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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锦堂(七)

    “你今日和皇上说话,又不太恭顺?”

    沈太后轻抿了一口琉璃盏中的花茶,示意身后宫人停了按揉头部的手,面露无奈地看向刚刚踏进宁寿宫的萧茀林。

    萧茀林一脸无谓地笑了笑,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哪个不机灵的又在母妃面前多嘴,我对萧恒不是向来如此,他让我不快活,我还能给他好脸色瞧?”

    “茀林,”太后面色稍沉,语重心长道:“哀家同你说过多少次,皇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他如今是一国之君,岂能长久地容忍你这般放肆?”

    “一国之君怎么了?天下谁人不知,他萧恒能当上这个皇帝,全赖咱们沈氏的支持,他敢亏待我,岂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天下人不知,你我还能不知?青州的那些烂摊子,若不是皇上手下留情,沈家就该有大麻烦了。纪京这边,皇上对沈氏,可谓是予取予求,你是见识过宗室的厉害的,有时候哀家真的怕......有句话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太后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欲再说,叹着气另起一句:“何况,就算在天下人眼里,说到从龙之功,头一个想起的,也会是顾氏而非沈氏。”

    “哎呀母妃你看你,我不就要了一处院子,你竟搬出这么一大堆话来。”这一大堆话听得萧茀林头昏脑涨,烦躁顿生,连忙打断道。

    她看太后面色不佳,又垂着眉眼委屈:“母妃你刚刚说宗室的厉害,我如何不知,女儿在寒衣寺,可不就是被安城那个老女人欺负磋磨吗?偏偏宗室就听她的,我真是......真是......”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气得眼眶都泛红起来。

    太后心中一软,心中怜惜这唯一的女儿曾受过的苦,温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哀家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何必放心上,只是哀家这几日总是心焦气短,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想来你说的也对,皇上自小就是个温顺懂事的孩子,又怎会出什么事?”

    她对宫人使了个眼色,对萧茀林笑道:“哀家这里有一套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屏风,就送给你,当作你的迁居贺礼。”

    萧茀林面露惊喜,一扫刚才的不悦之色,亲昵娇笑道:“就知道母妃是最疼我了。”

    母女俩又闲聊许久,萧茀林在太后处用了中饭,心情颇佳地准备离宫。

    刚出了宁寿宫,就和一行人迎面碰上。

    萧茀林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金银枝缠鸾凤的鞋面,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陶太妃脸色一僵,不得已停了下来,笑道:“公主进宫了,公主今日容光焕发,远远瞧见正如一幅画似的呢。”

    萧茀林轻蔑一笑,上下将陶太妃扫了一眼:“陶太妃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呢......和太妃还是陶荣华时一模一样。”

    陶太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又笑了出来:“不过也才过了几个月,人又能变到哪里去呢。”

    “陶太妃的意思,若是过了许久,这人心就该变了?”萧茀林故作惊讶道。

    陶太妃连忙摇头,暗自恼怒自己松了筋骨,竟在这活阎王面前说错话:“公主取笑了,人心易变,那是寻常情形,有些恩情重于泰山,是怎么都不能忘,也不敢忘的,譬如太后娘娘和您,对于我的恩情啊。”

    萧茀林淡淡点了点头,面上也不见满意之色,眼皮子一掀看见了陶太妃胸前挂着的翡翠珠挂,又道:“皇上真是极孝顺的,这样好的翡翠,若是以前哪轮得到太妃您啊。”

    陶太妃面色不变,吃了刚才那个憋也警觉起来,幸而自己早有所料,刚刚也只说了沈氏对自己的恩情,而不说对于皇帝和自己的恩情,否则这小阎罗怕是还有的发难。

    “公主这话我听不懂,”她惶恐道:“皇上的母亲是太后,我不过是沾沾光罢了,公主见这翡翠成色尚可,无非是在我这个贫俗惯了的人身上难得看见罢了,皇上留给太后的,才是真能看出一片纯孝之心的世间珍品呢。”

    萧茀林挑了挑眉,似乎是满意了,最后不冷不淡地看了陶太妃一眼就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陶太妃待人走后,才长长松了口气,眼睛盯着高高的宫墙,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妃,太妃,我们该走了。”直到贴身宫女唤了她两声,她才慢慢回了神。

    “走吧,别误了时辰。”

    得罪了那个人,可比得罪萧茀林还要可怕的多。

    ******

    应舒棠同萧恒告别后又和顾桢夷去拜见了瑾太妃,出宫后想着要去拜访一下容家,便坐进了容沁晚的马车里。

    “我都忘了告诉你,我爹这几日身子不好,不好见客。”

    “伯父怎么了?”应舒棠吃了一惊,立马关心道。

    容沁晚摆摆手:“若是什么大事,我早就告诉你啦,只是我爹他和先帝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师生,先帝又去得那样......他身体没问题,只是悲恸太过,伤心不愿见人罢了。”

    应舒棠稍稍安心,想到容太傅和先帝感情甚笃,从她在青州知道的消息来看,先帝殡天也实在算不上寿终正寝,也难怪太傅这样伤感。

    “既然这样,我就去见见伯母吧,让伯父好好休息,等他愿意见人了我立刻就来。”

    容沁晚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一会,应舒棠想起早就回了纪京的谢宇策和宋漪荷,便问起这两人来。

    “这个嘛,谢宇策一回来,发现七殿下根本不在船上,谢伯父谢伯母当即就觉出了不对劲,捆着他就来了我家问我爹该怎么办。”

    “我爹当时宫内宫外两头跑忙得脚不着地,随口说了句就这么捆着吧,结果竟真的捆到了皇上回京那日,他毕竟是先帝亲选的跟着七殿下的人,皇上知道后立刻就让谢伯父把他放了。他现在被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呢。”

    应舒棠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先帝果然偏爱萧岐也没看错人,上辈子谢宇策确实是萧岐身边的一大助力,如今可叫他知道跟着萧岐没好果子吃了。

    “至于宋姑娘,哎呀......我也不好说的太仔细,毕竟事关姑娘家的名声,只是她无端出现在七殿下的船上,少不了要有风言风语的。”

    这么看来,萧岐竟是真的把宋漪荷丢下了?

    不不不,不仅是丢下,是为了让她替自己掩饰丝毫不顾及人家的名声。

    应舒棠总以为自己是了解萧岐的,可如今却也摸不准了,是突然不爱了,还是......从来就没爱过。

    若是别人她一定不相信,谁能演出那般面面俱到的深情呢?

    可那是萧岐,他能。

    如此问题便又来了,他为什么要演这样一场戏,她应舒棠上辈子就没任何对不起萧岐的地方,不至于要这么做专门膈应她吧?

    她想了想,最后摇了摇脑袋将关于萧岐的事情全抛出了脑后,他要如何,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与自己无关了。

    到了容府,容夫人的气色尚可,看来容太傅果然是无大碍的。

    “不着急的,都是这般年岁的人了,再伤心的事也会放下的。”容夫人反倒宽慰起她来。

    “倒是你啊,我听说青州的事,也恨自己托大,好险就要亲自去北疆一趟给应将军赔罪了。”

    应舒棠挽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道:“是我自己要去,与容伯母有什么关系,伯母要这么想,我可要误会伯母是想要分我的功了。”

    “哎哟,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少。”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客堂,容夫人坐了下来,看着她笑道:“我看见你好好的,心中最大的石头也就放下了,还有一事,要同你说。”

    她说完,让下人端了几盒礼品样的木盒上来,那木盒是紫檀所制,上雕并蒂莲,清贵大气扑面而来。

    “这是?”应舒棠不解,看向容夫人。

    “这些东西,是顾夫人送的。”

    应舒棠猛地愣住:“顾,顾夫人?”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顾夫人吧?

    容夫人点点头:“正是和你一起南下的,顾大公子的母亲。”

    应舒棠脑中轰地一声炸开,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是为什么......”

    “你难道还要问我?”容夫人好笑地看着她。

    “不是,我......我不知道。”应舒棠脑中乱作一团,她隐约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不知该说什么。

    “慌什么,你与顾桢夷有意,这些事儿自然就该让顾氏主动些,难不成还要应将军,要我去套近乎攀关系么?”

    应舒棠胡乱摇着头,脑中已成了浆糊。

    容夫人接着说:“不过刚收到的时候我也讶异,顾夫人她啊,身体不好,京中聚会从不出席,府中事务也不接手,如今为儿子操心这些事,足见对你的重视。”

    应舒棠的脸红成了熟虾,低着头不说话。

    容夫人见她如此,也就打住了话头:“左右顾氏在我这里也只是图个俱到,北疆那里也必有走动的,你父亲可有与你提起过?”

    应舒棠摇摇头,她没收到应将军的信,青州和北疆的人碰过面,对方也未提及只言片语,小乔就更是没蹦出过一个字。

    容夫人了然一笑,打趣一般:“那在应将军发话前,我这儿是不会对顾府有任何回应的。”

    应舒棠虽心中有了些疑窦,但终究是脸皮薄,同容夫人道别后就匆匆离开,逃一般回了将军府。

    应舒棠走后,容太傅方才慢悠悠地从后厅走了出来。

    他虽憔悴了些,但看得出身体无恙,看着应舒棠的走的方向缓缓叹了口气。

    容夫人无奈地摇摇头,道:“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你打算一辈子不见她吗?”

    容太傅闻言面色更苦恼,愁道:

    “难,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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