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她把那瓶香水拿出来，对着自己狂喷一通，“娘希匹，老子就是喜欢这个味儿！”

    读研时，她读了法律的二学位，背着双硕士的学霸光环，准备考博。可是奶奶查出了尿毒症，求学的希望算是破灭了，她要努力凑钱给奶奶治病。她好后悔自己没有多朝沈君和要点钱，否则这个时候，也不会这样拮据。

    她已经省吃俭用了，每个月除了房租，她一片面包分两次吃，美其名曰减肥，公司茶水间的零食，她只喝牛奶，充分地利用了公司的员工福利。她的健身兴趣是搏击操，每天练完，她洗了澡才回公寓。

    她窝在有点凉意的床上，渐渐地睡着了，昨晚的折腾，和今天的精神不济，让她疲累不堪。

    为了补觉，她两天没有加班，回家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连续补觉两天后，她才完全休息好，黑眼圈和眼袋也下去了，正好迎来了周末。

    十一月初的燕山，还是有些难熬，没有下雪，西北风呼啸着。没有暖气之前，公寓里很肃杀，更是干冷。

    许岩直接来家里堵她，“叶蓁，开门。”

    叶蓁听出来他的声音，“你来干嘛？”

    她咕哝着，还是打开了门，让许岩进来了，她不想自己的破事儿被左邻右舍的陌生人当做笑话。

    “我爷爷说好久不见你去家里，想你了。”许岩进屋后，感觉身上冷飕飕的，“你这屋真冷啊。”

    叶蓁穿着厚厚的珊瑚绒套装，“我们分手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瓜葛。”她坐在床边，看着仅穿了风衣的许岩。

    “今晚我家的家宴，你跟我一块去看看爷爷呗，我的好多亲戚都来，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许岩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咱们在一块这么久了，我都没有跟大家正式介绍过你。”他跟叶蓁在一起很久，他的家人基本都认识叶蓁了，他这样说，只是想拿出服软的态度，让她原谅而已。

    叶蓁沉思片刻，“真的不必了。”她拿出手机，开始播放他在枫林苑说的那些话，也包括后来他跟那个女人的恩爱片段。

    许岩脸色恍惚了一下，“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就是酒后乱性，实在对不起。我给你买礼物，买个包好吗，你不是喜欢那个□□镯子吗？我买给你，你别使小性子了，好吗？乖，蓁蓁。”

    “酒后乱性？我不知道你乱了多少次了，不是酒精的过错，你就是纨绔，就是私生活混乱，就是肮脏。”叶蓁有些生气，“我好庆幸，这一年多咱们没做过几次，我也好庆幸，每次都带着套子。我现在想想好后怕，怕你传染什么脏病给我。”

    许岩却抱住叶蓁的腿，坐在地上苦苦哀求，“蓁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吗？”

    “原谅，是不可能的。趁着我没揍你之前，我劝你赶紧离开我家！”

    许岩紧紧抱着叶蓁的腿，“蓁蓁，我跟你断断续续在一起也两年多了，从我爷爷去戏剧节找我，我就爱上了你。我是很混，身边女人不断，可她们对我都有所图，只有你什么都不图我的。我爱你，蓁蓁，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原谅我好吗？我保证，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劈腿，再也不会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有任何瓜葛。”

    他这样的誓言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叶蓁恐怕都记不清了，但是每一次他胡搅蛮缠之后，叶蓁都会心软原谅他。一个原因是，叶蓁曾经的一段婚姻经历，她隐瞒着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叶蓁的爷爷和许岩的爷爷曾经是战友，许爷爷对她极好，她做不出来让许爷爷不开心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前几日跟那个人的约会，再次心软下来，“许岩，你听着，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们的确分手了。去你家可以，但是不是男女朋友，你得跟我保持距离。还有，我没有拿得出手的衣服和首饰。”

    许岩迅速站起来，眉开眼笑地说，“礼服我帮你定好了，下午给你送过来。”说着话，他抱住了叶蓁，“快给我抱抱，取暖。”

    叶蓁推开他说，“你先回去吧，我这儿没暖气，太冷了。这几天加班，我太累了，你给我个地址，下午我自己过去。”

    许岩看她脸色不大好，“你没生病吧？你们老板这是吃人不吐骨头吗？你还没转正呢吧？就这么使劲加班。”

    “你懂什么，这叫领导重视。”她把许岩推了出去。

    她睡完回笼觉，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却看到了许岩的朋友圈，在镜子里秀肌肉。可是她放大那照片看，却看到了镜子里有个女人的影子，她冷冷一笑，把手机丢在一边。

    裴晋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她打算去图书馆看书，东西刚收拾好，准备出门。

    “叶蓁，下午开心铺子的话剧，要不要一起？”

    叶蓁一直喜欢开心铺子，可是门票太贵了，“晋哥哥，我就不去了吧，门票太贵了。”

    “门票是别人送我的，我想着你喜欢，就打给你了。”

    叶蓁听说送门票，马上兴奋起来，“几点，在哪？”

    “我去接你吧，到华威桥了，听你说话懒懒的，还没起床吧，我接上你，一起吃个早午餐，再去看剧。”

    叶蓁羞赧一笑，“起床啦，就是没吃早餐，没力气，那一会儿见。”

    这个晋哥哥本名叫裴晋，本硕连读的金融系高材生，还是恒信集团的太子爷。他在一次武术社的一次活动中认识了叶蓁，两个人经常联系，没多久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那两年，她还是隐瞒了他，因为学校官方公布的消息是，她作为交换生去法国留学两年。

    裴晋的容貌是典型的暖男，有点像裴勇俊，戴上金丝眼镜之后，气质更是贴近，她经常戏称他“晋哥哥”。她知道裴晋有无数个暧昧交往的对象，也知道他私生活比较混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友谊。

    接上叶蓁之后，裴晋笑着说，“你这是喷了多少香水啊？怎么这么冲？”

    叶蓁自己闻不到，“有吗？我怎么闻不到？三四天了吧，我让别人代购的，出门就使劲喷了点。”

    裴晋呵呵笑着，“少喷点，香水不是这么用的。”

    他带着叶蓁来到了一家叫“燕坊”的私房菜馆，位于鼓楼附近，看上去普通的牌楼，里面却别有洞天。酷似万岁石的假山，蜿蜒曲折的流水，还有青翠欲滴的竹林，颇有点文人雅士的意境。

    “这里真美，飞檐走壁，北构西折，妙趣横生。”叶蓁由衷地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啊。”

    “走吧，带你吃这里的特色菜。”她跟在裴晋身后，却被一个人看到了，那人面无表情，看着他俩穿过长廊，到尽头的雅座落座。偏巧不巧，他的包间正好对着那雅座。

    “这个地儿好，视野很开阔，还可以听到乐手的表演。”

    叶蓁笑着说，“没想到啊，巷子深处，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一位著名艺术家开的餐厅，会员制的，一般人进不来。”裴晋笑着喊来了服务员。

    叶蓁笑嘻嘻地说，“托晋哥哥的福气啊，带我来这儿见世面。”她的欢喜是装出来的，跟沈君和那几年，她跟他出入过不少高端场所。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楼上包间一个人不屑一笑。

    他旁边的荀彧看到了他的微妙表情，顺着他的角度，看到了叶蓁和裴晋，“那个男的就是恒信的太子，裴晋。”

    那人眼皮沉沉的，“裴家是著名的社会关系户，她本事挺大的啊，裴家的少爷都能钓到。”他看到裴晋眼神中遮不住的爱意，也看到叶蓁刻意的闪避和装傻。

    从剧院出来，叶蓁一边和裴晋讲段子，一边笑个不停，“吃饭那段笑死我了，开始我还以为真死了，原来是精神病附体，太有意思了。”

    裴晋看着她笑，“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们可以常来，他们有新剧目，我就带你来看。”

    叶蓁笑着说，“谢谢晋哥哥。”

    许岩打电话过来时，她一下子慌了神，“哎呀，许岩，我给忘记了。”

    “我没送衣服过去，你来金樽大厦，先试试礼服吧。”许岩并不生气她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打算跟叶蓁和好，正好许攸说了一句想叶蓁了，他就顺坡下驴了。

    “金樽大厦？”她知道这个地方，离她单位很近，但是离剧场却很远。

    她还没反应过来，许岩就挂断了电话。

    “你要去金樽大厦吗？我送你吧？”裴晋自告奋勇。

    “晋哥哥，不用了，去那边容易堵车，你回去就晚了。我还是坐地铁过去吧。”

    “地铁的话，要换乘好几趟，你赶过去，怕误事儿，我送你过去吧。”

    叶蓁拗不过，“真不用，晋哥哥，您把我送前面的地铁口吧，我坐地铁过去。”

    在车上，她还是说了实话，“是许岩的家宴，要我过去坐一坐。”

    裴晋的表情看上去略感失落，“哦，那挺好的。许衡和梁婉怡夫妇对青山没兴趣，许攸能指望的，也只有许岩一个了。”

    “我跟许岩已经分手了，但是许爷爷是我爷爷的战友，所以还是要顾全一下许爷爷的脸面的。”叶蓁跟裴晋无话不谈，“他这样的富二代，如果不是因为他爷爷对我的哪点好，恐怕他早就踢开我了。”

    裴晋却笑了，他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如果实在觉得委屈，就分开吧。”

    “我不委屈，我就是觉得可笑，我一个小门小户的，竟然攀上他这样的富二代，我们能维持近两年的男女朋友关系，也是奇迹。”

    叶蓁坐着地铁来到了金樽大厦，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家定制礼服的店，她进店时，看到许岩正在店里玩手机。

    “许岩，我到了。”叶蓁许久不来这样豪华的地方，她有点不知所措。

    许岩看到她，也没站起来，“你赶紧去后面换衣服吧，顺便做个头发。”

    一头金发的设计师从后面出来，“你就是叶蓁吧，我是凯文，快过来，我给你做个造型，今晚漂漂亮亮地去参加宴会去。”

    一个小时之后，一身宝蓝色晚礼服的叶蓁从里面出来，她脸上毫无表情，锦衣华服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这是她和许岩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宴会，又是礼服又是珠宝的，可见许岩对这场宴会有多重视。

    许岩看到叶蓁的这一身打扮，眼睛都直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曼妙身材的叶蓁，那晚礼服的腰窝正好贴合，她的身材被衣服勾勒得玲珑有致。“还缺一个项链，你去选一个吧。”

    凯文赶紧让人找了一串黑珍珠项链给她，“哎呀，这一身，你去了宴会，还不得艳压全场啊。”

    许岩视而不见，环肥燕瘦他见得多了。不过细看上去，叶蓁也挺性感的，只见她淡淡的妆容，如兰的气质，雪白的肌肤，极致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就是脸上冷清清的，“好了，咱们走吧。”

    叶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容貌惊为天人，妆容也精致高贵，可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她不喜欢跟许岩这样的纨绔逢场作戏，但她还是挽住了许岩的胳膊，礼貌地跟凯文道别。

    在许家的宴会厅，叶蓁的亮相格外吸睛，她略显高冷的气质，更是让人远远赞叹。许岩在这样的赞赏目光里，觉得倍儿有面子，走路都带着风。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叶蓁的优点，除了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她挽着许岩的手臂，来到了宴会厅的正坐，拜见了他的爷爷许攸，父亲许衡，母亲梁婉仪。

    许攸看到叶蓁过来，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蓁蓁，你可来了，我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最近工作怎么样啊，忙不忙啊？”

    叶蓁笑着说，“都挺好的，我也想爷爷了，今天就跟许岩一起过来看您了。”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听说啊，许老爷子当年在xx边防军，叶蓁的爷爷也是那个部队的，所以他们格外亲近。”

    “可不止如此，许老爷子转业前是侦察营长，在一次军事行动中，负伤了，是叶蓁她爷爷把他从战场背下来的，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我也听说，他们本来不认识，是一次从西洲到燕山的飞机上，许老爷子突然心源性休克，是叶蓁为他做了心肺复苏。事后俩人聊起来，才知道许老爷子和叶蓁爷爷地渊源，许老爷子才安排许岩和叶蓁认识的。”

    “许岩也是财大的，和叶蓁是同学吧？”

    “又不是一个专业，身份还那么悬殊，如果不是老爷子牵线，他们怎么会认识？许岩就是个花花公子，不知道叶蓁给他吃了什么药，俩人在一起两年了，都没红过脸。”

    “哦，怪不得，这个叶蓁还真是有两下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叶蓁权当听不见，她只是看着许攸，笑靥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