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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敛(十一)

    待次日应舒棠神清气爽地醒来,几人不作耽搁,直往西亭港,再上皇船,向玢州而去。

    不知是否在梁州休息得太好,这次上船竟不像前一回那样严重的晕船,只是起初有些闷气,后来便再没感受到什么不适。

    船上还有温简仪和砚青两个活宝,两人一唱一和,经常把众人逗得笑倒一片。

    几番日月轮换,船过霞湖,便能看到前方港口巨帆林立,岸上高楼,鳞次栉比。

    南府明珠,三朝旧都,玢州已近在眼前。

    大小船只都整齐靠在了岸边,为皇船开出一条宽阔水路,岸上号角齐响,迎接皇船缓缓入港。

    萧恒穿戴齐整,褪去了这几日在船上的悠闲惬意的笑容,坚定正视前方,只有宽大袖口下紧攥着的拳头泄露了一丝紧张。

    应舒棠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静静等待着船靠岸。

    忽的,一阵鼓点声响了起来,在平静的江面上尤其突出。

    船上众人循声看去,又有数道丝竹管弦声和着那鼓点婉转而起,一艘画舫朝着皇船缓缓而来,江风吹起薄薄的纱幔,显出画舫上的一道道曼妙身姿。

    尤其站在中间的那一抹倩影最为惹眼,她站在一面大鼓上,身着雪白轻纱舞衣,面上垂着一道同色面纱,随着伴奏翩跹而舞。

    江上的风仿佛也成了她的伴舞,偶尔想掀开她的面纱,却又被她一个转身含羞躲过,摄人心魄如水上的魅妖。

    画舫船头站着一个富态男子,指使着船工向皇船靠拢,还冲着萧恒谄笑作揖。

    众人明白过来,这是还未上岸,就安排了一出美人计?

    萧恒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来玢州,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玢州刺史。眼下倒好,刺史不见人影,连房氏的人都见不到一个,只有面前这些歌姬歌舞相迎,成何体统!

    更何况......他偷偷看了眼秋露儿。他已意有所属,断然不会中了这美人计!

    画舫与皇船渐渐靠近,几乎贴着并行。乐声也已至最高潮处,鼓点越来越急,那舞女脚下转得几乎快出了残影。

    忽然乐声骤停,那舞女媚笑一声,后仰下腰,行云流水地拽起了桅杆上挂着的一条纱幔,紧接着轻轻一跃......

    她身若无骨地凌空而起,倚着纱幔直朝着皇船而来。

    应舒棠倏然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步警觉道:“保护殿下!”

    皇船上的侍卫同时抽剑警戒上前,死死盯着那个荡着纱幔直直飞进了萧恒怀里的舞女。

    “哎呀......奴家娇弱,才不会谋害殿下呢。”她娇滴滴地说着,声音酥媚入骨,还紧了紧环着萧恒的手臂,媚眼如丝地盯着他。

    她脸上的面纱已然飘落,露出一张意外清纯的脸来,双瞳剪水,眉淡如烟,真仿佛出水的芙蕖,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应舒棠刚刚见她跳来,心都快飞出嗓子眼了,见她确实不是刺客,才松了口气。

    萧恒见这女子从天而降直朝自己坠来,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她,现下被这陌生女人抱着,动都不敢动,只僵硬道:“姑,姑娘,你先起来。”

    那舞女直勾勾地盯了萧恒一会,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竟如此温柔体贴,奴方才还一直担心,会被拖出去砍脑袋呢。”

    她说着还往萧恒胸前偎了偎:“奴对殿下......一见倾心。”

    萧恒深吸一口气,连忙看向了秋露儿,见她失落低下了头,心里一阵急切

    “来人!”他收了手将那女子直直丢了出去,“将这惊扰皇船的女子拖下去!”

    一旁的侍卫闻声就要上前。

    “啊!”那女子被扔出去后灵巧转了个圈,而后落风蝴蝶一般轻盈地伏在了船板上,再抬眸时竟是泫然欲泣,眼中蓄起了泪雾。

    “殿下!殿下!小女并非有意冒犯,小女有冤要诉啊,请殿下为小女作主!”

    萧恒听得此言,一抬手制止了侍卫,神色认真了几分,正声道:“姑娘有何冤情?我一定为你住持公道。”

    那舞女闻言,低头抬手将一丝散发别入耳后,拭了拭眼角的残泪,声音凄切:“小女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因有一年大荒,为逃难来了玢州,又无奈落入风尘。辗转零落,身心摧残,却仍记得父母叮嘱我的话.......”

    “是什么?”萧恒见她情真意切,脑中已闪过数种可能,决心要为此女平冤。

    “父母曾说......”她幽幽地看向了萧恒,以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面颊,语中有一丝羞怯:“我们家的女儿不轻易以面示人,若是有谁将奴的容貌看了去,便只能......嫁给他了!”

    “你!”萧恒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得指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恒身边的小太监立马上前催促侍卫:“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胆大包天的妖妇拖下去打板子!”

    他话音刚落,画舫上就传来一道笑声,一个华衣男子缓缓踱出,头上的金冠熠熠闪耀,一脸的纨绔相。

    “月琅,回来吧。”

    名唤月琅的舞女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着萧恒盈盈一拜:“殿下,奴先回去了,记得来醉仙楼找奴哦。”

    说着就要往岸上走去,只是还未走几步,就被萧恒的侍卫团团围住。

    “啧,”那画舫上的男子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萧恒,懒懒行了个礼:“房沛望,见过三皇子。”

    房沛望,房氏本家长子!?

    房沛望满意地看着众人投向他的讶异的目光,又说道:“房氏为您准备的接风礼,您若不喜欢,也不必如此糟蹋呀。”

    萧恒也是一惊,提防地看了眼房沛望,握了握拳,振声道:“这就是房氏的待客之道?本宫是该说房氏粗鄙无礼,还是眼高于顶,不屑于此呢?”

    房沛望沉下了脸,皱着眉盯了萧恒一会,冷笑一声道:“我堂姐是当朝皇后,你的母后!房氏是皇后母族!你如此对待房氏,难道就称得上有礼吗?”

    萧恒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股怒意直冲脑海。

    “放肆!”

    在他开口之前,就有一个声音先响了起来。

    众人又齐刷刷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衣着简单,未饰簪环,年近而立的女子大步走上画舫,气势凛然地走向房沛望。

    “二,二妹,你怎么来了?”房沛望倏地收起了刚才傲慢无礼的态度,磕磕巴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话还在嘴边,只听“啪”的一声,女子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被打得头都偏向一边,吃痛地捂住了脸,却不敢说什么,偏着头不敢看女子。

    “我怎么不知道何时你能代表房氏了?谁给你的脸!?”那女子对着他怒喝道。

    应舒棠大为震惊,诧异地打量着那女子。

    “房沛览,房氏本家的二小姐,玢州房氏的掌权人。”顾桢夷在她身边说道。

    房沛望捂着已经肿起的脸,小声道:“我,我还不是看你平日里忙,脱不开身迎接皇船,才想着要帮你分担些......”

    “闭嘴!没得让我恶心!”房沛览又怒吼一声,房沛望立刻闭上了嘴,再不敢说话。

    房沛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对上了萧恒,俯身行礼:“三皇子,兄长幼时发热烧坏了脑子,举止不同于常人,还望海涵。”

    房沛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萧恒早就听说玢州房氏的大公子纨绔不堪,举止荒唐,没想到刚到玢州就遇上了这尊瘟神。若依他原来的性子,此事说揭过也就揭过了,可如今时移事易,他来玢州就是为了彻查房氏,眼下若对房氏退了一步,岂不是失了气势。

    他一甩袖子,沉声道:“若任谁惊扰了皇室都说自己脑子不好来避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房沛览闻言也不惊慌,淡淡抬了眼皮,轻笑一声,道:“我兄长一介白丁,充其量不过是个百姓,百姓设法招待殿下,只因不合殿下心意,就要被安上惊扰皇室的罪名大惩大戒吗?”

    萧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时秋露儿上前,凑到他耳旁说了什么。

    萧恒眼睛亮了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咬牙挺了挺身子道:“今日皇船入港,百姓船只一律暂行避让,若有违者,皆可依行刺论处!来人——”

    “我看谁敢!”房沛览高喝一声,以眼神震慑萧恒的侍卫。

    萧恒勾了勾嘴角,仿佛正中他下怀:“房二小姐,你是说,皇家侍卫,动不得你房氏的人?”

    房沛览冷冷一抬头和萧恒对视,萧恒冷硬回望,毫无怯弱之意。

    许久,房沛览轻哼一声,移开了视线,缓缓低下了头。举双手过头顶,行一大礼:“兄长冒犯殿下,待殿下安置妥当,我自会押着他向殿下赔罪,还请殿下恕罪。”

    萧恒紧握的手终于松开,长长松了口气。

    岸上,一位高大的青衫男子目睹完全程,终于出声

    “三殿下,二小姐,寒暄完了就赶紧上岸吧,渔民和商船都等着出发呢。”

    待众人向他看去,他朝着萧恒庄重行礼

    “玢州刺史杭明,拜见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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