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文馆刚落成不久,建筑面积庞大,有一部分还没有对外开放。林令晚今天穿了双坡跟凉鞋,走路久了,靠脚掌硬撑着鞋面,又酸又疼。

    薄景良看出了异样,“咱们到前面休息一会儿吧。”

    林令晚求之不得,一落座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落地窗外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坪。这个方向比较偏僻,窗外幽静,葱郁如染,只有几只鸟儿在草地里悠闲地找食吃。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着,薄景良话不多,感觉心事重重的。林令晚倒是真有一桩心事,多少也有点不在状态。

    她摩挲着单肩包上的扣子,包里放着那个薰衣草瓶。

    “这里真安静。”林令晚望着窗外说。

    “嗯,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薄景良也望着外面出神。

    林令晚扭头看他,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坐在了她身旁。她打量着他的鬓角眉梢,看着他宽厚肩膀和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景物朦胧,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薄景良,我每天都在想你!”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嗡嗡作响。

    薄景良发觉她在看自己,眼角眉梢爬上笑意,“累不累?”

    林令晚避开他的目光,低声回答,“还好。”

    “小晚,我只是个普通人。拍戏就是我的一份工作。”薄景良徐徐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刚刚叫她的那声“小晚”,语气像是对极亲近的人。林令晚抬头看他,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薄景良并没有回应,他的眼里如沉沉夜幕,不知道看向哪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轻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怕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等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这个行业只是人前光鲜亮丽,其实并不干净。片刻春风得意,转眼荆棘泥潭。等你长大了,见识了更多厉害的人,回头一看,我也不过如此。也在世俗世界里挣扎,在名利场里沉浮,不想贪图名利,却也在苦苦追求名利。”他说着浅笑了一下,笑得面目全非,“我怕那时候,你会失望。”

    林令晚怔怔看着他,心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深不让言歌进娱乐圈,其实私心里我是赞同的。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够做到全身而退。进了这里,小深很难护她周全,所以才极力把她推出去。他害怕,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我也一样害怕,怕有一天保护不了你。”薄景良认真的看着她,神色宁静,像是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果。

    林令晚心中焦灼难耐。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知道她喜欢他?抑或是知道以后的拒绝?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哽咽道,“可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可以陪着你并肩作战,无论是雪雨风霜,还是如履薄冰,我都愿意陪着你。”

    薄景良笑了起来,一如往日见到她时笑得那样灿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就像一个小太阳,阳光乐观,明亮耀眼。小晚,我希望你能永远做那个自信的小太阳,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收敛光芒。”

    林令晚征询的看着他,“是不是公司不让谈恋爱?”

    薄景良一愣,笑道,“你还是不明白。”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林令晚低声说:“我可以等。”

    日头渐渐下落,薄景良有一半身子陷在暗影里。林令晚没发现他表情的变化。

    薄景良原本虚握的手,紧紧收成拳头。两只手死死的握着,指甲抠进肉里,一种发泄般的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揩了下湿润的眼角。伸出胳膊,握住了林令晚的手。

    林令晚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她看着他,潜滋暗长的情愫在此刻变得坦然而热烈。

    他温热干燥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手,轻轻的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林令晚没听懂似的看着他。

    “走吧。”薄景良扶她站起来。

    两人一路无言。薄景良专注的开着车,面无表情。

    林令晚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心中怅然、失落、委屈、无奈,万般情绪搅作一团。

    到林令晚家楼下的时候,薄景良拿出一个礼品袋,放在她手上,“送给你的毕业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令晚拿着不说话。

    “小晚,我看到校刊上的文章了。第一次在剧组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所以这三年我一直努力工作,希望自己能离真正的演员更进一步,希望对得起你的喜欢。可是我好像少了点儿天分。”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是我拒绝了你,是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林令晚从车上下来,脚落地的一瞬间,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她不想停留,咬牙忍着走到稍远一点的长椅旁,坐下查看。

    是鞋带上的金属扣把踝骨处磨破了,血琳琳的一块。她低着头在包里翻面巾纸。

    “用这个吧,纸屑容易粘在伤口上。”

    林令晚直起身,看着站着对面的薄景良。手里拿着一包创了贴。

    说着,他径直蹲下,解开她的鞋带。

    林令晚过电一样躲闪开,把脚收到椅子底下。“不用了,让人看见给你添麻烦。”

    薄景良握着她的脚踝并未松手,撕开创可贴的包装,轻轻粘在伤口处。

    “脚能走吗?”

    “能。”林令晚解开另一只脚的鞋带,打算光脚回家。

    薄景良抬头看她,“家里有人吗?打个电话给你送双鞋。”

    “没人。”这个时间,父母都还没有下班。

    薄景良站起身,伸手道,“钥匙给我。”

    林令晚有些发愣,“什么?”

    “你家的门钥匙,我去帮你拿双鞋。”薄景良解释说。

    “不用了,我可以光脚走。”

    “怕我偷你东西?”

    林令晚看着他,心想,你已经偷了。

    她把钥匙交给他,指了指对面的楼,“你面前这栋,705。”

    “等我一下。”

    很快,薄景良拎着一双女士拖鞋从楼里出来。把鞋和钥匙都交给她。

    “谢谢。”林令晚低声道谢。

    “没事。”他看她穿好拖鞋,扶她站起来,“回去涂点药,碰水的时候小心一点。”

    林令晚站起来,拿着东西,趿着拖鞋,灰头土脸的往家走。一进家门就到窗前朝楼下看,薄景良的车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言歌觉得这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过得无比漫长且无聊。

    快开学的时候,周朗睿给言歌进行了深入系统的“准大学生学前培训”。

    培训的主要内容有,如何装病开病假条,如何逃课,如何夜不归宿,考试周如何冲刺,如何作弊,以及如何对付每个学校的顶配人物,四大名捕和灭绝师太。

    周朗睿把手搭在言歌肩头,语重心长的说:“师妹,不谈恋爱,不挂科,不逃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记住,要在你宝贵的青春里撒点儿野!”

    言歌认真的听着,并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你能不能教她点儿好。”言忆深说着,拿起一只拖鞋飞到周朗睿身上。

    周朗睿边躲,边唱道,“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

    薄景良传授了如何快速过A级和四六级。

    言歌说,她在网上看过真题了,这对她没有太大难度。

    周朗睿一拍巴掌,“那哥教你泡帅哥。小景没谈过,你哥......也不算。这件事只有哥能帮你。你听哥的,在咱们学校要智取,不能生啃。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

    言忆深拿起个桃子塞进周朗睿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哥呀,你能不能浪漫一点儿,我在跟朗睿哥讨论爱情。”

    言忆深看着她,“上了大学,学习也是第一位。”

    周朗睿呛声说:“你别害你妹妹,听哥的,大学里谈恋爱最重要。”

    言歌想到一个更关心的问题,“哥,学校会闹鬼吗?我如果和寝室里的人合不来怎么办?”初中住校的阴影如同梦魇。没有林令晚陪伴的日子,言歌想想就打怵。

    “没关系,可以给你找个房子出去住。”言忆深说道。

    言歌有些意外,“真的吗?”

    “当然,你也可以找个室友合住。”

    “你的小闺蜜呢?好像,好久没见着她了,怎么放假了也不出来玩?”周朗睿问她。

    “她报了个雅思班,封闭训练呢。”

    言忆深看着妹妹,奇怪的问,“你怎么不去?”

    言歌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指着自己说道,“因为我是正常人!”说着瞥了薄景良一眼,“不像你们一样发神经!”

    言忆深没说话,看了一眼薄景良。

    薄景良微低着头,摆弄着手旁的杂志。

    最近两个月,薄景良的行程一直排得满满当当。言歌想给他和林令晚制造点儿机会,几次提出组里探班,都被他以工作忙拒绝了。

    言歌察觉出不对劲儿,拽着她哥问来问去。言忆深被缠得没办法,告诉她是公司不允许谈恋爱。

    言歌不依不饶,说他们公司还有结婚的艺人呢。言忆深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说他们不是同一类型的艺人。

    ......

    言忆深看着言歌感慨,“从小成绩一般,高中混到我们学校,大学又混到我们学校。”

    言歌故意气他哥,“那只能说人生嘛,还是要靠一点点运气。我呢,就是运气比较好。哎呀呀,马马虎虎了。”

    言忆深笑笑,眼里都是宠溺,“是啊,谁能有我们歌儿运气好,哥希望你一辈子都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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