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景

    和祁玉笙的震惊与不解相对应的,是炎问寒遮掩了戾气,仿若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神情。

    他摆弄着祁玉笙的发梢,似乎漫不经心:“毕竟,我不算是个男人,虽然能伺候娘娘,却不能给娘娘一个孩子。而如果娘娘想要,不如趁着年少的好时光。”

    祁玉笙瞬间垮了脸。

    之前也曾听说过,有的男人自己生不了,却不甘心收养,甚至会让妻子出去借种。

    一些太监就会这样做。

    炎问寒大约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他倒也不必等到现在,早就可以子孙满堂了。

    他大概又是听了什么风声,又开始想东想西,说着酸话试探她的意思。

    所谓的误会,从来都是因为有人不肯说,有人不肯信。

    祁玉笙原本一开口就想解释,然而却终究没出声。

    她又不欠炎问寒的,凭什么因为旁人的风言风语误会她,她不能生气?这回她可懒得多费唇舌,让炎问寒自己慢慢调理去吧!

    于是不拿正眼看他,只道:“你若是非要如此想,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若是对穆成礼有意,当年就跟他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她揉了揉额角:“头疼,出去走走,顺便瞧一瞧,可有能入得了眼的青年才俊,至于这些奏折,就都交给炎卿了。”

    说罢,抬脚就走,似乎是气的狠了。

    直到走出了书房,才弯起了嘴角,理直气壮的翘班真的很爽!

    隔日就得知,那穆编修被外放了。

    去到地方上历练,能否再回中京,就要看个人的本事和造化了。先前炎问寒说的是他没有建树,却没说是个废物。

    既然他想要博个前程,也算历练的机会,是他的机缘。

    天上陡然掉了馅饼,这穆成礼喜不自胜之余,经常写文章来歌功颂德,这是后话。

    眼下,祁玉笙当然还是按着计划,选了翰林院的几个年轻人来考察,打算挑几个忠心可靠的,去给时曜用着。

    这一日炎问寒都没出现,仿若是很贴心的让她可以仔细去挑人。

    祁玉笙也沉得住气,分明他干儿子骆诚都已经来禀报过三回事务了,硬是一句也没问炎问寒究竟忙什么去了。

    到了晚上,沐浴更衣之后,祁玉笙只披着薄纱衣衫,在床边看书消遣。

    她素来畏热,哪怕到了晚间也要更换冰盆才睡得好觉,往常,宫婢是不会打扰她的,可今日,轻的几乎和猫儿一般的脚步声却走到了她身后。

    只是即将搭上她肩头的手却被一把拍开。

    祁玉笙早就听出来人是谁。

    她刚想继续讽刺两句,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本以为他要么就是示弱求罚,要么就是用虎狼之词来带过,可良久沉默之后,祁玉笙感觉肩膀上有水滴砸落。

    不是吧,哭了?

    她也没做什么,这次难道不是炎问寒更过分么?

    于是便回头想说些什么,却被炎问寒抬手挡住了双目。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吻,伴随着咸涩的苦味,逐渐纠缠的难舍难分。

    薄纱寝衣被挑开,蛇信的触碰一路向下。

    窗外星月闪耀,床内灯火跳跃,但炎问寒埋首在她衣摆之下,她仍旧是没能看到什么。

    反倒是自己被看了个干净。

    已经如此亲密,祁玉笙也没法再生气,懒洋洋的开口:“我将曜儿当做亲生,你也可以,她是个好孩子,无父无母,又注定要在这宫里讨生活,正合适。”

    炎问寒眯起眼睛舔了下嘴角。

    他是横竖没看出那只小泥猴哪里配称得上好孩子,但太后娘娘的懿旨既然说好,那她不好也得好。

    这些天,小皇帝时曜的日子越过越不对劲。

    她如今年纪小,离亲政还很遥远,每日时间多花在读书上,跟登基之前,本不该有多大区别。

    只是炎问寒对她的关注似乎更多了。

    这种关注绝不是错觉,而且不是突然喜欢了她,又或者是想要将她给除掉的那种憎恶,倒像是一种嫌弃。

    一种老父亲看不肖子的嫌弃。

    而这种毫不掩饰的嫌弃,在偶尔考教她功课之后尤为明显。

    时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次在太学看到炎问寒都头皮发麻,老鼠见了猫一般,恨不得挖个地洞直接躲去宜寿宫。

    这情形叫时曜的几位先生们看在眼里,他们是断然不会觉着,这是炎问寒在好心督促今上的功课。

    而等倒过几手,这消息就变成了:炎问寒虽然暂且不欲对今上动手,却在暗中打压他的信心,搓他的少年锐气。

    总之,炎问寒不管做什么都是居心叵测。

    至于虽然明面上似乎并不和他意见相左的太后娘娘,却总是夸赞陛下聪明上进。

    权宦既然存的是坏心,那太后自然是出于好意。

    祁玉笙对于这种论调啼笑皆非。

    “这种流言你都放任,还真笃定我不会在蚕食你的势力之后过河拆桥?”

    而让她从不问红尘变的贪恋权势的男人,此刻正半跪在地上,替她脱下罗袜。

    “那娘娘放手做便是,若你想杀我,记得管我要够快够顺手的刀子。”

    时曜的母妃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打进冷宫,而她又是那女人在什么时候怀上,如今早已没有证据可考。

    她的血统其实很经不得推敲。

    如今这大裕朝的江山,交在极大可能没有皇室血脉的女子手里,像一株即将发芽的冬虫夏草,早就换了芯子。

    所以他看社稷倾颓的心思也逐渐淡了。

    数年来占满了心神的事不复存在,初时还没察觉,近一年过去,也后知后觉的索然无味起来。

    但他已然跟这座皇城血肉相连,他走不了。

    反倒是先前祁玉笙口中将这江山社稷都交给那小皇帝,从而功成身退的愿景显得越发美妙起来。

    从此以后,他可以只为了他的月亮而活。

    若是将来当真可以功成身退,祁玉笙愿意带他走,这当然是功德圆满,但若是她弃若敝履,倒也无所谓。

    溺死在这片高洁清冷的月光之中,堪比酒中仙逐月而亡,也是极浪漫的死法。

    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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