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魔

    盛烟岚询问春晓下来的计划,后者又吃了口包子,与其悄声讨论:“吃食上是下不了手了,只不过老爷今后每犯病一回,就是霁和的罪,于你我都再再无关联了。”

    春晓为了铲除金怀瑾,当真是掏了一半家底出来。不仅那药剂加大了不少,还加了些使人脾性烦躁的天渊秘药。无论金怀瑾多能忍耐、骨子里多温顺,只要被逼到绝路了,春晓就不信他不露把柄。

    那一头,太夫人还在和来客说些什么,金怀瑾面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慢慢瓦解,眼中显出一丝不耐。

    金怀瑾好不容易等到来客说话空隙,急忙说道:“母亲,我有些不舒服,先行离开了。”

    太夫人现出担忧的神色:“怀瑾,怎么了?”

    “无事,兴许是昨日没休息好,”金怀瑾抿了抿唇,又重复了一遍,“我先离开了。”

    太夫人叮嘱道:“你好些日子不曾去过韫玉院子了,她半月前受了委屈,心情低落。你二人是夫妻,也应当相敬如宾。”

    金怀瑾眉间闪过一丝阴霾:“她兄长在前朝多次弹劾我,我又如何能与她相敬如宾?”

    金太夫人纳了闷,自家儿子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因为一个“忍”字。金怀瑾在外的情绪基本不会外露,全靠他那“笑面虎”的性子,才稳固了自身地位。

    怎地今日会如此沉不住气?

    可太夫人心疼刚病愈的儿子,不再劝阻:“罢了,是母亲说太多。你好生修养去吧。”

    金怀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盛烟岚看完戏,抢到最后一口包子,对春晓说:“姐姐,你这法子倒是奏效,什么药啊,能不能给我两包?”

    “药?我传家宝,不外传的,”春晓人畜无害的笑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我那药粉厉害。新婚那日,我就见识过的,金怀瑾此人,最爱做些表面功夫。我稍微动些手脚,他那假惺惺的仁善就被水冲走了。”

    盛烟岚小声嘟囔了句:“我也没听说沈氏是制药的人啊。”

    盛烟岚说完,又想起前些日子里,有消息传进盛家。大概是说面前的这位“沈韫玉”并非外头盛传的“沈家流落在外的二小姐”,而是沈家认下的义女。盛烟岚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句:“姐姐,你本家是哪里的?”

    春晓面不改色:“我一直在邻国北乾流浪,十四岁时北乾边界闹了饥荒,待到十六岁才来了云泽。又辗转一年来到弈城,如此,才被沈府仆从带回了府中。”

    这是任卿裕给春晓安排的假身世,奈何许久没人问春晓,她说得有点生硬。春晓默默偷偷反思自己没演好时,却见盛烟岚愣了一下,随后道:“姐姐,对不住,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啊?”春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盛烟岚忽然有些伤心:“其实我上头还有三个姐姐,都入宫去了,大姐在宫里做皇后,却郁郁寡欢;二姐做淑妃的第一日便惨死后宫;三姐更是一入宫便再无出头日。我生母为了不叫我重蹈覆辙,以死相逼,才让那日那个贱人趁虚而入,成了正头夫人……”

    盛烟岚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急忙捂住嘴:“不是,姐姐,我、我、我不是说你!”

    春晓莞尔,安抚地拍了拍盛烟岚的脊背:“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心里没想那么多。”

    反正我也是个替嫁的,过几日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春晓又暗喜起来。

    见盛烟岚心情不佳,春晓又安慰两句:“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我也指着有朝一日,你我二人都能脱身呢。”

    “是啊,脱身,”盛烟岚勉强笑笑,“如果一切顺利,姐姐脱身以后,准备去哪呢?”

    “各回各家呗。”

    春晓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说完却自嘲地笑了笑,她春晓哪里有家。即便要回,也是回天渊。可她生在北乾,又谈何“回”字?

    春晓垂眸:“那你呢?你回了盛家,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知道。”盛烟岚言简意赅。

    二人又对视了一眼,不谋而合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自由的天边仍是苦海。

    距“太夫人春山居殴打霁和”事件,已过了二十八天。在此期间,金怀瑾的脾性逐渐出现了孩童般的顽劣,而太夫人只当他大病初愈,心中郁结。

    这日,任卿裕再次前往春晓住所,为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宫中的箫贵妃临盆,皇上大喜,将设宫宴。

    春晓自嘲一声:“设宴?与我何干。自打我进门,老爷就不曾踏入过我屋的门槛。”

    春晓本想着金怀瑾还会做做表面功夫,哪知道这段日子里,春晓连他的面也没见着几次,即便见着了,她说不上三句话,金怀瑾就要跑。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的药粉给的太猛了。不过太夫人没察觉,那便相安无事。春晓还恨不得见不着金怀瑾呢,不过在任卿裕面前装一装罢了。

    任卿裕依旧不吃春晓那套:“行了,在我面前别说虚的。皇上指明要邀请病愈的金怀瑾与其夫人,一同赴宴。”

    春晓的牢骚点到为止,认真道:“好,我会着手准备的。”

    春晓明白,这是宫里决定动手了。

    只是可怜了箫贵妃,刚生产就要见血。

    罢了,金怀瑾如今不爱做表面功夫,她这个夫人可得做一做。

    春晓得探探金怀瑾的底细。

    她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去,任卿裕却在后面一直跟着。

    春晓放缓了脚步,瞥了他一眼:“你近日不忙了?”

    任卿裕平淡道:“办的案子结了尾,就来盯你这边。”

    春晓突发奇想:“如此两头跑,将军是不是一个月吃不少皇粮呢?”

    这话戳了任卿裕心窝子。

    这些日子皇上明面上指派了任卿裕不少任务,同官级的兄弟自然少不了眼红,明里暗里地挤兑任卿裕。

    春晓见任卿裕没反应,也不触那个霉头,走快两步进了书房。

    金怀瑾坐在书桌前,听见脚步声,抬头缓缓道:“……夫人来此,也不叫下人通传一声。”

    这一回金怀瑾不用装傻了,春晓看着他好似被气红的双眼,心里竟有些发怵。她故作担忧道:“你我夫妻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哦。”

    哦?哦!这是什么意思?

    春晓不懂,于是春晓问了:“老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金怀瑾:“你出去。”

    春晓早有所料,她嘴角漾出一抹笑意:“不是韫玉不出去,老爷多日不上朝,平白窝在此处。我这个做夫人的,怕您孤寂呀。”

    “不孤寂,出去。”金怀瑾加重了语气。

    春晓知道金怀瑾多半到了发怒的边缘,于是开口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其实韫玉知道您不孤寂,这金府近日,可热闹得很呢。夫妻离心、妾室禁术……不还有流杏姐姐陪着您吗?”

    此时的春晓两手撑着书桌,离金怀瑾不过半尺距离,后者听言,额前青筋猛然爆出,低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

    “凭如今金府的夫人是我,老爷,”春晓有些怒意,“自打我进府,您在大婚之日叫我独守空房,使得下人乱嚼舌根!我好歹是沈氏二小姐,竟在你金家丢尽了脸面!”

    金怀瑾抬手将桌上卷轴书页一扫而空:“还敢提沈氏?沈西岭将我害成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你这妒妇,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还痴心妄想,想叫我给你面子?”

    春晓试探道:“老爷亲自向沈府提亲,都忘了吗?”

    这是招险棋。

    春晓根本不知道上元花会沈怀珠与金怀瑾初遇时说了些什么,才叫金怀瑾主动向沈府提亲。

    结亲那日的“沈家小姐手段太过卑鄙”是什么意思?金怀瑾,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金怀瑾沉默不语,春晓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任卿裕。任卿裕正藏匿于门外树后,以春晓的角度,隐隐能看见一缕飘逸的衣角。

    这让春晓觉得安心了一些。

    然而回过头来,看到突然逼近自己的金怀瑾,春晓又觉得自己不太好。

    春晓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金怀瑾绕过桌子,方一抬手,春晓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就是掐脖子吗?

    我躲!

    哪知金怀瑾只是拨过春晓头顶凌乱的发丝,叹声道:“上元花会不过一盏茶时间的交谈,连你的名字都没问过,是我对不住。”

    妈呀,金怀瑾发疯啦!

    不过由此看来,她替嫁这事儿,金怀瑾恐怕还真不知情。

    “老爷你……”

    金怀瑾话音一转:“可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确不配做我金府的夫人!”

    这才正常嘛!

    春晓委屈道:“老爷,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娶我?女儿家的清白在你眼里难道一文不值吗?”

    金怀瑾被这三个问句砸的有些晕乎:“流杏的离开本就是个阴谋,她本身身体很好的……霁和性子那么温润又为何会忽然沉迷巫蛊之术……难道不是你沈家一早计划好的,是你沈家要害我?我喜欢你?我凭什么喜欢你?”

    沈家计划了什么?难道他是在说前些日子里沈西岭弹劾金怀瑾一事?

    春晓要被这哑谜逼疯了。

    金怀瑾暴怒:“我只是恨我提亲以后才想通,上元时你对我说的话,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吧!我不想与你打哑谜了,不如你我的约定便在今日作废,也好还我个清净!”

    春晓不懂金怀瑾在这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只见他闭上了眼:“来人,夫人违反家法,念其初犯,禁足一月!”

    关禁闭?不行不行。

    春晓如今好歹是个正房,接二连三被关起来,指定要颜面扫地了,十分不利于她之后的行动……春晓余光扫见屏风后露出的那层床褥,心中有了打算。

    春晓两步并三步,快速靠近那床褥,将其一把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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