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

    “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和岑酌欺瞒她的那件事吧?”锦岚还是那语气,只是多了几分愤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樊璟,她房间的蜡烛里掺了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

    “我……”樊璟弱了下来,不知该如何解释。

    毕竟锦岚说的是真的,他确确实实伤害过她。

    不止一次。

    “我就说她为什么身体越来越弱。她修为不弱,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小的风寒伤了底子,那么久不见好。”锦岚说到后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听着有些苦,“樊璟,你当真是好样的。”

    “我早就让她把东西都换了,说了那么多次她哪次听进去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只会敷衍。况且她生辰时我送她的香囊里装得有解药,只要日日随身佩戴便可清除余毒。”

    “是吗?那我可得感谢感谢你良心发现啊。”

    樊璟受不得锦岚这样阴阳怪气,他自己也在气头上,忍不住反驳,“我下毒时正与她交恶,后来我不是都改了吗?倒是你,当时瞧不上她,事事使绊子的是你,你现在装什么大好人?”

    “……”

    这话锦岚无从反驳。

    毕竟这是事实。

    樊璟当初那么厌恶顾清疏,有一半是因为锦岚的挑唆,现在他们两个却因为她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说起来倒是好笑,樊璟和锦岚一开始是好兄弟,现在却因为她这个共同的仇人吵成这样。

    当真是有意思。

    只是她听着这些话,心中有些苦涩。

    尽管她早知道樊璟对她下毒,但因着从前的她确实是那么恶毒,樊璟厌恶她也应该的,她也没过多在意。对于锦岚也是这样。

    这些她都明白,曾经的她也害过樊璟,她还是很愧疚的,对于樊璟对她的所作所为,她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装作不知道。

    只要他们不挑破,她愿意一直当一个傻子。

    本来她就没资格恨他们。

    可越是这样想,她就越难过。

    好奇怪,明明一直劝自己不用在意,可还是放在了心上。

    中秋前樊璟提到过她屋内的蜡烛,她也知道那东西有问题,又担心樊璟太过纠结于此事,她便装傻。

    只是今日亲耳听到还是会有一些心酸,这是她无法控制的难过。

    毕竟他们是她的朋友,现在却悉数列举着对她做过的恶事。

    任谁都会有那么一丝难过的。

    她垂头看着地面,青石板的缝隙中长着几株杂草,她不知该做什么,脚也像是悬着千斤重物一般,挪不动,于是她便定定地盯着那杂草,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

    里面的争吵声不断,她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的愤怒,听着他们对她做过的事,感觉一身血液都快凉透了。

    尽管他们的恶意都不是对着现在的她。

    她本来应该离开这里,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她也不能向前,因为她不敢看到樊璟和锦岚的表情。

    她不想看见他们闪躲的眼神,这充满了心虚。

    以及他们从前对她真实的憎恶。

    于是她就像一块石头一样立在这里,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

    岑酌先前同樊璟吵完架,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顾清疏那里,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回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于是他便赌气似地走了,甚至没有和樊璟说再会。

    可他想了想,樊璟这人同顾清疏一样,吃软不吃硬,要别人主动服软去哄着,于是他便妥协了。

    毕竟在玄刹门,他从来都是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而对于这种吵架,他也是最先低头的那一个。

    况且玄刹门里受得了顾清疏的人,那可真的是太好脾气了。

    对他来说,樊璟比顾清疏好对付太多了。

    于是他找了半天也没见樊璟人影,便想着樊璟会不会来了藏书楼,于是就一路赶了过来。

    可谁知远远便看到一个门神似的人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暗红色的衣服显得格外诡异,大白天的还有些吓人。

    他也是好奇,走近些才发现是谁。

    这不是最难伺候的顾清疏吗。

    尽管他有些心虚,不敢面对这个人,但见着了总不能装没看见吧。

    于是他弱弱地唤了一声。

    “清疏?”

    顾清疏这才僵硬地转过头,如同木偶一般费力。

    她看着岑酌,只见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

    为什么要怕她?她又不吃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岑酌看着地面,还是不敢抬头看她。

    她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听里面的声音。

    这时里面的争吵声也随着一句“行!那都是我的错咯!”而结束。

    然后岑酌就看见红衣如血的锦岚拂袖出门,看起来气得不轻。

    锦岚离去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樊璟,负气似的“哼”了一声,再回头,却被吓得不轻。

    天呐,隔墙有耳是真的!

    还有两双耳!

    他只感觉自己走也不是,在这呆着也不是,但他还是选择了后者,一言不发地站着,活像是罚站。

    可现在感觉不妙的是顾清疏!

    天杀的,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每次吵架她都能听到,每次听到都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她这次真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樊璟见锦岚一甩袖子走人,自己也生气,便也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他刚出门便看到了这幅景象。

    锦岚和岑酌在罚站,眼睛统一盯着地面,而他们中间站着的,是他现在最不敢面对的人。

    但是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比锦岚和岑酌还要崩溃。

    他想着,也是,听到了自己的朋友居然这样害她,谁不崩溃。

    可若是顾清疏知道樊璟这个想法,肯定会大声喊冤的。

    真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她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就像他们不敢面对她一眼。

    但他们四个就这样呆站着真的很奇怪,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僵局。

    气氛很不妙。

    每个人都在反思自己的过错,但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说实话他们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却不那么觉得。

    但她看着这三个人,只感觉心中烦乱,不是对他们,是对自己。

    她现在很想一个人静一静,理一理自己的情绪。

    樊璟想开口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毕竟这些事都是他做过的。

    在场的三个人,他伤害她最多。

    顾清疏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一点,发觉自己可以动了,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离开。

    他们看到她应该会觉得很心虚吧,那她走了就好。

    樊璟看到人走了,下意识伸手去拉,却什么也没触到,于是他向岑酌递了个眼色。

    可恨那岑酌是个呆瓜,没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他气恼地开口:“去追啊!别让她又想不开了!”

    岑酌不解:“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岑酌其实很简单。

    “因为我和锦岚做的错事比你还多啊笨蛋!你只瞒过她一回,还没成功,她对你又亲一些,不是你还能是谁!如果是我们的话,她估计不会愿意见。”

    岑酌这才反应过来,樊璟说的话好像还挺有道理。

    从前锦岚和樊璟都对顾清疏怀有敌意,只有他,从始至终都站在她这里,或许在她眼中,他是自己人,也不会太过防备。

    其实事实上,顾清疏对他们都不会有防备,是他们多心了。

    说到底还是锦岚和樊璟怂,只敢唬岑酌。

    好心的岑酌大哥没多想,立马追了出去。

    “等等!一会儿估计要下雨,记得带把伞,她的乾坤袖中从来不放那玩意儿。”锦岚看了眼天色,叮嘱道。

    岑酌点着头,转身离开追人去了。

    樊璟看着逐渐消失在竹林中的岑酌,懊悔地抽着自己嘴巴。

    真是该死啊,这破嘴。

    八百年不吵架,今天一吵就是两回,还都被当事人听到了。

    这运气也真是太差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锦岚,欲言又止。

    这时候他只想着往后该怎么办,事情都挑破了,他该怎么面对她。

    还能回到从前吗……

    锦岚与他交情深,也了解他,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宽慰道:“别想太多,她不在意这些,也不会恨你,多想只会自伤。”

    樊璟聪明,但太过聪明的人往往也会思虑过度,总会在细微的地方纠结,这样的人,活得也会比常人累。

    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考量,在猜测他人心思。

    顾清疏倒与他不同,这姑娘看着聪明,其实也聪明,但她不喜欢动脑子,有什么事直接用武力解决。她也不会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这样就活得很舒服。

    有些事她看破了也不会挑破,因为她知道说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让所有人都不安逸,所以她基本上都会选择沉默,装傻。

    但她遇到自己无法面对的事时,会逃避现实,这一点倒是与樊璟一样,只是她要绝一点。

    这些连锦岚都看得出来,岑酌心大倒还说得过去,樊璟这么聪明的人却没有发现。

    其实顾清疏不会生他们的气,也不会恨他们,她只是需要一个独处的机会,让自己静下来。

    因为她比他们都要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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