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谋帝台棠 > 云雾敛(十八)

云雾敛(十八)

    翌日,应舒棠又出现在那片山谷。

    她这次没有贸然进去,只是在山谷外的几棵树下,静静观察着。

    这里依旧是前几日那样,静悄悄的,山谷旁的农田里,几个农夫正在耕作,一切都似乎没什么异常。

    她看了许久,终于瞧出点端倪。

    北疆军中也有屯田,她对耕种还算有些了解。玢州的水稻一年两熟,照理六月该是早稻收割的时候,可这些田中的水稻,看起来并未成熟。

    若是懒惰生疏,眼前几个农夫定不会来这一片贫田种稻......那是因为什么呢?莫非也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直到这些农夫结队走了,她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们大都住在不远处的村庄里,应舒棠本以为看到他们进了自家屋子后就该走了,不料他们其中一人突然弯下了腰,剧烈咳嗽起来。

    其余的农夫纷纷停下了脚步,围在他身边为他顺着气,待他缓和些,转了方向径直向村口走去。

    应舒棠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村口是一间简单到有些简陋的药铺,农夫们走进里面,熟门熟路地坐在了药铺里的长条凳子上,又有几个咳了起来。

    药铺老板只是抬了抬眼看了看他们,便见怪不怪地转身抓起了药。

    党参、牡蛎、乌梅、梧蒌、马齿苋、茯苓......应舒棠将掌柜抓的药材一一记下。

    她又在外瞧了许久,直到看到药铺掌柜将煎好的药以此交到了每一个人手上,才转身离开了村子。

    这些农夫,都得了一种病?

    应舒棠一回到驿馆,便叫来了随行的医师。

    “麻烦医师帮我看看,我这有一个方子,只是没有用量,不知能否看出是治什么病的?”她将默下来的药方交给了医师。

    “三小姐客气,交给老夫便是。”医师点点头,接过药方认真查看了一番。

    未几,医师答道:“三小姐,这应是验方参牡汤,是常用的治石劳的方子。”

    “石劳?”应舒棠睁大了眼睛,思忖片刻,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在脑海,她猛地站了起来去找顾桢夷和萧恒。

    ......

    “石劳?”萧恒惊讶的表情和应舒棠如出一撤。

    应舒棠点点头:“平时在田间耕作的农户,怎么会同时都得上这种病?我怀疑......”

    她话未说尽,但其余二人都知道她的意思,脸色也凝重起来。

    许久,萧恒才不可置信般地缓缓开口:“铜矿、铁矿,或者是......”

    他的气息都有些不稳:“......金矿。”

    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紧张的气氛霎时间蔓延开来。

    “无论是什么,私采矿产不报......”顾桢夷眯了眯眼睛,声音多了丝冷冽:“——视同谋反。”

    此言掷地有声,萧恒仿佛被惊醒一般,重重拍了下桌子:“我们去城郊!抓了那些装神弄鬼的人!仔细搜查矿洞!如此大罪我倒要看看房氏要如何狡辩!”

    不消片刻,三人带着一支卫队自驿馆中凛凛而出,一路纵马疾驰,直朝城郊而去。

    应舒棠一路上都注意着周围的情形,不知是不是错觉,路上往山谷方向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而到了城郊山谷下她才确定,那并不是错觉。

    平时只有两三个“农夫”在干活的山脚农田下今日却扎满了人,有的哼哧哼哧地在垦地,有的三两结队地将一堆建材往山里搬着,还有的围成一群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什么。

    “这......”萧恒不过愕了一瞬,望了眼身前的山谷,急切道:“都小心些,别磕碰着百姓,我们进去。”

    底下的侍卫点点头,纵着马就要进去。

    “哎!哎!你们干嘛呢?停下!停!”一个瘦小些的男子叫嚷着就拦在了他们面前。

    萧恒示意侍卫退下,上前几步对他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有事要进山谷,烦请让个路。”

    “进山谷?不行,你们不能进去。”那男子叉起了腰,坚定道:“里面是咱们村子的新宗祠,要做七日法事,不能让外人进去。”

    “义庄?”萧恒皱起了眉,想到了什么,语中带了点怒意:“是房氏让你们在山里建宗祠的?对不对?”

    那男子听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向四周喊道:“来人呐!有人要闯宗祠啊!大伙快来啊!”

    他甫一开口,周围的人便同时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看着萧恒。

    应舒棠见状,上前几步走到了萧恒身边,示意侍卫将萧恒护好,对周围的村民说:“各位乡亲,你们口中的宗祠,是否是由房氏出了钱建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个个高的大声回答道:“是啊!原先的宗祠二小姐还让人将这里的荒地垦了方便我们种地,房氏是大好人,是我们的恩人!”

    村民们纷纷应和:“是啊,房氏是我们的恩人!”

    应舒棠见村民们提到房氏眼睛都亮了不少,感到一丝棘手,想了想又恳切道:“乡亲们,如今我们有急事,需要进山谷查看,可否让个道?”

    “不行!”她话才说完,那个高个子就大声说道。

    其余人也都摇着头大声拒绝着,还有的面色一沉,又上前几步拦住了他们的马。

    “里面新建宗祠,按规矩要足足做上七天法事祭告祖宗,这其中要是有外人进去,惊扰了祖宗,可不是叫我们今后都不得安宁吗?”那高个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应舒棠在心中大骂房氏和萧岐狡猾,利用这些淳朴的村民来为自己遮掩。妖魔鬼怪她不怕,纵是皇亲国戚也不见得能拦住她,可偏偏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叫她毫无办法,再进不得一步。

    萧恒见状,看着近在咫尺的山谷,气得青筋暴起,怒喝道:“你们怎能如此助纣为虐?被房氏利用了还蒙在鼓里!还不给我让开!无理阻止官府办案,是想被关起来吗!”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侍卫便整齐提了提佩剑,威压尽现。

    前头围着的村民脸色先是一愣,阻拦的身子也缩了缩,忍不住向旁边看去,似有怯意。

    不料后面却突然有人高呼了声:“关就关!哪怕今日将命交代在这,也不能让你们惊扰了祖宗!”

    这一句似乎点醒了尚在发懵的村民,一个个都往前钻着要将马拦住。

    “不能让他们过去!”

    “大不了就将我们全都关进去!”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不知又是谁喊了声:“我认得他们!他就是来玢州查房氏的三皇子!特意来找房氏麻烦的!”

    此言更是如同沸石入水一般,引得村民又是一阵愤愤之声:“什么皇子!不知民生疾苦!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

    村民们叫骂着将队伍团团围住,对着他们怒目而视,更有一个妇人直接卧倒在了队伍前方大喊:“皇子殿下要过去就从奴妇的身上踩过去吧!没这么欺负人的!”

    “你!”萧恒目眦欲裂,抓着缰绳的手止不住颤抖着。

    “殿下,”顾桢夷上前几步,隐隐拦在了应舒棠身侧,隔绝了她与靠得前面的村民,对萧恒认真说道:“此刻不宜和村民起冲突,我们先回去,让来杭明解决此事。”

    “可......”萧恒看了眼不远处的山谷,眼有不甘。

    “罢了!”他愤恨回头,挥了挥缰绳,命令道:“回驿馆!”

    ******

    房府,气氛凝重,一干下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房沛览死死盯着从房沛望房里搜出的东西,气得眼睑狂颤。

    “你......你......”她指着那一堆闪得晃眼的东西,指尖颤抖,眼前青黑一片,几乎站立不稳。

    房沛望跪在地上,都顾不上身旁一众吓得泣泪涟涟的莺莺燕燕,惨白着脸和房沛览解释:“小妹,小妹,你听我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我很小心的,没什么人知道,你放心......”

    “没什么人知道!?”房沛览蓦地提高了声音,愤然看向了坐在一边悠闲看戏一般的萧岐。

    房沛望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看了萧岐一眼,又瑟瑟地看向了房沛览,怯怯道:“他......七殿下是咱们房氏自己人啊......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啊......”

    萧岐忍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看向了房沛览,意味深长道:“大公子说的没错,二小姐,此事被我知道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我和房氏,本就辅车相依,不分彼此,唯有携手并进,才能各得其所,不是吗?”

    房沛览木着脸品咂着他这句话,眼中一片渐渐升起绝望僵白之色,略显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她轻笑了一声,似妥协,似自嘲。

    “自当如殿下所愿。”

    萧岐满意一笑,淡淡瞥过房沛览颓然的脸色,看向了地上那堆物什,饶有兴致地说道

    “那这些东西,就交给我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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