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

    回到鹤梦潭后,少煊将祝岚衣所说的情报告知律玦和炽觞。

    “灵犀之眼?”律玦将目光投向了炽觞,“你听说过吗?”

    炽觞见律玦如此依赖自己的学识,不禁正了正身,清了清嗓,端出一副自信的姿态。

    “好说好说,这灵犀之眼嘛……我也不知道。”

    少煊听罢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律玦道。

    “据祝岚衣所言,灵犀之眼同山神秘境一样,皆为传说之中的仙境,有神力盘踞,只是它所处位置十分神秘,非常人所能及……”

    “阿玦,现在你的身上有半颗山神心脏,或许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炽觞在一旁有些担忧地望着少煊。

    ——她动用了太多的神力在一些本可以不管不顾的事情之上,如今身体受损,想在短时间内恢复并感应花神神息,实在艰难。

    “我会尽力的。”

    “那我去调查灵犀之眼……既然是传说,总会有人口口相传。”

    因为神息之事,几人皆心事重重。

    在少煊眼里,游云归仍然是个充满疑团的人物。

    他摆了一盘复杂的棋局,引鬼君和战神出面,又害了封阳镖局,甚至不惜打响南北大乱之战,也要夺取湛珩的躯体。

    此外,他还与贩卖幼童的勾当有关联,如今又与其关系恶化也丝毫不在乎。

    他先踏足山神秘境又前往灵犀之眼,似乎对神息所在之处情有独钟,那么接下来他青睐于哪里呢?

    兽神神息、水神神息、战神……

    她是唯一尚存的神明,难道自己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

    如此想来,他如此大费周章,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他现在的地位,受万人敬仰,实在不需要冒着毁灭名声的风险,下这一盘大棋。

    可这样自私的人,真的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吗?

    而且,他似乎认识自己……

    第一次在山神秘境,第二次在当街抢亲。

    两次见面,他都一副老熟人的姿态,和自己打着招呼。

    可她竟然完全想不起到底何时何地,与这样一个小人有过交集……

    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在第二次天地大劫之前,游云归也是一个毁灭性的危险存在。

    而在律玦眼里,他意识到了时态的严重性。

    ——少煊与炽觞的身份绝不简单。

    他们关注游云归的动向也绝不仅仅因为对封阳镖局的承诺。

    他们的洞察力、行动力和号召力,已经出乎了普通人所能涉及的范围。

    可律玦并不打算当面拆穿和质问,他可以完全信任他们,也愿意完全支持他们。

    此外,他对游云归的仇恨已经不仅限于个人恩怨了。

    他的存在对自己和少煊,乃至无辜的百姓们都有威胁。

    他对神息的追求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在他的绘梦之术的基础上,他还想做些什么罪恶之事。

    但总有什么办法是可以阻止他的。

    他现在首先要冷静,并保护好少煊——她如此积极地冲锋在前阵,不顾性命地为世间奔波。

    同时,他有一种预感——战神将要重现于世。

    他所敬仰的战神绝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游云归如此大动干戈搅乱世间的安定,她定不会纵容允许。

    他相信,战神重振威名,指日可待。

    在等候炽觞捎来关于灵犀之眼消息的同时,律玦也感应到了一些神息的气息。

    他们决定等炽觞的消息确定后,便动身前往。

    而神临节也即将到来,想着可以调节下近日紧张的气氛和压抑的心情,律玦便邀请少煊一起入城中放松一番。

    神临节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个传统节日。

    每逢神临,众神的魂魄会流往人间,为世间百姓实现美好的愿望并消灾送福,祈愿苍生。

    即使众神早已陨落,大家也皆信服于云绘宗。

    但庆祝神临节这一传统仍然坚持着且每年都要隆重操办。

    少煊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从来是不相信这些传言的,毕竟她一个活生生的神明都无法实现自己最简单的愿望,更何况是怜悯众生呢。

    但她知道律玦向来敬重战神,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在他们共同生活在鹤梦潭的那几年里,她也都会相陪。

    只是这一次,是他郑重的邀请。

    “我是不是只要跟着你走就好。”

    少煊走在律玦的身边,想起了那年两人最后一次赏花灯的场景。

    “嗯,我们先去神庙,神临节自然是要拜见众神的。”

    少煊点点头,似乎在意料之中。

    ——她不知道陨落的众神是否还能听到他的祈愿。

    反正她作为唯一尚存的神明,对他的愿望是没有一点感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力的破损。

    “这次许了什么愿?”

    出了神庙后,少煊不经意地问道。

    “你不是不相信这些吗?”

    律玦垂眸望了眼少煊,又继续道。

    “未来凶险万分,我祈求神明护我们性命无恙。”

    少煊刚想笑他,便又听他说道。

    “另外,我恳请战神早日重振旗鼓,看尽这眼下的混沌不堪,一举撕碎残破的丑恶,还世间太平无忧。”

    她没回应任何话语,只是心头蒙上了一层不明的悲凉。

    后来律玦说了什么,她似乎都没听进去,直到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河岸边,少煊才回过神来。

    河边泥泞,律玦不想少煊脏了裙角,便一把将其打横抱起,随之轻快地跳到船上,将她稳稳地放在铺好的席垫之上。

    “这条水路不算拥挤,但风景却绝佳。”

    律玦笑着在她身上盖了件薄毯,生怕她在河上受了风着凉,又递给她一坛酒。

    “不够这边还有,喝点酒也好暖暖身子。”

    少煊笑着接过,故意问道:“自己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你要陪我吗?”

    律玦听罢,却还是滴酒未沾便已经红了脸。

    他们二人对律玦的酒量都心知肚明,也明白少煊只是逗他,见他有接过酒壶的架势,少煊当即一脚踩在他的肩上,让他难以行动。

    “省省吧,你要是喝了酒,连这绝美的风景,大概都只能我独自欣赏了。”

    她边笑着,边在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过来。”

    少煊把脚收了回来,律玦乖乖地在她身边坐好,少煊便顺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律玦用内力催动着船自动向前缓慢地滑动。

    “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这边居然有这么难得的景色。”

    “你喜欢便好。”

    律玦从怀中掏出那支少煊当年赠予的玉箫,轻放至嘴边,便配着这满塘佳境起箫声。

    月光在云雾之中柔和,随着徐徐晚风轻轻吹散雾霭。

    月亮皎洁无暇,繁星灿灿点缀着如此静谧的夜晚。

    远处是城中点点灯火,时暗时明,近观是簇簇时节里繁盛的花儿,一路相送。

    伴着水面上荡漾的涟漪,节奏踩着箫声的音律而变化。

    少煊微微闭上眼,只能看得到她心里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玉箫不知何时止了声,少煊随之睁开眼,突然在她明媚的双眸中,展开了耀眼的烟花。

    此时,他们的船停靠在水面中央,眼前毫无遮挡,各色各样的烟花在夜幕之中绽放着,绚烂在她颤抖的心上。

    耳边,律玦低沉的嗓音环绕不止,她下意识偏过头望着他,以满天烟花为衬,二人含情脉脉,眼中只有彼此。

    “那日恰逢虹销雨霁,风恬日暖,吾于林中抚琴,心绪淡然,耳畔溪水潺潺,遥传檐铃幽婉,而你剑若流星华美流转,水声与风声之间,你是第三种天籁。”

    “少煊,自此,我心中唯有你。”

    “如果云雾藏起了天上星,那就让地上的烛火代替,一壶烈酒配剑光,一抚古琴与佳人,这是我能想到最不辜负相遇的浪漫。”

    “离开鹤梦潭的日日夜夜,我无不思念着你,可越是思念,我就越恨自己无能,不敢向你袒露真心,不敢义无反顾追寻你……”

    “有些话,我们已然心知肚明,但我不能因此而缄口不言——我想要明确地、郑重地、坚定地亲口向你表明——”

    “今夜万家灯火为证,皓月灿星为聘,烟火繁花为宾,吾至爱汝,初见乍欢,久甚怦然。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鸢谱。神明在侧,以证吾肺腑之言,春雨为镜,必鉴吾泣血之心。”

    “少煊姑娘,你愿下嫁于我吗?”

    只见律玦边说着,边单膝跪在少煊面前。

    左手搭在左膝之上,右手秉着玉箫置于身后,腰板挺直,颔首低头,静静等待少煊的回复。

    “我的答案与心意,从未改变。”

    少煊轻轻勾住律玦的下巴,让他微抬起头,笑意灿然。

    她附身凑近律玦,他便昂着头迎了过去,在两人的唇碰触的瞬间,律玦左手托住少煊的腰起身,少煊也顺势将双腿跨在律玦的身上。

    与此同时,她按住了律玦的头,霸道地压在自己的唇上,然后,攻城略地。

    律玦一边回应着她,一边用右手的玉箫撩开船上的围帘,微微欠身抱着少煊钻了进去,同时用手臂挡住了少煊的脑袋,以防她磕在船梁之上。

    静谧的湖中央,明月高悬,灿星闪烁,唯有船边的涟漪碰撞出暧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才恢复一片宁静,只有浅浅的却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断断续续。

    少倾,从这艘悠然的小船内,传出雀跃的玉箫声。

    帐中的男子兴致盎然,更是取了一坛酒来抒发心中快意,两人在浓烈的对酒与朦胧的箫声中,醉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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