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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过了片刻,尹向东带着差役出了屋,走至王学益身侧,附耳轻道:“大人,下属已带领差役们取了证据,您还有何吩咐?”

    王学益沉吟片刻,低声问:“屋子里头可搜寻齐全了么?”

    尹向东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恭敬回复道:“皆按您的吩咐办好了,现下可要传唤此人?”

    王学益凝神思考了会儿,而后沉声吩咐:“你带着人去他的住宅,将他传唤到互市监,本官要亲自审他。”

    说罢便欲起身。

    姜浈在一旁试探道:“王大人……”

    王学益脚步一顿,这才想起她们,他挥袖示意她们跟上:“你们自然也需跟着过去。”

    姜浈应是,拉着江令月的衣袖登上马车。

    他们一行人到了互市监没多久后,冯暄也被押解了上来,他身旁的差役将他按着跪在地上。

    时隔一年光景,冯暄模样变化之大让姜浈险些没认出他来。先前冯暄正值盛年,又加之他本身样貌不俗,平日是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但今日再见,姜浈却见他满目沧桑,全然不复昔日的意气风发。她身旁的江令月也在无声打量着冯暄的身影,但她的心绪远不及姜浈那般平静淡定,此时恨不能对跪着的那人饮其血,啖其肉。

    故人重逢,双方却皆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气氛十分诡异。

    姜浈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面,直到王学益极为威严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思绪。

    “冯暄,有人告你污蔑他人,打压同行,转卖残次品,你可认罪?”

    姜浈抬头看向冯暄,冯暄也恰恰对视过来。

    他过了片刻又撇开视线,望向座上的王学益:“大人何必多此一举?既将我押了过来,便说明大人手中已掌握了证据。我自然是辩无可辩,无话可说。”

    说罢,竟不曾为自己辩白一句。

    屋中众人皆错愕不已。姜浈亦心下一惊。

    为了彻底扳倒冯暄,她今夜心绪从未消停下来,她想过很多种冯暄可能的辩解与说辞,却唯独未曾想过这一种。他竟如认命一般,直接认下罪行。

    王学益官场沉浮多年,闻言同样愕然。他为官数十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每逢这个时候,堂上之人无外乎是哭天抢地之流,亦或是据理力争之辈,总之不是如此人这般,如此果断地认下罪名。

    看似谦恭顺从,实则何尝不是轻视反抗。

    不过,能省些功夫,早早了结此案也是一桩好事。

    王学益皱眉,难掩不悦情绪:“冯氏,本官最后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

    冯暄沉默,不发一言。

    王学益提了一口气,站起身俯视他:“来人,将他押下去!”

    姜浈江令月二人皆未曾想到事情竟进行得如此顺利,仍处于震惊之中。直到王学益咳了几声,她们才反应过来。

    “二位姑娘请回吧,此案审查还需时间,届时本官会派人告知二位结果,定会还你们清白。”

    姜浈回过神来,强自压下心中纷扰想法,拉着江令月道谢:“那便有劳王大人了。”

    二人退下,江令月一直由着姜浈牵引着自己,只知浑浑噩噩地迈开脚步。返程路上,二人十分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各自心中皆思绪万千。

    马车没过多久便停在了宅子门口,江令月跟着姜浈下了马车,却并未回自己屋中。姜浈蓦地转身,江令月心中想着事,一时未曾留意,径直撞了上去。姜浈见她神思不属的模样,叹了声,主动开口:“我知你有话要问,回屋说罢。”

    江令月揉揉鼻尖,进屋后自顾自坐下,费解道:“我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冯暄今日的言行,你也见着了,更何况,我也算是了解他的为人,便知他怎会如此爽快地认下罪名?事出反常必有妖,现下他认了罪,我这心中非但不觉踏实,反而还有些不安。”

    姜浈斟了壶茶递给她:“我心中何尝不纳闷?方才庭上他不做辩解,直接认罪,此人阴狠,心思不定,便连我也摸不清他的想法。现下想想,与其胡思乱想白白耗费精神,不如等着王大人的信,静观其变,再做决策也不迟,”话音一转,她看向江令月,试探问道,“按着法例,冯暄许是会判八十大板而后发落。你先前说此人留不得,可要找人除了他?”

    江令月一愣,而后将问题又抛了回来:“阿浈,你对此有何想法?”

    姜浈抬眼,心中了然,索性放下茶壶直接坐在江令月身旁:“你既如此问,我便知晓你心中已有了想法。你嘴硬,实则心软,向来不屑于做痛打落水狗之事。”

    姜浈这番话恰好说中了江令月的心思,江令月叹了声:“冯绍鹤于我有血海深仇,我也知他并非良善,可到底冤有头债有主,冯绍鹤已死,他如今也几乎什么都失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何必死缠烂打?届时事情没办好不说,反而还惹上一身麻烦,徒增烦扰。”

    姜浈点点头:“如此便任由他去。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且走着看。”

    翌日清晨,姜浈晨起正穿着衣裳,突见冬青急忙跑了进来。

    “姑娘,您得快些,互市监的差役在外头等着传话呢。”

    姜浈料想是王学益差人告知她案件的结果,可细细一想又觉着不对劲,互市监办事效率再高也不至于一晚上便拍板结案。她心中意外,手上却还是加快了动作,对外头喊道:“冬青,我已收拾好了,你去将他请到堂上坐着。”

    冬青应下来,姜浈继续简单收拾了番衣裳,方走出自己屋子。

    那差役见着姜浈,起身行了一礼,却未开口,只向后瞥了眼。

    姜浈会意,朝冬青方向招手:“冬青,你先下去吧。”

    待冬青退下,差役方恭敬道:“姜姑娘,小的奉王大人之命,特来转告您一件要事。”

    姜浈更觉此事异常,何等要事如此神秘,如见不得人一般?

    她未发一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昨夜罪犯在狱中自尽了,王大人差我同您说一声。”

    姜浈搭在木椅上的手蓦地攥紧,她皱眉:“怎么会?”

    即使她这声极其微弱,那差役仍听清了她的话语。他拱手:“这确是看管牢狱之人的失职。不过,冯掌柜已死,此案怕是不太好办。王大人派小的前来问问您的主意。”

    姜浈抬头,她这会明白了王学益一大早便遣人告知自己冯暄死讯的意图。人已死,这桩案件便有了两个走向,而继续严查下去还是将此案若无其事揭过同她本人有着极大的利害关系。

    姜浈拢了拢褙子,坐端正了些:“王大人清晨便派你过来告知我此事,想必心中也已有了主意。不过大人既专程派人来过问我的主意,我也不妨一说。人都已经死了,何必穷追不舍?死者为大,为他留些资产,将他好好葬了也是积福行善。至于其余的,大人自有定夺,秉公处置便好。”

    差役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起身准备告辞:“那便好,姜姑娘若无其他要紧事,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姜浈道好,又唤冬青进屋:“冬青,你去送送这位大人。”

    冬青原本在屋外同江令月说着话,得了吩咐便匆匆止住话头,将手上信笺交由江令月:“我等会儿还有的忙,那这封信便交由你送到我家姑娘手上去。”

    江令月答应下来,拿着信封进屋。

    她进屋便知姜浈面上神情不对劲,试探问道:“出了何事?”

    姜浈轻道:“冯暄死了,自尽而亡。”

    江令月愕然失色,睁大眼睛看向姜浈。

    姜浈也望向她:“太震惊了是么?我也是如此。此事彻头彻尾皆是疑点,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自杀的真实性。”

    经她这么一说,江令月也觉察出不对劲。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思考便越发觉着这事漏洞百出:“只怕他不是自杀,而是被自杀的。”

    姜浈靠在椅背上,无奈摇头:“可那又如何?有人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他活,他的死也就只是时间早晚关系罢了。他即便现在不死,出狱后指定也是活不成的。这人可恨也可怜,到头来还是沦为他人的一枚弃子。我想那人也是知晓冯暄如今众叛亲离,无权无势,便不会有人去细究他的死因,这才下手得如此果决。”

    江令月一时心情复杂,久久不语,过了会儿才想起手中的信,将其递了过去:“哦对了,冬青托我将将军府的信笺交给你。”

    姜浈抬眼,有些意外,伸手接了过来:“那好,我看看,你先回房休息吧。”

    目送着江令月离开的背影,姜浈的心似是被堵着一般。她轻叹一声,垂首拆开信封,逐行读着内容。

    姜浈同裴瑀相识已久,只一眼便认出他的字迹。他的字向来写得不错,有笔锋有筋骨,不失为赏心悦目之作。当然她此时并无欣赏他字迹的心情,这封信的内容方是重点。裴瑀邀她明日在将军府见面,并特意写下这封信。

    姜浈胡乱将信揉作一团,用力掷于一侧。她思绪混乱,心中如一团乱麻,剪不断,也理不清,是近来一桩桩横生变故对自己心境的影响,也恰似自己同裴瑀之间扯不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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