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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开后的银长愿直接去找了老族长。

    老族长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有些抵触,自己族人平静的生活就是被这少年和他的同伴打破的,如今自己全族上下的性命都在他们的一念之差。

    做为任人宰割的鱼肉,等待审判的囚犯,老族长并不想跟他们两个审判者有太多接触。

    “还望族长应允,让我进入阵法,取寥寥木屑。”

    长愿很执着。

    老族长不免有些生气,“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所谓狗急跳墙,逼急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们也休想得到十芽枯树。”

    老族长的怒气对长愿没有丝毫影响,他平静的分析,“族长若是真的舍得全族人的性命,自然不会先作解释再让耆姑娘决定是否取树。我可以向族长保证,定不会伤树分毫。若是我能找到替代十芽枯树药性的其他药石,耆姑娘也就不用做选择了,对族长而言岂不是两全其美?既保全了全族,又救了人挣了功德。”

    老族长未接话,他看着长愿,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破绽。

    说实话,不心动是假的。

    可她却不敢贸然做决定,虽然她把取树的决定权交给了他们,可是也带了赌的成份,她赌他们年轻,背负不起他们全族的鲜血,定然会放弃取树。

    倘若真的有两全之法,她又何必去算计两个孩子。

    长愿从怀中取出师父给的吊坠,递到族长面前,“族长,这是家师赠予我的一叶坠,我们这次能进镜渊谷全凭此物,我现在将它赠予族长,以示我的诚意,还望族长能够通融一二,让我去阵法里取上些许木屑。”

    老族长在见到一叶坠的刹那,激动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是恩人之物。

    不过她还是压抑住自己的心跳,接过吊坠,放在手中仔细瞧了一会,才耐着性子问道:“你师父?尊师也是灵医?”

    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谨慎。

    “不是。”长愿道,“家师乃修行之人。”

    族长的声音有些颤抖,“敢问公子师尊姓甚名谁?”

    长愿对着族长行了一礼,这才略带歉意道:“师父曾交代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他的名讳,还望族长见谅。”

    知道自己无法从长愿口中问出什么,老族长也不再勉强,此刻她激动的心也已经平静不少。

    伸手抚了抚有些杂乱的鬓角,老族长轻声问道:“既是你师父之物,你将它赠予我,你师父不会怪罪吗?”

    大概是想到了师父,长愿的表情都柔和很多,“族长不必担心,师父待我极好,断然不会责怪于我。”

    “嗯,是啊。”老族长点点头。

    恩人一直都是一个极好的人。

    将吊坠递回长愿手中,族长说道:“你拿着这个吊坠,直接去到阵法中心,十芽枯树就在里面,此物在手,阵法对你不会有丝毫影响,你只管进去就成,我就不陪你去了。”

    族长对长愿的态度缓和很多,恩人的徒弟,她自当以礼相待。

    见族长已经松口,长愿也不客套,他拱手谢礼,“长愿谢过族长。”说罢疾步离去。

    长愿来到部落中心的阵法前,按照族长所言,握住一叶坠,穿过阵法外壁,一步一步,往阵法中心走去。

    看到十芽枯树的那一刻,饶是长愿不懂阵法,也能感觉到此阵法可谓是精妙绝伦。

    原以为十芽枯树是阵眼,却不想,它只是为阵法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罢了。难怪一个阵法能维持上千年,不曾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长愿取出匕首,打算剐蹭点木屑带回去研究,刀锋快碰到树干之际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十芽枯树似乎有哪里跟书上说的不一样。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十芽枯树的真容,不敢大意。

    耆瑶儿在阵法中心找到长愿时,入眼的,便是长愿怔怔地站在那里,眉头皱起,正冥思苦想着什么。

    耆瑶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了异常。

    竟是两颗十芽枯树!

    “长愿,这是……”耆瑶儿惊讶的话都说不完整。

    长愿的思绪被打断,他转过身,见是耆瑶儿,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两颗十芽枯树,或者说是一颗同根同源却长出两根身躯的十芽枯树。”

    “那这究竟是算一颗还是两颗?”耆瑶儿问。

    她不懂医术,也就懒得去探寻医术相关的事物。

    长愿摇摇头,蹲下身凑近十芽枯树的根部看了看,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若是能把根筋毫发无损的分开,应该可以算两颗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站起身看着耆瑶儿,“耆姑娘若是用你的灵力,是否能保证不伤根须?”

    听长愿提到灵力,耆瑶儿此时尚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到长愿身边后,好像就不需要再用灵力抵抗阵法带来的压迫。

    从进入阵法开始,她一直在用灵力和符纸抵御阵法的伤害,原本她并不想进入阵法,听说长愿独自进来了,担心长愿的安危,这才硬着头皮跟过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何阵法没有攻击你?”耆瑶儿很是不解。

    长愿摊开手掌,让她看到手中的一叶坠,道:“族长说,我拿着这个就可以入阵。”

    耆瑶儿记得,长愿说过这是他师父给他的。虽然好奇他师父是何方神圣,不过她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被当成秘密,必然是一些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都是需要好好守着的。

    强行探索别人的秘密,就是在强人所难。

    耆瑶儿用灵力汇聚成一把小刀,问长愿:“我这样直接分开它们可以吗?”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对医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长愿轻轻摇头,“但凡是以刀、剑、匕首之类的物件切割,必定会伤到根须。我们还是回去问问族长吧,她应该有办法。”

    耆瑶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二人只得先行离开。

    若是真的能将十芽枯树无伤分开成两颗,那眼前的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耆瑶儿心下不由得有些激动,真乃柳暗花明又一村。

    阵法外面,江蓠正等着他们。

    她伸手指着耆瑶儿,“小神棍,你跟我走一趟。”

    被指到的耆瑶儿一脸莫名其妙,“我?小神棍?”

    “对,就是你,小神棍。”江蓠满脸肯定。

    耆瑶儿也不生气,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个小丫头,如此不讲礼数,就不怕我再把你扔去喂毛毛虫?”

    听到喂毛毛虫,江蓠本能的往后缩了缩,不过很快又挺起胸膛,回呛道:“你就说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她这次是为几位长老带话,自然底气足了很多。

    耆瑶儿在议事大厅的一番话虽然唬住了族长,可是几位长老并不是很信服。他们不认为一个小姑娘能有本事灭得了他们全族,所以打算探探她的虚实。若为虚,那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敢大言不惭的诓骗他们,那就需要付出代价;若为实,他们自然心服口服,愿为那刀俎下的鱼肉,任凭发落。

    耆瑶儿虽然不知道长老们的想法,可也知道,堂堂一族妖怪,断然不会仅凭她寥寥几句话就将全族耐以生存的宝物拱手相让,所以她也早就做好了被找麻烦的准备。

    江蓠找她大概就是受人所托。

    让长愿一个人去找族长商议取树的事,耆瑶儿跟着江篱穿过村子,进入后山,来到一个类似比试场地的地方。

    耆瑶儿忍不住发笑,他们竟然不在月黑风高夜使阴招,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跟她在擂台上比试。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群小妖怪们对她下黑手,结果又打不过她,岂不是就把她得罪了,到时只会更加得不偿失,所以如此做法倒也合理。

    原本聚在一起的小妖怪们,在看到耆瑶儿他们之后纷纷往两边散开,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穿过人群,耆瑶儿发现,除了族长,其他四位长老竟然都在。

    看来,他们都在心里藏着情绪。

    老族长见多识广,知道她的厉害,不代表其他人也有这么深的见识。

    “耆瑶儿见过各位长老。”

    耆瑶儿率先行了一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好点,总归是没错的。

    “小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就不要在语言上周旋了。”长毛长老也懒得拐弯抹角,“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这是我族的比试擂台。我们几个老家伙想向姑娘讨教几招,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长老过誉了,瑶儿做为晚辈定然不是诸位长老的对手,不过几位长老既然想跟瑶儿切磋切磋,指点瑶儿几招,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话虽这么说,耆瑶儿心里其实有些打鼓。

    为了抵御阵法,她本就不多的灵力几乎已经耗尽,就算对方也是妖丹被封妖力被压制,可她依然没多少胜算。

    不愧是一群修炼千年的老妖怪,果然狡猾,真会挑时间。

    “既然如此,小姑娘,请吧。”

    长毛长老第一个上台。

    耆瑶儿不想直接应战,只得迂回着拖延时间,好让自己的灵力恢复一点是一点。

    “瑶儿还未知道各位长老的名讳,既然是比试,怎么能连对方姓甚名甚都不知道呢,这样岂不是太无理了。还请各位长老先将尊讳知会于我。”

    “零榆”

    “陵游”

    “蜚零”

    “空青”

    四位长老依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耆瑶儿印象比较深刻的长毛长老名空青,嘴短微胖的长老名蜚零。

    另一名紫杉长袍,不苟言笑的长老叫零榆。陵游便是那名一直以来都存在感极低的长老。就连衣着都比其他人低调,灰色发带,灰色长衫,极其简单的刺绣花纹。

    “耆瑶儿见过零榆长老,陵游长考,蜚零长考,空青长老。”

    重新行了一个礼,耆瑶儿在尽可能的耽误时间。

    空青长老摆摆手,“小姑娘你赶紧上台来,不要在意这些虚礼。”

    台下也有人开始起哄。

    “对啊对啊,到底还比不比。”

    “赶紧上台吧,我们长老都等你好久了。”

    “你不会是怕了吧?怕了就直接认输吧。”

    “……”

    做为修行之人,耆瑶儿的听力自然是极好的,台下所有议论的话语她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尽管知道他们这是激将法,她也没办法拒绝。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日自己若不拿出实力来打败他们,她和长愿定走不出这镜渊谷了。

    耆瑶儿纵身一跃,落在擂台中心。

    耆瑶儿朗声道:“既然这只是切磋,那我们就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既是给自己留后路,亦是给对方留余地。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四位长老点点头,算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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