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熊熊燃烧的大火。

    木棠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前一秒头部着地的剧痛还能真切感受到,如今喉咙口已经彻底呼吸不上来,她下了死劲拍着自己的胸口,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舌头根部是火烧一般的灼痛,木棠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热得蒸发了,眼看着客厅的所有电器都被火舌吞没,她摸着自己发软的脚,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逃!

    她心底只有这一个想法。

    听着身后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木棠跪趴着想要去触碰门把手,突然间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滚了一圈,刚刚所在之处已经倒下了一处被火附着的晾衣架。

    如果刚刚被那根晾衣架砸到......

    木棠咽了咽口水,却又被喉咙口的灼热刺痛。

    手上扶上门把手,木棠从未感觉开门的动作会如此的费力。

    终于,门打开,木棠看着刚刚提着菜上楼的阿姨,无力地摆了摆手:“救......救我。”

    -

    源宁市市医院。

    尤格青将胸口制服的警徽摆正,刚下车就被实习生小燕递了一手资料。

    “这么厚?”他挑了挑眉。

    小燕的表情也很为难:“张局长说......这次的案子有点难办。”

    “尤队。”刚从医院出来的岳思明看到尤格青时立马跑过来致意,盯着十几厘米厚的资料顿了一秒:“那个小姑娘醒了。”

    “告诉她消息了吗?”尤格青的眼睛轻描淡写地扫了一页资料扉页,女孩的照片和名字映入眼帘:“关于死者田兰女士。”

    “......还没有。”岳思明说:“小姑娘才刚醒。”

    “唉。”尤格青感叹似的叹了口气,卷起资料敲了敲岳思明的脑袋:“竟把这些烦心事交给我做。”

    岳思明看着尤格青挺拔的背影走向医院,摇了摇头。

    一觉醒来,父亲入狱,母亲自杀。

    他怎么忍心和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说啊。

    木棠看着刚刚和他搭话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望了望前方的电子屏。

    已经20分钟了。

    没有穿白大褂,不是医生,见到她时就问她的姓名,不是熟人,腰板挺直,手背上青筋□□,应该是经常锻炼的人,现在再想想,多半是警察。

    一个警察过来这么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木棠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牵连到了脖子灼伤的部分,钻心的灼热的刺痛有一瞬间顺着大脑神经毫不留情地袭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六年前,自己18岁的时候。

    也是自己......变成孤儿的时候。

    “呲”的一声,有些老旧的病房们被人推开,几乎是在木棠抬眸的一瞬间,就与尤格青的眼睛对上了。

    木棠瞥了一眼尤格青的警服和闪闪发光的警徽。

    又来了一个警察。

    “木棠......小姐。”尤格青一进门就与木棠那双犹如清风明月般明亮的眼睛相对,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被眼前小姑娘的一个眼神安抚,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嗯,是我。”木棠苍白着脸扯出了一个笑容:“警察叔叔好。”

    尤格青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任谁看了都是阳刚英俊之相,偏偏年少就得二等功升职,原本少年该有的潇洒气也混上了警队队长的咄咄逼人之气。

    他听到“叔叔”两个字时,肉眼可见地顿了顿,指了指木棠病床边的小凳子:“我可以坐一坐吗,木棠小姐?”

    “啊,可以。”木棠说:“把‘小姐’去掉吧,听着怪怪的。”

    “......好的,木棠。我叫尤格青,是源宁市市警察厅的工作人员。”尤格青望向木棠:“现在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除了烧伤的地方。”木棠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其他都好多了。”

    尤格青点了点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吃饭了吗?”

    “吃了。”

    他摸了摸鼻子,以往公事公办的语气到这时也行不通了,迎着小姑娘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道:“木棠。”

    “你的母亲田兰女士,很不幸地,在这场火灾中过世了。”

    即使是过了六年,木棠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浑身颤抖。

    她望向尤格青略带可怜的眼神,一丝不快在她的眼中迸发:“我知道了。”

    知......知道了?

    只是这样而已?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尤格青只听到木棠用她刚刚恢复还带有一些粗粝沙哑的语气说道:“如果自己自杀不算,还想带着自己的女儿自杀。”

    “这样的行为,如果没死,该判几年呢?”

    -

    天汇市大丽花Night Club。

    五彩斑斓的灯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弥漫在暧昧的空气当中,虞城身着一件白T恤,一件牛仔裤,完全是一副休闲做派,他懒散地靠在包厢卡座的中央,看着身旁逐渐贴合的男男女女,眼底闪过一丝无聊。

    “虞二,一起来玩啊。”说话的男生脸上的婴儿肥还未退却,手上却熟练地勾过一个女孩的脖子,女孩听话地依偎在他的肩上,时不时地在男生的耳边吹气,惹得男生半边脸涨红。

    “是啊,虞二,今天我做局,不要不给面子!”孔之崇放下话筒一屁股坐在虞城旁边,将他嘴里咬了半天的棒棒糖一把扯下:“真的假的?都毕业了还不开荤?”

    正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的手指倏地停下,虞城终于瞥过眼看了一眼满脸调侃的孔之崇,手上随便拿起桌台上一个保龄球就向孔之崇的胸口抛去:“孔三,你找死啊!”

    “你要是不说话,我们才以为你死了呢。”孔之崇灵活地躲过保龄球的袭击,笑着说。

    包间内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老子说过多少遍了,最近院外的人盯着呢,小心做事。”即使语气还是玩世不恭,可孔之崇分明看见虞城的眼睛里藏着的是昭然若揭的警告。

    孔之崇刚刚还调笑的眼神在那一刻如变法术一般,奇异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你,孔家出一点事,院里出一点事,你负担得起吗,你们负担得起吗?”虞城扫视了一眼一瞬间鸦雀无声的包间,冷笑了一声:“别把猎手的身份牌让别人玩去了。”

    他懒散的视线扫过包厢里的所有人,直到锁定在仍攀附在男生身上的清纯女孩:“她是谁带来的?”

    那个女生在触及虞城笑着的眼神的时候,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那样多情懒散的眼睛啊,看人怎么就......这么冷呢。

    “是Club里的服务生。”那个男生后知后觉地把女生推开:“对不起,城哥......”

    昏暗的灯光照得虞城立体的轮廓真真假假,他顶了顶左腮:“服务生啊......”

    他突然起身,光亮终于得以眷恋他如同上天恩赐般的轮廓,是似男似女的瑰丽,也是似人似神的冷漠。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看到这张脸多少次,还是会不自觉地倒吸凉气。

    像是刚刚玩倦了一场游戏,虞城捏起桌上的葡萄随意咬了一口,拿起门口衣架上挂着的范思哲黑色外衣,耸了耸肩:“不要让我看到下一个服务生胸口还藏着录音器。”

    “走了,祝各位玩得愉快。”

    也许是大丽花的暖气开得太足了,虞城走出门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冷意。

    “九月了啊。”他喃喃自语。

    “虞城,怎么这么早出来。”在车上的孟乐棋从车上下来,路上不少人早已为那个黑色身影驻足,却没有一个人敢再靠近一步。

    “无聊到发指。”像吐烟圈般淡淡吐出这五个字,虞城抓了抓挂在额前的头发:“听说晚上开会了……”

    他低沉的声音拖长,孟乐棋顿感大事不妙。

    “怎么,趁我毕业晚会的时候开会。”虞城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老虞这么不想让我参会?”

    一听这话,孟乐棋头痛地扶了扶额。

    得,又里外不是人了。

    “事出突然,虞先生也是不想打扰你的毕业日……”

    “嗯,有道理,是我考虑欠当了。”虞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健步如飞地走向车头:“你开我开?”

    “你喝酒了,我开吧。”

    “噢,谢了。”系上安全带,虞城点了点太阳穴,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就稀奇了……”

    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拖长。

    孟乐棋刚点完火的手硬生生抖了抖。

    “那个刚上大一的小子,叫什么来着,我想想……”虞城打开车窗,任由变凉的秋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陈,清,焰。”

    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他还‘旁听’起来了?”

    那样级别的会哪有旁听之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位虞先生想要把陈清焰捧到怎样的程度。

    黑色的奔驰驶向高架,已经将近深夜,车辆少得可怜。

    孟乐棋把油门踩到最大。

    尽快送这位祖宗回去吧……

    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瞬移到虞家。

    “问你话呢,”虞城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抬了抬眼皮,“想死直说,别拉上我。”

    下一秒,车速恢复正常。

    “清焰啊,”孟乐棋斟酌了几秒:“估计是今天没有晚课,先生就让他听了会儿。”

    “哈。”丝毫没有笑意的笑声从虞城喉咙口溢出,他语气轻佻:“父亲常说,孺子才可教。”

    “父亲”这两个字,在这样的语气下,莫名奇妙多了分疏远的味道。

    “如今看来,他已经找到了。”

    冰冷的车窗反衬着今晚的月光,太亮,也太凉。

    “真期待啊,看看父亲亲自挑选出来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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