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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淑女调琴生情愫

    话说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水亭阁。

    御风早在堂前煮了茶,无邪进来并不理他,径自坐下。

    御风将茶推倒无邪面前:“无邪!我有事想对你说。”

    无邪被他这样深情凝望,心下慌乱,只低头道:“不许放肆!”

    御风见她模样,不由得笑了,道:“你在害怕吗?”

    无邪被他这样一问,更是窘迫,起身便要走。

    御风急忙起身将无邪手拉住:“自上次别后,我一直想着你和玄机姐姐,你想不想我?”

    无邪害羞挣开:“想你作甚?”

    御风一脸气哄哄:“好没良心的人呢!我还怕忘了你,做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竹雕。”

    无邪听后便轻笑起来,转身看去御风懊恼的生气模样,敛了笑,依旧清冷道:“玄机想你着。”说完便进了内室。

    到了第二日,御风带着无邪在妙音谷各处游玩,行至当日救治乌鱼的庐舍小户,正是秋菊艳丽,争次研放,篱落飘香,暖日当喧,一派小家安详之景,无邪看见秋千,便止住,探手扶着绳索。

    御风不知情况,便将无邪按在秋千上,无邪惊慌急要站起来,御风将她按住,淘气的荡起来,无邪大叫:“停下来!停下来!”

    御风不理,故意荡得更高。

    无邪顿时失了神色颤声:“御风!御风!停下来!”

    御风见她娇怯柔弱不由得怔住,无邪立定眼圈软红,大有不胜之态看来却是令人怜惜,起身便走,御风追上从后拥住,无邪挣扎不迭。

    御风帮她拭泪:“这有什么怕!我在旁侧怎会忍你跌足!”说着便将无邪搂住,无邪竟也不闹,附在御风胸口浅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很爱荡秋千,爹便在秀楼空地处让三叔给我置了一个,我整日便在秋千处玩耍,一定要荡得很高很高,有一日,我荡起秋千便看见远处装扮奇特的女子和二叔,秋千一落下便看不见了,我让丫头荡高点好看见二叔,一抬头便见那女子杀了二叔。”

    御风抚着无邪头发。

    无邪说完清醒过来,推开御风:“快回去吧!”

    御风跟上:“那你没有告诉你爹吗?”

    无邪摇了摇头:“没有,那日之后我便高烧不退,生了好久的病,很多都记不清楚了,也不知怎么的我爹就让我搬去高阳台。”

    御风:“你不必挂怀,算不得你的错。”

    无邪望着御风恳切道:“可是二叔死了!”

    “庄氏有言: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御风故意用着老者的腔调,继续道:“先师经常教导我这句,呵!可惜了我庄氏,好似一辈子就说了这样一句话。”见无邪神色放松了些便拌过她肩头:“想来你是个冰雪聪明之人,这个道理总是懂得,这世间谁无一死,命途有劫都是定数,怎能苛责自身!”

    无邪听完倒是参禅一般,御风放开无邪,看着秋菊道:“我给你采来,供瓶养着,这个最好!”说着便去采菊,望着御风无邪心里蓦然温暖起来,正是这个不谙世事,单纯率性的鲁莽之人总在自己纠愁茫然时给人安慰。

    回了水亭阁,便见丹荔等在那里,无邪御风一同回来顿时僵住。

    御风见到丹荔急忙跑去:“丹荔姐姐,你怎来了?”

    无邪见丹荔只盯着她看,不好意思起来,躬身施了礼。

    丹荔姐姐便直道:“这位便是那夜认错的人?”

    御风不想丹荔竟说了这样的话,羞红了脸:“好姐姐,你怎这样羞煞我?”

    无邪不知,以为御风所说便是在湛清宫那夜,不由心痛,转身便走了,御风见她这样生气,正急追去,丹荔却一把拉住,低声问道:“你可知这人底细?怎就带了?”

    御风急:“管她底细,我心里顶喜欢。”

    丹荔:“怎样认识的?怎就喜欢了?她为人如何?”

    御风怕无邪离开只得求告:“好姐姐!好容易留她在此,这会子她一人冷不丁走了,叫我心焦,等寻回她,随你盘问。”

    丹荔气道:“那我说去公子,看你还这这般不?”

    御风:“哥哥面前,一样说法。”说着便挣开,追去无邪。

    无邪一想那话便哭了起来,一人走到断肠林,便见御风追进:“无邪!”

    无邪气得满脸泪花,心里苦道:“今日才将他认作知冷暖的好人,怎料他不过拿我当个粉头取乐。”想来更气,一语不发,全然不顾御风阻拦。

    御风连连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叫丹荔姐姐回去便可!”

    无邪冷声:“我并非不喜欢她。”

    御风不解:“那是怎地?一声不吭便走了。”

    无邪气道:“湛清宫那日我是受钟愁情贱鄙之策才那般,本是羞耻不堪之事你也告她,恨不得天下人皆知我失身与你,是不是?”

    御风听完却是神情兀冷,平静下来:“丹荔所说不是那夜。”

    无邪有些惊诧。

    御风道:“真的不是!”

    无邪信不过。

    御风:“不信回去问她!”

    无邪想到自己竟是因为丹荔一句话便起疑那夜,也害羞起来,怒嗔:“谁像你那般没皮没脸,什么话都说呢!”

    御风吐吐舌头,拉过无邪道:“快回去吧!丹荔姐姐等久了不好呢!”

    无邪:“她是?”

    御风道:“我无忧堂里的侍女,自幼便和我一处,还有一位姐姐叫紫梨,丹荔姐姐嘴毒心软,你会喜欢她的。”

    回了水亭阁,丹荔候在水亭厅前,见到无邪便笑了笑:“秋高天凉,无邪姑娘快进去吧!”说着三人一并进去了。

    桌上已经布好了菜肴,御风喜:“亏得丹荔姐姐,这几日便是那些木头人做来,哪及无忧堂!”

    丹荔驻在旁侧笑道:“那你还跟野马一般,四处跑,让我担心!”

    御风急给无邪挑菜:“快尝尝!丹荔姐姐做的。”

    丹荔沉言。

    无邪见她举止神态并不似寻常丫头,御风待她也是亲善和好便道:“一同坐下。”

    丹荔低了头:“怎敢!”

    御风急忙拉住她的手,强她坐下:“这里又没哥哥,不碍事!”

    丹荔只好坐下。

    无邪轻慢吃着,并不言语。

    御风问道:“你怎来了?也没来个信。”

    丹荔道:“婆婆说你一人在这里没人看顾,身子有个好赖又叫人担心,才嘱我来的。”

    御风啧啧有声:“才不是吧!以为我糊弄人跑了出去,让你查查!”

    丹荔倒笑起来:“知道便好!”看着无邪便道:“有这样一位绝世美女,你也不会乱跑了!”

    无邪听后便红了脸。

    御风笑了笑道:“正是!”说完又怕无邪恼急忙转开话题:“鱼姐姐回来了吗?”

    丹荔摇了摇头:“公子消沉许多,婆婆那日还说要不要从咱们无忧堂去一个人,赤鲲黑鲤都是男子,心细不来。”

    御风道:“也是!只不让你去,紫梨便去了。”

    丹荔厉害道:“怎么就不让我去了!我去了才好,你便再也不用受气了。”

    御风急得叫起来:“哪里来!我心里可最亲你了,哥哥都不及。”

    丹荔哼了一声,便起来道:“你两吃着,我去整拾下。”说完便退下了。

    无邪沉浸在两人的对话中,不知怎地就发呆起来。

    第二日丹荔便要回去,御风留也留不住。

    御风道:“好可惜来!”

    无邪知他遗憾丹荔离开,蓦然酸涩:“怎样可惜!”

    御风道:“无论我想吃什么,丹荔姐姐都会做得。”说着便拉起无邪手跑进阁楼,道:“这是丹荔姐姐专意给我做的,你尝尝。”打开雕花木盒便见一盘酥甜饼。

    无邪吃了一口。

    御风急忙问道:“如何!”

    无邪道:“好吃!”

    御风道:“这就是丹荔姐姐的好。你觉好吃我改日回去再让她做得。”

    无邪默默点了头,心里却另做盘算。

    御风刚咬了一口便叫道:“还有花子,我去去就来。”说完便飞身走了。

    无邪一人闲适,独自登上水亭阁最高层,放目遥望心旷神怡,倒有些仙人高眺,俯视一切的壮览。

    不消一刻便见御风回来,见无邪正在抚琴,坐下便听。

    无邪一曲便罢,问道:“花子呢?”

    御风道:“她在天门台,本想着去带来让你瞧瞧,行至半途,想着你一人在这里,又回来了。”

    无邪知他怕自己独自走了,心里发笑,嘴上却是:“这可是绿绮琴?”

    御风道:“不是!绿绮琴哥哥赠给了鱼姐姐。”

    无邪俯身挑了一声,细细听着。

    御风道:“我孤陋寡闻,可我哥哥最喜欢这些子。”

    无邪道:“琴材欲轻、松、脆、滑,谓之四善。”说着又拨了一响,道:“关僧智和有一琴,瑟瑟微碧,纹石为轸,制度音韵皆甄妙。以此判来,这便是智和琴。”

    御风道:“你说是便是了!”

    无邪止住:“这算是什么话!”说着便要收琴。

    见她收琴便道:“怎停了!我正听了!”

    无邪道:“抚琴者,有境有景,听琴者,有情有静。现下抚琴可不是糟蹋了好琴!”

    御风笑道:“你和哥哥一定相见恨晚。”说着便起身抱琴道:“随我来!”

    无邪挣不过便一同去了。

    两人便到了断肠林尽头,只见翠竹林林,碧草染黄,对面空谷幽嫚,齐天空阔,云淡风清,戏叶惊秋,北雁凌乱双飞。

    御风望去无邪,风姿郁美,眉眼如画,随口便道:“佳人在侧,吾愿已偿,流年不度,斯夜久长。”

    无邪便抚琴,琴声起,如竹风满耳,心下空明澄澈,逍遥自在。

    御风笑望无邪,神情温柔如水。

    无邪低头浅笑,不由心动,静声道:“昔年曾笑卓文君,岂信丝桐解误身,今日抚弾心已乱,此心原自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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