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

    “没事,菁一,我——”他欲言又止,深邃的眼眸蕴含着复杂的情绪,目光绽放出来的神采并不像是这句身体能够拥有的。

    “你是想说师兄的消息是不是?你说。”

    菁一等着他说话,她倒要看看他能说出来什么花来。

    张潮于没法避开这目光,他说起第一次见面发生的事。

    “菁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吗?”

    菁一疑惑:“嗯?”

    张潮于回忆起:“那时你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而我没回答你。”

    菁一按开电梯门,一言不发地走进去,看着门外的人:“你不进来?”

    她等着他,又说:“我的确不太记得,你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

    “我突然想说这个,但无缘无故说起这个好像显得很没头脑。”

    菁一转过视线,他的神情严肃,声音也突然变得低沉。

    “我知道你师兄有双骨翼的事是从陈家仆人口中得知,当时他在和旁边人闲聊,刚好被我听见,我最初以为是他们在自我吹嘘,直到遇见你,我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但那个仆人在第二天就死了。听说是因为得罪了陈家尊贵的客人。”

    他的声调又蓦地一沉:“所以,陈家的人都对你不怀好意。如果他们可以接近你,你千万小心,不要被他们欺骗。”

    这话不得不说很熟悉,她听了很多遍,大多是出自张潮于的口中,还有师兄,但师兄没有他这么啰嗦。

    “张潮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电梯到了。

    “你是觉得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对我怀有恶意?或者又可以说都对我图谋不轨?”

    菁一目光悠悠,眼底是化不开的困惑。

    张潮于心头一震,转过脸:“你可以这么理解。”

    菁一看不清他的表情,低头朝地面上看,她走的是金属制道路,有些类似于不锈钢制品,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和上面的神情。

    “哦,好,我知道了。”她声音微冷,神色也披上一层冷凝,“还有事吗?”

    “崔双明作证的视频已经上传,你那边怎么样了?”张潮于双眼含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菁一望着倒映出的两人,看着彼此的表情,轻声道:“她随时都能来,我已经做好了。”

    说话时又将目光从这上面撤离。

    张潮于似乎很习惯她自信的表现,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止不住地轻笑:“菁一不愧是菁一。”低声感叹,“他们都说蛊人之术属于南疆秘术,会的人少之又少,我怎么没想到你也会。”

    菁一扫了一眼,轻颔首:“能学的人很少,我刚好认识了南疆蛊族少主蚩离,这是他教我的。”

    张潮于对这个人并不陌生,对方是一个性格乖张的阴险家,他设想不出这两人是朋友的场景。

    于是,他也问:“你们是朋友。”

    菁一犹豫,他们之间的交流大多数是进行交易,比如做出“蛊人的办法”,他们之间大约是卖方和顾客的关系。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可以用“朋友”界定。

    琢磨一番后菁一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吧。”

    耳边没有再继续传来他的声音,直到一声叹息出现。

    “菁一,你认识了很多朋友。”张潮于的惆怅声响起,似乎是在感叹,又似乎是在遗憾。

    他微眯起双眼,看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人,她的身边也不缺他一个,是他不肯放弃、不肯罢休。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大门转眼之间来到。菁一看到后则快步朝外走。

    罕见地,张潮于没有跟上来。他停在原地,握住右手腕,青黑腐烂的肉已经漫过手腕,一有剧烈的动作,这就会暴露出来。

    他一抬手浓重的香气立即飘洒开来,但仔细闻闻,气味怪异得难以忽略。他身上腐臭的气息已经快遮掩不住。

    张潮于低低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体开始腐化,而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看见这模样。

    当然,还是有解决的办法,他必须杀了她的师兄,取代师兄,成为一个完整的吕鹊起。

    走出这座隐蔽的建筑后,菁一轻轻吁了口气,天空蔚蓝,照射下一片明媚。

    她在里面呆了一天多,最先找过来的是张潮于,心中划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耳边穿过车辆急刹声,视线落在上面,她也叫了出租车。

    没回去的小院还是和之前的一样,非要分析出什么,大约是多了些萧索。

    幽幽杂草吹了又生,几天不回,地面上已经冒出了许多,踩起来时会发出挤压的声音。

    菁一回去自然是先睡一觉,出门在外,她总会不自觉地紧绷,难有休息的时候。

    她一醒,一封信件出现在窗缝里,对方只是送了信,并没有多停留。证据便是菁一没有发现来人。

    对方这样匆匆,一定也是怕被她发现。

    菁一打开那封信,神色不由地变得凝重,上面说师兄会在明天晚上来找他,地点是城外郊区,那里曾经残留过一巨大的翼骨痕迹,如果想要见师兄必须要来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是她曾经去过的地方,也是和张潮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令她最在意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信上说的师兄。

    信上的师兄被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贪图隐灵族的体质,和异能者合谋,谋取隐灵族族人的心脏。

    要是以前,菁一看到的第一眼,一定会坚定地认为这里的内容多数都是编撰,根本不可信;同时又会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造出这么离谱的谎言,没有一点能和师兄扯上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她怀疑上面指的是师兄没错,而吃了那颗心的人则是崔嘉。至于师兄坏不坏,对她来说他从来不是坏人,这包括无论会发生何种情况。

    为什么信上会这么说,其中一定有非常多的曲折才会导致事实真相变成信上的模样,更直接地也可能是隐灵族的胡编乱造。

    更让她奇怪的点是她和师兄情分非常,又这么大张旗鼓地寻找师兄,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菁一猜不透这是因为什么。

    他们到底要利用她报复谁?

    不过不用多久她就会知道全部事实,她已经决定要去会一会这隐灵族的人。

    第二天晚上,菁一按照信上所说的地点去,走到一半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她要去的地方应该不是曾经她去过的地方,信上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表明一个意思,表明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她是翼骨族。

    她能发现的原因也是隐灵族的人刻意告知,在她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一直和她步伐一致,前进的方向也一致。

    走到半路,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一个往前走,一个在后面跟着。

    菁一跟着他七拐八拐进入一条又一条小巷。小巷的路径极为复杂,一不留神就会跟丢。

    路也由水泥路变成青石路再变成泥路。

    菁一沿着他的踪迹跟上去,走到最后一条路时扑面而来全是潮湿阴冷的气息,周围是不知名的野草,足有半人高,是一个隐藏气息的好地方。

    她一瞬间明白,她走的这条路是条小路,对方也不想让人发现她。

    师兄到底做了什么?有什么事好这样遮遮掩掩。

    泥路的尽头是一扇陈旧古朴的大门,大门紧紧反锁,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她一跃上了墙头,看着院内发生的一切。

    院内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不是师兄,而是让她常常感觉到熟悉的张潮于。其余几个人全是身穿黑色袍子,有一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像那天的“老李”。

    菁一轻点脚步,掠过墙头,躲在一棵离他们最近的大树上。

    他们的对话也没有遗落地进入到耳朵里。

    “吕鹊起,你今日一定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寒声斥道。

    张潮于脸色同样冷漠如冰:“这话应该是我对你们说。你们要为前些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的手上出现一把寒光凛凛的弯刀,上面有杀气却没有血气,是一把极好的兵器。

    一个黑袍人道:“前些日子?”

    “是啊。”张潮于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吗?她是我的菁一,你们来找他的事等同于找我的事。”

    “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你们如果伤害了她,那你们就该死。”

    张潮于直接挥刀相向:“当然,把她牵扯进与她无关的事情当中的你们也该死。”他眉间的执念如海,宛如地狱修罗,“想利用她?也不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黑袍们的脸色大骇,他们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杀意。

    “可让你师妹面临这个局面的不是你吗?你为了一个普通人来猎杀我们隐灵族,这血债你得还吧?”

    他们像是狡辩又像是在解释。

    菁一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不禁泛起一个思索不出结果的疑问。

    他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些隐灵族的人把张潮于认作师兄,而他也没有否认。

    难道他是在假扮师兄?为了师兄来处理这件事?她只能这样想,其余都没什么头绪。

    但她又觉得根本不是这两个原因。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前些天她与隐灵族发生争斗的事。

    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早已直接占据了他的神思和心绪。

    他……会是师兄吗?会是失踪已久的师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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