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

    祁玉笙不会等着让太后知道真相的契机从天上掉下来,她决定自己来创造一个。

    只是她在宫内需要低调行事,计划进展的很缓慢。

    直到太后先有了动作。

    她老人家突然提议,要出宫去寺庙参拜,并提议皇帝也一道随行。

    皇帝最初是不大乐意的,但后来还是答应了。

    中京的春景短暂而美好,先前一场大雨之后,积雪融化殆尽,草木苏生,山林都蒙上了一层缥缈的绿烟,是一年一度稍纵即逝的好风景,流放了三年多,回京之后的第一个春天,确实适合出去踏青赏景,也顺便到庙里去去晦气。

    当然了,哪怕在宿在寺庙里,龙榻也万万不可能冷清下来,时铄亲自点选了随行妃嫔,最近在心头上的人自然都要带着,心念一转就写下了十几个。

    随后突然想起了祁玉笙。

    本来已经将她抛诸脑后,但提到寺庙,自然而然就有了绝妙的想法。

    她不是自称出家人么,若是在庙里命她侍寝,滋味一定妙不可言。

    于是祁玉笙也被一道圣旨命令随行。

    太后是铁了心的认为,女子失贞等于失去大半脑子,会将自己的未来焊死在“某□□妾”的位子上。她也不想一想,如果真是这种脑子会跟眼泪一起流出去的女人,当真能对抗得了她想象中无所不能的假想敌,抱着孩子跟他抗衡吗?都不如指望着哪天这人走路时左脚绊右脚摔死来的实际。

    但祁玉笙真要谢谢她的自以为是,只要能出宫,她的计划实行起来就容易多了。

    近年来朝堂风雨飘摇,可中京的百姓对此感触并不很深刻。

    皇帝换得勤,却都没有打仗的意图,虽然时不时就要以和亲的名义送出资财,来换取一夕安定,但至少远离战火,日子很太平。

    先前两位皇帝年岁太小,连泰山封禅都不曾去过,鲜少出宫,这次帝王出游,可说是百姓难得可以看的皇家热闹。

    道路两旁无数百姓的嘈杂声很远,近距离的都安静匍匐。

    天家有威严也有仁慈,车辇两旁维持秩序的卫队并不会呵斥那些好奇抬头,想要一睹妃嫔容颜的人。

    浩浩荡荡的车队之中,有些妃子守着大家闺秀的教养,并不会掀开窗帘,但也有些从不入流的地方献上来的女子,不愿锦衣夜行,好不容易有了这样受万民跪拜的场合,自然要享受个够本。

    容颜在美人扇后若隐若现,一双双俏丽的眼睛俯视着芸芸众生,也让百姓们一睹金银珠玉装点而成的雍容华贵。

    祁玉笙坐在最后一辆车里,也开着窗户,但并不往外看。

    她对于被人当做稀罕物围观没什么兴趣,他们看人犯被推去菜市口也是一样的眼神。

    只是过了一阵子,她意识到总有骑着马的身影自窗边经过,终于忍不住好奇张望过去。

    目光从虚空缥缈之中落到了实处,看到的正是炎问寒的侧脸。

    她没有品阶,所乘的马车在车队最后边的,再往后就只有装了礼器以及仆役所乘的车。

    把握朝政的副皇帝,需要亲力亲为看管这些吗?

    炎问寒当然不在乎什么礼器不礼器,他就是来照看祁玉笙的。

    这样的车队里,暗卫没法离的太近,那他就光明正大的来。

    其实春日参拜的随行名单,在写下来的那个晚上,就送到了司礼监。

    当时,炎问寒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许久没有移开。

    初春的夜对于他似乎还是太冷了,哪怕披着一件大氅,修长的指节依旧惨白到透出青紫的脉络,不似活人,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

    片刻之后,名单被轻飘飘丢到了一旁。

    想要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实在太容易,比如这一次,随便安排个太医过去,她哪怕能倒拔垂杨柳,照样可以上报说她卧病在床不能随行。

    但是,他纵然做不出先逼迫作践再施以援手,猫捉耗子一样几次三番,拔掉她的羽衣,让她不管甘不甘心都只能依附于他这样下作的事,但也不会当真一门心思在暗地里安排好一切。

    他的脑子里从没长出过有恩必报的高尚情操,他只是以报恩的名义,让无法宣之于口的恶念于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暗自滋长。

    从前月亮远在天边,他自不会去打扰,但她既然主动落入他的泥沼里,就再也别想甩开他了。

    这一次,他不会打乱祁玉笙的计划惹她不快,但他的耐性也只够放任这一次,若是这回她没能得偿所愿,反而将她自己置入险境,那今后她的意愿就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此处,炎问寒唇角勾勒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

    今后若自己的心思被察觉,祁玉笙应当十分后悔,救了他这样卑劣的疯子吧。

    而这时,他刚好又一次经过祁玉笙的马车,而她刚好向外看过来,二人视线相交,只一瞬就又错开。

    祁玉笙莫名感觉他似乎心情不错。

    可这种祭拜活动,他司礼监不是又忙又累吗……联想到他独揽大权后,虽然争权好杀,风评奇差,却唯独没有大肆挥霍的传闻。

    大概是全身所有的欲望,都集中到了权力上。

    刚巧,今上只图享受不理朝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昏君奸臣。

    车队抵达京郊般若寺之后,让百姓和许多为了溜须拍马而主动随行的官员旁观的参拜流程很短,祁玉笙甚至还没将马车颠簸造成的僵硬完全歇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礼官这样安排,是很明白参拜就是个幌子,能十来天名正言顺不上朝,还能享受宫中没有的风情,才是皇上想要的。

    祁玉笙照旧被安排在了一个偏僻幽静的院落里。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般,她关起门来,足不出户。出家三年,却好似对佛前参拜没有任何兴趣,旁人看来,她是妄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试图以此来躲过皇帝的骚扰。

    但这怎么可能奏效?

    心心念念的酒终于酿到了最香醇的时候,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时铄原本也不是很想等到今日的,但最近有人进献了两个异族舞女勾走了他的魂,这才等到了今日。

    月上柳梢,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一身便装的时铄就迫不及待的推开了祁玉笙所住的院门。

    当然是一推就开,哪怕是做偷香窃玉的贼,他也仍旧要保留天子气度,不翻墙,只提前特意嘱咐过,给祁玉笙安排的住处,所有的门锁都是坏的。

    结果却只见到了两个在院子里下五子棋的两个婢女。

    她们都没面见过龙颜,看他的穿着,显然也没意识到他是皇帝,问他干嘛来的,是不是走错了。

    时铄不耐烦的眯起眼睛,只问慧安师太去了哪里,婢女们双双摇头,只说大概可能也许是礼佛去了。

    他一时无语。

    门外的侍卫可没说她出去过!翻墙去礼佛?分明就是在躲他!

    不过,这般若寺也没多大,挨个佛堂找过去便是,找到之后,就立刻……

    太后叮嘱过他,要收了祁家的小姐可以,只是略微收敛些,别触怒了神佛。

    时铄才不管,他可是天子,怎会畏惧那些泥塑的雕像?只会更添情趣。

    想到此处,他撩起袍子转身就走。

    距离这院子最近的小佛堂偏僻而冷清,只有佛前的香炉里燃着几根香,似乎也不是什么高档货,气味闷闷的,跟太后身上,以及前殿的香火味完全不同。

    朦胧月光下,时铄窥见一个瘦削的身影,虽然穿着一身粗麻海青,但衣衫明显是改过,并不臃肿,反而将曼妙的身影勾勒的月下仙子一般。

    走近两步,僧帽边缘还有青丝若隐若现。

    所以,他的未婚妻其实是在搞欲拒还迎的路数?

    时铄心头大悦,本就已经一日没沾过女人,压抑的燥意被撩拨起来,他急不可耐的将女人揽在怀里,贴上僧毛和衣领之间那抹格外诱人的白皙上。

    女人浅笑起来,顺从之中带着诱惑,将没有半分耐性的将寡廉鲜耻的君王牵到了佛堂内,转头还不忘将门推上。

    其实在女人转过头来的时候,时铄就意识到,她根本不是今夜的目标,不是祁玉笙,不仅相貌远远不如,更是没有那种宛若神仙玉像一般令人忘俗的气质。

    但是,这样的情调仍有可爱之处,反正还要在般若寺里住上几天,改日再去宠幸他的未婚妻也来得及。

    于是沉沦进温柔乡。

    这一享受,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远远跟着的侍卫们都心照不宣,这事陛下常做,压根轮不到他们劝阻,暗自交换一个眼神,心说这一趟回去之后,宫里又要多一位受宠的娘娘。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到有女子的尖叫传出来,他们才察觉出不对劲,匆匆赶过来时,就见衣衫不整的假姑子满面惊恐的冲出来,面无血色的尖叫:“快传太医,陛下昏倒了!”

    没人注意到,有个纤瘦的身影,从墙边矮松后边走了出来,暗自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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