩萨,各路诸神,让安安平安无事,他必回京,为寺院神佛重塑金身。

    不知走了多久,他只觉双脚已是全无知觉了,可仍是不停,还在顽强地前行。

    突然,不远处有个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河边。

    李明如顿时转悲为喜,忙踉跄地跑去,狼狈不堪,不顾其他。

    谢清安躺在地下河河岸边,面色极为苍白,嘴唇也是没了血色,浑身冷冰冰的,左臂中了毒镖的位置,周围皮肉已是泛黑。

    李明如终于连跑带喘地到了谢清安身边,一见这模样,心又一下提了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得凑近谢清安的鼻息前。

    这气息几近没有,微弱得很,但却还是活着的。

    他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忙翻找谢清安的衣物,他知谢清安有一习惯。

    无论何时何地,保命药丸从不离身,不多时,他便在袖口内衬中,掏出一瓶天地至宝丹。

    赶紧取了一颗出来,捏开谢清安发白的嘴唇,喂了进去。

    幸而,谢清安还是有吞咽能力的,虽是困难,也是咽了进去。

    这天地至宝丹是数十种灵草制作而成,关键时刻,一颗便可吊命,会随着人体气息运转,在体内化开,融进奇经八脉。

    李明如却是等不及了,他怕等不及至宝丹融化,谢清安就毒发身亡了。

    他竟自丹田运起内力,将其汇至掌间,紧贴谢清安腰腹,源源不断传给谢清安。

    没一会,李明如便嘴角溢血,剧烈咳嗽了起来,不得不收起内力,自己也吃了颗天地至宝丹。

    吃罢,又要作势运功,当真是不要命了。

    “别给我输内力了,你内力又没我深厚,都输没了,可怎么好。”微弱沙哑的声音传来。

    李明如一听,激动异常,眼见小女郎睁开双眼,无甚力气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在微微嫌弃地抽动。

    “安安,你终于醒了,可真是吓死我了。”李明如顿时松了口气,边说边将谢清安扶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不会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吧?”谢清安刚刚醒来,脑子都是糊住的,傻愣愣地发问。

    那苍白小脸神色认真,双眼瞪的溜圆,怕是真以为在阴间呢。

    “当然不是,这里是漠北沙漠的地下河空洞,循着光亮处,应该就能出去了。”

    李明如瞧着谢清安的傻样子,觉着既可怜又可爱,心底软成一片。

    “哦,那要走多久啊?”

    谢清安浑身甚是无力,较李明如还不如,这毒镖当真厉害,也不知是什么毒,饶是谢清安内力深厚,也磋磨成这样。

    “我也不知,你醒来就是最好了,我们一同找找出口。”

    李明如想到“我们”两字,就很是愉悦,怕是猪油蒙了心,彻底沉沦了。

    谢清安想起身,却发现根本站不住,又跌坐在地上,幸而李明如眼疾手快,接了一下,不然又得叫疼了。

    “我浑身无力,怕是走不了了。”

    谢清安眼巴巴看着李明如,心中暗想,哼,要不是救李明如,她才不会落入这般田地。

    看他现在倒是中气十足,自己却几近内力尽失,虚弱如病入膏肓之人。

    也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小命就快呜呼了。

    谢清安越想越气,战场上,相救李明如属实是本能反应,脑子还没转过个,身影一晃就飞过去了,当真是没出息。

    心底想了无数遍,再不欢喜李明如,可一到紧要关头,就浑忘了,只知挡在他前面。

    战场上的李明如,不仅是声名鹊起的九皇子殿下,更是她欢喜的小郎君。

    李明如一听,便去搭谢清安的脉,确是虚浮无力,若是不尽快医治,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你伏在我背上,我驮着你,我服下至宝丹,已好了大半。

    你中毒极深,须得赶快找到医士,片刻不能耽误。”

    “那也好。”谢清安有气无力地看着李明如,心想自己这身体也就能挺一两个时辰,要是再无解药,怕是药石无用了。

    可这光亮看着甚远,应是等不到了。

    她忽然面上一笑,觉着这样也好,既无前路,只有这么一两个时辰的活头,那和小郎君待在一起也是无憾了。

    说不定她死了,还能化作天上的云,世间的风,自由自在游荡在天地间,看遍江山更迭,世间喜乐。

    李明如背着谢清安,沿着地下河岸,走得很稳,生怕颠着她。

    “哥哥,其实那日,我是骗你的。”

    谢清安瞧着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趁着回光返照,索性也是不装了,心里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你个小骗子,你哪日骗我了?”李明如生怕谢清安就这么睡过去,赶忙接话,让她保持清醒。

    “就是那日,你说要十里红妆,明媒正娶,迎我入门。

    我当时说来日再定,算是允了你。

    实则,那日我便知,你我今生怕是不可能了。”谢清安声音微弱,可却字字砸在了李明如心上。

    “安安,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这毒定无大碍,出去后,你我就成婚好不好?”

    李明如以为,安安怕自己丧命于此,故意说这番话,来扑灭他心中的情意。

    “哈哈,与这毒倒是没什么关系。哥哥,你口口声声说要迎娶我,可你却当真是不明白我。

    我读书习武,四处经商,难不成是为了找个好男人嫁了吗?

    我这一生或许短暂,但最不能少的便是自由,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而非附庸男人活着。”谢清安接着说道。

    “安安,我怎会束缚你,你大可以自由自在的。”

    李明如这才明了,谢清安这番话是认真的,当即心痛异常,仿若被无数根针一同扎下。

    可还是耐着性子,真情实感地为自己辩驳,连驮着谢清安的背都未偏一下。

    “我知道的,你若是江陵的幕僚,我定与你喜结连理,两情相好。

    可你不单单是你,这些时日,我早知你胸中的宏图大业,也知你的能力手腕。

    哥哥,你自有江山社稷的抱负,我亦有我的人生志向,你我并不同路,如今这几月,已是苍天恩赐。

    现下我自知命不久矣,也是该说开的时候了。”

    谢清安抛开情爱不提,她打心眼里觉着,她的小郎君天生就该坐那个位子,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什么命不久矣!你看我们离光亮愈来愈近了,马上就能出去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此生就是认定你了,再无旁人。”

    李明如说这话时,眼泛泪光,一时忍不住,泪珠混着白皙面庞上的泥污,斑驳潦草。

    谢清安也不管李明如说了什么,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等我走后,你要好好犒劳凉州军,我自小看着他们守边,边疆苦寒,动辄生死,你要当个好皇帝,莫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我家里人,你也多帮我照顾着点。万幸,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也是能挺得过去的。

    对了,还有商帮的事,待你执政,可切莫再搞什么海禁关禁,钱币货物只有流通了,百姓们才能富裕起来。

    我是看不到,货泉商帮出海出国跑生意了,你要帮我看着点,来日烧纸告诉我…”

    谢清安说到最后,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明如咬紧牙关,不出一声,将哭泣哽咽藏于胸中,双眼哭得红透了。

    良久后,传来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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