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拉回赛场上,怀诚获得骑射比赛。
他单手控马快步到下马处,利落地跳下来,颇有意气风发之感。
把马交给教练,教练朝他比大拇指:“你厉害,还会连珠箭。”
“怎么样,还可以吧。”他难得没有谦虚,眼角眉梢挑染上获胜的喜悦。
“非常棒。”
怀诚哈哈笑了两声,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教练的肩膀朝大家这边走来。
“怎么样,没让你输吧。”
怀诚压不住傅清渠本体的中二之魂,刚才bking了一把,这会儿却有些幼稚,话里带着邀功的意思,一众人里他独独看向付恬君。
众人都感觉到这两人的气氛有点微妙,从双方有意无意掠过对方的眼神开始,到早上摔马时的英雄救美,就算隐藏得再好,也有不自觉流露的时候。但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出点名堂的,哪个不是人精,除了个别喜怒形于色的,基本都不会明着来事儿。
付恬君自然也感受到投射在他们身上的几道目光,她对他的行为很费解,勾着、吊着,却又不肯提竿拉线。
她很想拽着他的衣领,抓到旁边去抵在墙壁上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但仅止于幻想。
她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他提的分手,为什么要她贴上去?她只是放不下而已。
还是有点贱的。
付恬君捧场地鼓掌,赞叹道:“哇,原来你骑射这么好啊。”
可捧场完她心里近乎绝望的抽疼。
前任之间,要当熟悉的陌生人,要互相亏欠,互相怀念,如果再见一面,还要相互避嫌,这样才是在一起爱过的特殊证据。
当他们不再尴尬,也就不再特殊。
怀诚愣了一瞬,继而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下一刻他就撤回了一个傅清渠,莹亮有神如莽撞少年求爱的眼睛,眨眼间变得柔和幽深。
“也就还可以吧,哈哈。”
他总爱在说完话的结尾干笑两声,也不知道在哈哈什么。
后面跟上来的单珈一上来就听到怀诚在谦虚,脸上有些挂不住。
陈思宣布比赛的获胜者,怀诚倒是无所谓地哈哈两声,客气地向单珈说承让,单珈却笑不出来,如果不是许恩艺及时上来亲昵地挽住他手臂,夸赞他刚才好帅,他差点没控制住表情管理。
比赛结束,将要清点各位触发的彩蛋。
盛翊触发的隐藏彩蛋是下一字马,下到极限位置保持三十秒,他学过唱跳,下一字马并不是难事,很顺利就完成了。
黄时莺没有触发彩蛋。
周礼获得一个敕勒川狩猎图冰箱贴奖励。
……
很快清点到付恬君,她从捧场性假笑中回过神来。
陈思拿到她射中的彩蛋后,狂笑不止,卖关子说:“我觉得这第一个彩蛋,对恬君来说应该不是问题,经过沙漠之夜,她一定已经习惯了。”
付恬君心里咯噔一下,“是什么?”
难道还要唱京剧?她不禁紧张起来,做最坏的打算已经在做心里建设了。
“第一个彩蛋,站起来,举起手喊‘我是超人,我要回家!’”
其他人哄堂大笑,付恬君想起她在沙漠上被要求喊“大胆,我是大小姐”,瞬间心如死灰。
……社死没完没了。
她认命地闭眼,痛苦地举起手,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求助地看着陈思。
“太尴尬了,能不能饶我一回?”
“不可以。”陈思幸灾乐祸道,“这就是规则。”
付恬君幽怨道:“你们真清高,用我的面子扫地。”
陈思笑了半天,催促道:“愿赌服输,快点完成,后面还有彩蛋。”
付恬君做完任务一脸绝望。
陈思火上浇油:“恬君现在生无可恋哈哈哈……”
“也还好。”她嘴硬道,“就是有种这辈子能丢的脸都丢尽了的感觉,录完节目打个飞船逃离地球算了。”
“反正你是超人,你要回家是吧。”怀诚一直忍笑,终于忍不住接话道。
付恬君忽略他的话,催问陈思:“还有什么,都来吧,我就不该射这么多。”
陈思道:“第二个和第三个彩蛋是类似的,做一个京剧里的串翻身,还有一个下板腰。”
她愣了一下,内容都比较简单,但似乎很有针对性,介于在场学过戏曲的并不只有她一个,所以并不能认定是针对她设置的。
在她犹豫的片刻里,怀诚解围道:“如果腿不方便的话要不换成其他内容?”
陈思也顺着话解释:“恬君的腿受过很严重的伤,是后来做手术才治好的,如果不方便完成这两个项目,我们可以换成其他内容。”
她恐惧再站在公众面前表演,但沙漠之夜上初步的尝试,似乎有些软化掉她的抵触。
也许再浅尝试一下也没有关系。
“我试试吧。”一惯保守的作风让她不会在事情没成功之前先夸下海口,她只是说试试。
手术恢复后在家里悄悄练习过,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功底水平有把握,只是一直怯于在人前展示。
她深呼吸张开双臂,快速交换双脚做出串翻身。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手术后的腿没有留下后遗症,停下来后付恬君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听到有人和她一起松了口气。
下板腰也顺利完成,在一众掌声里她抿出窃窃的欢喜。
而第四个彩蛋是奖励一套蒙古袍。
工作人员把茜粉色的女式蒙古服端上来,还有很好看的珍珠配饰,衣服上放着一张卡片,和之前的烫金卡片一样,背景是草原上跳蒙古舞的姑娘,上面镌刻着一行字:
[草原上的花,只有在草原才能盛放。]
恍如终年寂静的苍山古寺迎来一个借宿的赶路人,撞响无人在意的钟声,漾进付恬君心里。
客宿的人认真打扫掉案台上的蜘蛛网和积厚的灰尘,烧了堆柴火,给破败已久的佛像殿重新点燃一盏灯。
来人不是寺里沙弥,却实实在在奉了一夜的佛。
付恬君感慨礼物漂亮,非常高兴地收下,却被衣服上的珍珠发饰的两个流苏吸引——衔接珍珠流苏的是两个铜钱纹样式饰品。
刚创办盛世传媒的时候的时候特别忙,刚开第一部剧,公司没什么钱,项目也拉不到多少投资,就连启动资金还有一部分是傅清渠的存款,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好在有话语权。
她忙着泡在《一刀惊风》剧组,睁眼划预算,闭眼谈场地,还要和自负才高八斗的导演扯皮。他在拍《天上白玉京》,第一次接到属于他的男主戏,极度认真,两人各忙各的,经常谁也见不着谁。
那天收了个早工,她大喘了口气,回到在影视城的“家”,两脚蹬掉鞋,拐杖扔一边,全身砸进沙发里。
他收工回来,累归累,倒是比她有精力,倒下来和她靠在一起,拖长调子哼唧:“完了完了……累死我们恬恬了……”
她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在他锁骨处蹭了蹭头,疲惫懒散道:“哥,我们结婚去草原度蜜月好不好。”
“人家结婚不都是要去什么斯里兰卡、马尔代夫、夏威夷、巴厘岛度蜜月吗。”
“钱不够,得省着点花。”她第一次当制片人,有钱任性的都一分钱掰六瓣花,她没钱更是一分钱砸成泥花,抠搜到分分钟想到的都是钱。
“我们去草原,租个蒙古包,换上蒙古袍,大草原牛羊成群辽阔无际,兼具环境清净无人打扰和自由逍遥。蒙古袍我要粉色的,上面全用铜钱纹,发饰上也要有铜钱纹,长生天保佑我顺顺利利发大财,随随便便大几个亿往项目里砸都不带眨眼。”
他忍俊不禁:“那你不是钱串子成精了?”
“好不好嘛……哥……”她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撒娇央求,“傅清渠………哥哥……”
他笑着假装正经严肃说:“我跟你讲付恬恬,你不要来这套,你之前说要去巴厘岛,我计划都做好了,你又想去马尔代夫,现在又说要去草原,你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哎呀~”她哼哼唧唧,“哥哥~”
“这次是真的。要不我香肩半露勾引你一下,你当一回纣王就答应吧。嗯?好不好?”她在他下巴啄吻了一下。
他暗爽道:“再亲一下。”
她小鸡啄米似在他唇上反复亲吻,叠声娇问“好不好?好不好?”
他被她磨得没脾气,笑着说:“我能说不好吗?”
“不能。”以她的脾气,要是真想去而他不答应,那干脆就不度了,或者婚都别结了。
他也乐得纵着她,刮着她鼻子嗔怪:“付恬君,你就是个狐狸精。”
“是你助纣为虐。”
她觉得她才是那个纣王,她要做什么他都从旁摇旗呐喊,时不时送钱送人支持,还有一副赏心悦目的好皮囊,除了偶尔唠叨烦人,说是男狐狸精也没什么问题。
可惜最终也没成。
而现在这套蒙古袍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铜钱纹在一下下叩问心门,她不禁怀疑这个节目有内幕,她射中的每一个彩蛋都太有针对性了。
会是他吗?
她浑浑噩噩地端着衣服走出镜头,交给守在一旁的助理童桐,心不在焉地参与其他人的彩蛋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