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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一更)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尔平威王世子辅军政之班,式定边之计,遵风宪之长,振大梁军纲,膺边储之威。兹特进千牛卫中郎将,即刻进京,特畀殊恩。”

    “臣裴凛,叩谢陛下!”裴凛行叩拜之礼,然后抬手接过圣旨。

    他垂眸看着手中由五色丝线织成的绫锦,眼神幽暗。

    “世子,陛下命您即刻启程入京履职,不得延误。”宣旨的大监元山乃是晏清玄的心腹,自是最了解晏清玄所思所想,对这位即将入京为质的异姓王世子的态度并不热络。

    反倒是对着晏清姝颇为谄媚:“太后说甚是想念殿下,请殿下一同入京,以解相思之苦。”

    一直站在一旁的晏清姝闻言,轻笑一声,看这元山的目光意味深长:“元大监如今平步青云,可喜可贺。不过太后她老人家会想我?呵,怕是恨不得我死吧。”

    元山一噎,对上晏清姝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心下有些怂。

    他在宫中多年,曾做过内务司查仆,寻常巡逻宫室灯烛时常与这位相遇,自是了解这位的心性,那绝对是一个不顺意就能要你命的狠人,元山能趴到如今这个位置,别的能耐没有,最擅长的便是知趣。

    对于晏清姝的话,他也不反驳,只讪讪笑着,一副全凭晏清姝做主的模样。

    晏清姝冷哼一声,拉着裴凛离开前院,往城隅院而去。

    一路上,晏清姝都在叮嘱裴凛。

    “晏清玄就是个傀儡,这圣旨定然不是他的想法,那臭小子巴不得我一辈子不回去,甚至与我关系甚密的人都远远的打发出京城才好。”

    “那就是太后的想法。”裴凛沉声道,“要我入京做千牛卫中郎将,说得好听是重用,说得难听便是扣押了,此番行程只怕凶多吉少。”

    路边的迎春花藤擦过晏清姝红色的裙摆,勾出一点粉色丝线。

    晏清姝理了一下裙子,眸中散发着狠厉:“他们这是眼瞧着贺兰山被拿下,想夺那块地的控制权了。此番我随你一同进京,随机应变,总之绝对不能留在那儿,贺兰山的控制权绝不能丢!”

    *

    因着元山催得紧,江怀玉帮着一起收拾行装。

    “这是你退位后首次进京,免不得要跟以往那些人见面,瞧热闹的定然不少,得多带些贵重物品什么的,万一有人说什么,你也好当做见面礼送出去,堵住他们的嘴!”

    晏清姝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听到这里忍不住扶额:“又不是走亲戚,那些不对付的人管他们作甚?”

    江怀玉细思片刻,一合掌道:“你说得对!就不能惯着那群人!”

    红玉道:“殿下此番进宫,定然要准备周全,上下打点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无需劳费太多,过犹不及。”

    说着,红玉面露担忧:“只是如今庆阳府这边也要顾及,殿下可有想好要带哪些人回去?”

    “只你和灵簌跟我回去。”晏清姝落笔,将纸面的墨迹吹干,递给碧玉,“锦绣街的事情全部按照我写的章程走,若出意外,你们以苏老板和怀玉的意见为准。”

    闻言,江怀玉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桌案前来,扫了一眼那卷纸,自信满满的说道,“你放心,锦绣街的事尽管交予我和苏姑姑来办,决出不了任何岔子!”

    晏清姝失笑的摇摇头:“话可不能说得太满。”

    之后,他又嘱咐了巽风关于调查莲花印记的事,还有布坊也安排妥善,才终于放下了心。

    待一众人用了午膳,王府的小厮们便将东西都搬上了车。

    裴凛拜别父亲,正要登车离开,便见师傅骑着马遥遥而来。

    “等等!”苏繁鹰面上蒙着鹅黄色的面纱,身着鹅黄色骑装,背后背着一个轻巧的包袱。

    她翻身下马,快步朝裴凛走来:“我同你们一道!”

    “师傅?”裴凛不赞同道,“此番进京怕是凶多吉少,您……”

    苏繁鹰打断他的话:“无需多言,我于宫中多年,期间深浅我自是知道,但如果你们想要顺利脱身,绝少不了我的帮助。”

    她言之凿凿,看向裴凛和晏清姝的目光充满坚定。

    晏清姝沉吟片刻,点头同意:“那苏老板万事小心。”

    “放心。”苏繁鹰转身登上了红玉的马车,没有同晏清姝和裴凛一道。

    元山远远看着这番情况,没有说什么,他不在意这次行程多了哪些人,只要圣旨传到,事情办好,回去领了赏便万事大吉。

    一路上,晏清姝都在与裴凛分析京中形式。

    “其他人都无所谓,但谢敏此人,你务必要谨慎对待。”晏清姝神色严肃。

    京都东西外三十里,各有一处大营,军士五万,历来履行守卫京都之责。

    然而当年八王之乱时,晋王挥兵进犯京城,两处大营皆来不及反应,元狩帝便将他们从京都外八十里,回迁至京都外三十里,并设立禁军拱卫京师。

    “谢敏算是当年八王之乱的亲历者,也是助父皇平定叛乱的功臣。父皇登基后,将京西大营交由他来掌管,而京东大营便是由章天硕管理。谢敏此人为人清醒,做事果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章法。”晏清姝道,“其实这些年,一直有不少觊觎皇位的人想要拉拢他,就连程氏也不例外,但他从不应任何人,哪边都不靠,却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任何理由清理了他。”

    谢敏是朝中执掌兵权的勋贵之一,原本程氏想要程凤朝接管京西大营,但在谢敏意外腿残之后,谢敏直接将兵权上缴,一点也没有留给程凤朝的意思。

    “程家因此对谢敏颇有微词,但又纠不出错来,就连程凤朝自己都不想留在京城,而是更想去外面看看,就像程家二爷一样。”

    晏清姝望着裴凛,言语之间皆是对谢敏的欣赏:“他很有才华,可谓是文武双全,说话不卑不亢,非常沉得住气,若他问你什么事,你尽管实话实说便是,他是个胸有城府一心为国的人,在他面前撒谎没有意义。”

    谢敏是个将人心算计到极致的人。

    裴凛为人坦荡干脆,如此也好。

    裴凛沉吟片刻,忽而问道:“谢巽风和谢敏是什么关系。”

    “你倒是敏锐。”晏清姝勾起唇角,“谢巽风出自陈郡谢氏大宗,乃是当今谢氏家主之子,但他母亲是鞑靼人,因而在仕途上多有挫折。谢敏则出自陈郡谢氏小宗,却大梁三杰之一,在谢氏的威望远高于谢巽风的父亲,论辈分的话,谢敏应该算是谢巽风的堂祖父。”

    “祖父?”裴凛惊讶。

    晏清姝点头:“谢敏这一脉结婚都晚,他十几岁时谢巽风便出生了,如今更是一直尚未婚配,若将来他有了孩子,谢巽风恐怕还得叫那孩子一声叔叔。”

    马车队伍离开庆阳府,合着哒哒的马蹄,直奔京都而去。

    武威镇外十里的山路上,方哲康坐在马车里沉思。

    刘容坐在他身边,不解的看着他:“你走得如此匆忙到底是为什么?太后让我于公主昏仪时潜入王府,窃得灵武布防,你先前还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变了卦不说,还不告诉我原因,你……”

    “闭嘴!”方哲康低声喝道,他瞪着刘容,双目通红。

    刘容被方哲康的神情吓了一跳,有些哆嗦的说道:“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做什么。”

    方哲康无意解释,正思索着将来的谋划,拉车的马突然受惊嘶鸣。

    刘容拔出腰间短刀,反手横于胸前。

    下一刻,一柄短刀破开车门,直朝方哲康而去。

    刘容抬刀相格,却被对方一刀振开,狠狠撞在马车的厢壁上。

    “你——”方哲康话音未落,短刀直直捅穿他的腹部。

    程凤朝眸色疏冷的凝视着他,语气薄凉:“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说罢,他将刀抽出,砍断了他的脖颈。

    被刀鞘卡住脖颈的刘容被方哲康的血喷洒了一脸,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不敢动作。

    程凤朝看向她,目光锐利:“宁夏卫的调兵符在哪儿?”

    刘容咽了口唾沫,颤巍巍的爬到方哲康身边,从他的怀中的布兜里将兵符摸了出来。

    这是前日夜里,章天仰交给方哲康的,她当时在暗室的小窗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后的人!”刘容勉强维持镇定,手中握紧了刀柄。

    程凤朝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松开钳制她的刀鞘,道:“我不会要你的命,但太后那边,如果你敢吐露半个字,我定然叫你尸首分离。”

    刘容点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程凤朝跳下车,悄无声息的离开。

    刘容等了半晌,才推开车门朝外看去,只有被杀死的车夫瞪大了双眼看着天空,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她搜罗了方哲康的银票,然后将唯一没有受伤的马从车架上解了下来,按上马鞍,骑上马,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

    正月十五的清晨,天未大亮,晏清姝和裴凛终于赶到了长安。

    然而元山并没有让马车停留在驿馆,而是直接入了皇城。

    “太后有旨,请您入京后直接去慈宁宫请安,至于裴世子,陛下在昭仁殿等您。”

    裴凛和晏清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光中看到了警惕。

    “你宣旨时倒是对此一字不提。”晏清姝似笑非笑的看着元山。

    元山陪笑道:“主子的命令,奴才不敢不从,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晏清姝冷笑一声,落下车帘,不再言语。

    马车经过午门时,与谢府的马车擦肩而过,谢敏掀开车帘往前看了一眼,在见到马车上的‘清平’二字时,敛了眉。

    一路行至羲和门外,马车才停下。

    原先站在宫门口低声交谈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辆熟悉的马车,或是好奇,或是忌惮,或是鄙夷。

    晏清姝,先帝钦点的皇位继承人,却在登基前一日,被朝臣逼宫退位,成为了清平长公主。这件事一直在勋贵世家之中讳莫如深,但谁不好奇这位从高处跌落的前太子,如今是何种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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