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

    锦岚听樊璟这么说,想开口反驳,却被二人看得后背一冷。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不怀好意呢。

    “你们谁还有什么灵物,灵气越多越好,怎么样也要把她的灵气补足,不然活不了。”樊璟深深看了锦岚一眼,转过身运起灵力护上她的心口。

    “那哥们儿跟我说,她身上还有一个冰魄。”锦岚指着顾清疏说道。

    樊璟拽起她的袖子,在乾坤袖中摸着,这里的东西太多,基本上都是些小兵刃,暗器之类的物件,摸着还有些扎手。

    冰魄……她还有一个冰魄……

    她不会已经用了吧!

    就在樊璟快要急死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木盒,他拿出打开一看,果然是冰魄。

    这家伙是仓鼠吗,囤着那么好的东西不用。

    但还好她没有用。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将其放在了她的心口,冰魄有灵,这次却无需灵力催动变化了开来。

    樊璟挑眉,有些疑惑,但还是忙着正事,无心想太多。

    床上的人还迷迷糊糊地,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这也是好事,说明人还活着,没死。

    樊璟只感觉自己的灵力像是被吸入了一个无尽的冰窟之中,自己都有些虚弱了,但在场的人中只有他是灵族,也只有他能运用灵力,能救她。

    这人就像一个无底洞,多少灵力进了她的身体都被吞噬干净,又不见好转,倒是急得岑酌和锦岚原地打转。

    这么久了顾清疏脸色没好一些,倒是樊璟面色发白,额上豆大的汗珠看着也让人心疼。

    他抬手擦汗,又深吸一口气继续。

    幸运的是,在樊璟倒下的前一瞬,顾清疏的脸色总算是好些了。

    樊璟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发白的唇让人都误会他是个病人。

    岑酌立马去扶他,他才抓紧岑酌的手臂费力地站起身。

    “她到底是怎么了,全身上下都是被魔气侵蚀过的痕迹。我服了,都快把我和冰魄的灵力吸干了。”樊璟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说。

    “那现在怎么样,灵气补足了会不会希望大一点。”岑酌问道。

    “但愿吧,不然方才所做的就都白费了。”

    樊璟应着岑酌,又想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情况也没那么好,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留一个人守着吧。”

    他与岑酌对望一眼,二人都有些心虚。

    他们希望顾清疏能熬过今晚,但又怕她醒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于是他们的将视线对准了锦岚。

    岑酌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锦岚啊,今晚麻烦你在这里守着了。”

    樊璟直接不敢看锦岚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

    但也只能对不住了!锦岚!好兄弟!

    锦岚指着自己,幸亏他戴了面具,看不见表情,但也能看到他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又是我?合着你们一个二个都把我当砖啊,哪里有用哪里搬!我真的是生来欠你们的!”

    但他这样说着,还是认命,点着头,“好吧好吧,就我吧,你们走,都走。”

    岑酌他们都知道,锦岚人挺好,脾气也不错,只是嘴硬话碎爱抱怨,但让他帮忙他绝对会帮,只是要听他抱怨几句,他们都习惯了。

    但这次确实是逮着锦岚一个人薅,着实是委屈了他。

    锦岚啊,真是抱歉,下次还敢。

    轰走了岑酌和樊璟后,锦岚才安静下来,一掀衣袍坐在床边,一改往常轻佻的模样,看起来稳重了一些。

    他面具后的双眼深邃好看,身上浓重的沉香味盖过了弥漫的血腥味,但两种味道交融,只让人觉得恶心。

    可他像是没有嗅觉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无声地看着床上的人,连呼吸都轻柔。

    尽管他不在意这满屋子的气味,但看着她脸上的血迹也不舒服,他垂首叹息着,转头离开了内室。

    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盆热水。

    锦岚看着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拿去帕子沾着热水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

    雪白的帕子□□透的血迹染红,那原本苍白的脸终于看得清原样,他颤抖着手擦着她的唇,来回浅触着。

    太安静了。

    可他不想要那么安静。

    他想这个人醒过来。

    锦岚将手中染血的帕子丢件了铜盆,自己支着头默默看着她的脸。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可她却从未见过他的脸。

    也是,全浮渊也只有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见过他面貌的人少之又少。

    倒不是他有多丑陋,多见不得人,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长相。

    会很麻烦。

    可他沉默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手抚上面具。

    冰冷的面具戴久了,就好像长在自己脸上,一戴上这个面具,他就是浮渊玄刹门的右护法,锦岚。

    不是他自己了。

    锦岚是个妖孽,仙门人口中的红鬼,魔族妖人,可他不想成为锦岚。

    也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当锦岚,就连这个名字,也是谢洲瀛先唤的,旁人便也学着这么唤他,谢洲瀛也不在乎他是谁,只要他是锦岚,谢洲瀛就满意。

    因为谢洲瀛只需要锦岚。

    他动手摘下面具,露出来那张藏匿起来的脸,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可是不会有旁人见到。

    正是因为顾清疏不会看见,岑酌不会看见,他才会放心摘下面具。

    锦岚将银白面具搁于一旁,那张脸好看得过分,若是顾清疏和岑酌在,见了这张脸定会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握住那只手,想用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手捂热,可那如同万年寒冰一般的手又怎能轻易温暖。他双手捂着她的手,额头轻轻碰着,如同虔诚的信徒,真心祈祷着。

    “拜托……一定要活下来……”他再抬起头时,眼角的泪花配着那张若谪仙一般脸,惹人心疼。

    当时樊璟岑酌都在,他只能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她的死活与他无关,其实他比其他人都要担心她。

    只有在无人处,他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坦诚自己的所有想法与感情。

    让所有迷雾与伪装将他的一切掩藏,这样对他们都好。

    可谢洲瀛不放过她,他的远离与伪装都无用了。

    他这一生,顾虑太多。

    锦岚压下心中的悲意,俯下身看着她。

    离得真近。

    他如霜雪般冰冷的唇渐渐靠近她的额头,却在快要贴上时停住。

    他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能。

    乌黑的长发交织在一起,是说不出的情愫与理不清的思绪。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将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

    可仍旧是寂静无声,方才她还会迷迷糊糊念叨两声,现在是彻底没有声音了。

    就这样过了一晚,因着冰魄和樊璟的灵力,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只是有些弱,但也算是大喜了。

    锦岚是一夜没睡,硬是等到了樊璟和岑酌来。

    樊璟为她诊了脉,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这里还是要留人,于是又把可怜的锦岚留在这里了。

    可锦岚等了一整天,樊璟和岑酌也时不时过来看,昏睡的人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锦岚一见樊璟,便开口问道。

    樊璟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搭上了她的手腕。

    良久,他才皱着眉站起身。

    “不应该啊,她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虽说心跳是弱了些,但没有什么大碍,况且还有冰魄护体,只要脱离危险就该醒了。”

    岑酌是个直脑筋,“会不会是没睡够?”

    樊璟默默看了他一眼,不再作声,只是将手指探上她的额心,探查着她的识海。

    确实奇怪,身体没有问题了,有灵物补着,再加上她体质特殊,受伤后恢复很快,这一点就异于常人了。

    但怎么会不醒呢。

    他刚刚也探查过,没探到她的神识,好像被埋得很深,或许在内心最深处。

    只有一个答案。

    她自己不愿意醒。

    “我觉得,她没有醒,可能是因为她不想醒,不想回到现实。”樊璟斟酌再三,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猜测说了出来。

    只是这句话惊到了岑酌,锦岚这次倒是没多大反应。

    “岑酌,你比我了解她,若是要在虚幻和现实中做选择,你觉得她会选什么?”樊璟看着岑酌,问道。

    岑酌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其实他也没那么了解她,“这要看现实发生了什么吧,她的话我不知道,但若是我,我还是会选择现实,醒过来。”

    “她会选择虚幻的幸福。”一直不作声的锦岚突然开口,语气格外坚定。

    “一边是残忍的现实,一边是虚幻的幸福。在梦里,在她幻想的世界,她会拥有所有她失去的东西,不再想现实中的那些惨剧,这不比痛苦地活着好?”他补充道,面具下的眼睛深邃,没有一点光。

    “也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想活,是被人强行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樊璟倒是没想到锦岚会这么说,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顾清疏这个人,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很坚忍,不像是这么脆弱,不敢承受现实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她比旁人心智坚定。

    可锦岚这个话却像是在说旁人,与他们眼中的顾清疏不太一样。

    他嘴里的那个人,是个内心脆弱,太过重情的形象。

    或许,这也是顾清疏……

    这是他们不了解她。

    那锦岚为什么这样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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