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几日不见,文熙已经胆大到动滕家的人了?”

    陈清焰坐着轮椅停留在转角处,听着虞城一如既往洒脱肆意的话,扯了扯嘴角。

    还是晚了一步。

    但如果早一步又能怎么样呢?

    陈清焰摩挲着轮椅支架冰冷的钛合金,想。

    不会怎么样,自己只是在荣汇拿着补助金的普通学生,帮不了木棠什么。

    所以还好,虞城早他一步来了。

    -

    “哇靠,不会吧,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了?”

    奚尚云和谢云礼对峙般站在乒乓球馆的门口,谁都不肯让对方一步。

    “我说,你们是来练习混合双打的吧?”木棠无奈地推开了两人,火药味才散开了些:“既然都报名了,还是把比赛放在......”

    “我不要!”奚尚云抱臂,赌气似的把头撇向一边:“我选这个是为了找帅哥的,谁知道给我找来了这个小子。”

    “我不算帅哥?”谢云礼似乎被气笑了,将奚尚云手中的乒乓球拍一把抢去:“我说你这球拍怎么这么劣质呢,原来心思根本不在比赛上啊。”

    “你!”

    木棠语塞,回想起那个在晚会上彬彬有礼赢得一致好评的男生,此刻在奚尚云面前表现得像个胜负欲爆棚的刺猬,突然明白奚尚云口中的表里不一是怎么来的了。

    她无意间瞥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瘦弱身影进了另一间房间。

    木棠靠近那间屋子,果然看到了张玲雀在里面。

    这是一间琴房,准确来说,这是荣汇中为数不多的最破旧的琴房。

    荣汇在四年前重修过一次,新的琴房设在四楼,都是全国顶尖器材所造,唯独这一间老琴房没有被拆除,里面的钢琴似乎也上了年纪,加上环境脏乱,很少有人愿意来这里弹琴。

    旧琴房的隔音设施并没有那么好,于是房间内少女弹琴的声音明显地传到了门外,是舒伯特的《wild rose》,古老且经典的作品,被少女用一种更为冗长悲伤的音调弹出来,竟然有一种更奇特的美感。

    一曲完毕,张玲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望向门外,却一无所获。

    她微微撇嘴有些疑惑,再弹了一首流行音乐后兴致缺缺地打开门离去。

    木棠沉默地目送她离去,本想转身,下一秒看到她被几个女生推攘着回到转角处,面对着那些女生的辱骂,她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

    木棠联想到上一次见到她时她不下心露出来的烫伤伤口。

    果然是被校园霸凌了吗?

    木棠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况且她还曾联合赵文熙白铎诬陷过自己。

    她近乎冷漠地目睹了一切的发生,面不改色地转过头。

    直到她听见了。

    “不过是个没妈过来和寄生虫一样生存的东西。”

    “滚回去你的风野!你不配来荣汇!”

    ......这就过分了。

    下田兰子冷笑看着张玲雀毫无反抗地接受着她们的施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我有时候真的好奇......”她蹲下身子,声音很轻,尖锐的指甲却猛得掐住了张玲雀瘦弱的胳膊。

    张玲雀浑身一抖。

    “你真的会感到痛吗?”下田兰子将指甲狠狠嵌进张玲雀的肉里:“喊都不喊一声。”

    “是哑了吗?没妈的小臭虫。”

    “你笑得真的很丑。”

    下田兰子被突然出现的女生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木棠的脸后有些忌惮:“......木棠?”

    果然顶着滕家的头衔还是有些好处的。

    张玲雀随着下田兰子的惊呼也转过了头,只不过她的眼睛只是了无生趣的一片灰,就算看到木棠出现也翻不起任何涟漪。

    她认为木棠是来嘲笑报复她的。

    只是下一秒,她看到前一秒以为是来看她笑话的人,蹲下身子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有些时候,心脏的骤停只在一瞬,正如张玲雀听到木棠在她旁边对她说。

    “你刚刚弹的音乐真好听。”

    “比你上次对我说的话好听多了。”

    “木棠,你回来啦。”奚尚云在看到木棠身边低着头的张玲雀的时候,张大了嘴巴:“这是......那个张玲雀?”

    “张玲雀,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自己班上的同学,谢云礼皱起眉头:“你不是报名了排球比赛,没有和下田她们一起训练吗?”

    张玲雀抬起头,微绞的手指昭示了她的紧张。

    只是面上不显,仍是毫不在意的淡漠。

    “班长,我想换成乒乓球女单,可以吗?”

    -

    “清焰。”

    “......滕先生。”

    陈清焰没有想到滕府承会亲自来。

    滕府承的靠近陈清焰坐下,柔软的沙发垫陷下一片,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陈清焰放在一旁的拐杖,语气平常:“怎么弄的,也太不小心了。”

    果然,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吗?

    “上楼梯时不慎摔倒了。”陈清焰直对上滕府承幽深的眼睛,嘴里是对长辈的恭敬和一无所知的平静:“下次会注意的。”

    “哦,这样啊。”滕府承直视着陈清焰的眸子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最近白马区发生了多起秘密文件偷盗事件,始作俑者到现在都没捉到,你老师有和你说吗?”

    陈清焰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老师曾与我提过,只是怕我不懂,讲了两句便过去了。”

    滕府承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也是,这些事情太复杂太恶劣,你们这些小辈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只不过,”滕府承端起一旁的白水抿了一口,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若是被我抓到是谁在这些时日里兴风作浪,我一定会让他再也翻不起风浪来。”

    滕府承的话虽没有指明,但无疑是对陈清焰的警告。

    关于司徒家密文被盗,唯一的幸存者留下的口述是当时一枚子弹击中了袭击者,恰逢此时陈清焰的右脚受伤,以滕府承的老练程度将陈清焰与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无可厚非。

    他亲自来陈清焰的家中,无非就是想套出一些有用信息,奈何陈清焰恍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倒让他无从下手。

    他现在对陈清焰的警告,也在变相说明着,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正确。

    陈清焰微微垂眸,对于滕府承徒有其表的警告感到啼笑皆非,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副什么也没有听懂的模样。

    “前几日我与总统先生见了一面。”陈清焰开口。

    意料之中的,滕府承眼中的凌厉在听到“总统”这两个词时立即散退了一些,他幽深的眼眸再次看向陈清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总统先生似乎对于北区新城区的建造有一些疑问,便调派我去调查。”陈清焰顿了顿,继续说道:“奈何我对建筑学的知识造诣不深,又恰好想到滕琳小姐是建筑系的学姐,便去请教了一二。”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滕府承的面容果然柔和了许多,他脖颈处微微放松,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试探:“总统先生确实对北区的建设很重视,不过滕琳学的都是小儿科的东西,这种事怎么能问她呢?”

    “我倒觉得滕琳学姐的建筑学功底很深厚。”陈清焰面不改色,将原本危险的话题自然地引到另一处去:“我给她看了北区新城区的结构图,她果然看出了不少有纰漏的地方,不知道滕先生有没有意愿......”

    他顿了顿,观察着滕府承的神色,片刻后继续说道。

    “让滕琳学姐和我一起调查呢?”

    滕府承走后,陈清焰关上房门,熟练地将滕府承刚刚坐过的沙发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监听器后,他抬头望向客厅墙角处极不起眼的一枚红点。

    “你比我想象中胆大。”

    红点发出机械混合后的粗制音调,却依旧掩盖不了那人语气中的调笑意味。

    “把□□放在自己身边,不怕最后炸伤的是自己吗?”

    “绝处逢生。”陈清焰不置可否。

    “有绝处,才能逢生。”

    经过这几起密文盗窃案件,滕家与司徒家一定会加大防守,再加上陈清焰的身份已经引起怀疑,在一段时间内不可能再次行动。

    在陈清焰的想法中,目前唯一能让计划继续推动的,就是把目标放在滕司徒两家还未彻底进入防备状态的后辈。

    司徒洛,滕珏,滕琳,还有木棠。

    司徒洛与滕珏本身防备性极高,再加上两人已经在接触家族事物,不可能对家族外的事务透露太多信息。

    而木棠......

    “你在医院处故意激怒滕琳,就是在为了让她加入‘检查计划’做打算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检查计划’是那人的一步大棋,美其名曰是提取功名的捷径,实际上是自爆短处的壁垒。”

    那人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好奇,如果有人真的喜欢你,那是你的不幸呢,还是她的不幸呢?”

    是啊,究竟是谁的不幸呢。

    陈清焰罕见地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近乎懵懂的疑惑,像是一只飞进了迷雾中的白鹤。

    展翅而啸,却无回音。

    “也许吧。”

    最终,他答非所问。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