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崔嘉在层层保护下缓缓走出，一挥手，带来的人开始四处抓人。
“杀无赦。”
“双明。”她吩咐身侧的女人，“去看看家主怎么样了。”
女人是已消失一段时间的崔双明。
菁一视线落在她身上，稍有些诧异，按理说，她现在该在南疆。
知道这事的只有“张潮于”，也就是他。她直接看向吕鹊起，眼神询问地看他。
他只是微微一笑，双唇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如你所想。”
果然崔双明现在是师兄安插在这里的间谍。
难不成崔家里有什么东西让师兄不得不待在这，又不得不和崔家牵扯。
更让她在意的是师兄怎么会联系上崔双明，他不清楚这件事才对，这件事明明是她联系的蚩离。
蚩离明明说他与师兄没有联系过，他说说谎了。
菁一思绪纷乱，缄默地靠在墙壁上。
她和吕鹊起站在一处破败的房屋，身后一条狭窄的小路，房与房相隔。
早在动静发生时，菁一便有了动作，推轮椅的同时还空出一只手把身旁手忙脚乱的女人也推在了身后。
“看什么，还不走？”她语气疑惑又平静，还有很纯粹地不解。
她微微瞥向目光发直的人身上，对方一愣，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回了神，被杂乱的头发遮住半张脸上泛起点点红。
她连忙站起来，刚想道谢，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因为刚才太兴奋的叫喊变得粗哑，只浅浅躬了躬腰，猫着腰闪进一侧的破屋里，几声物品倒落地声音响起再没有其他声音。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菁一也掷了和响声数相同的石子在另一面墙上。
菁一推起轮椅，问吕鹊起目的地的其他方向，神情一顿，视线落在他的手机上：“在和她发消息？”
“对。”吕鹊起点了点头，视线瞥回手机上，“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师叔出了什么事？”菁一神色平静地碾压过一颗又一颗小石子。
吕鹊起轻摇头：“师叔没出事，现在有一件事需要她来特别处理。”
“嗯——”菁一摸了摸下巴，长吟一声，望向眼前发生的一切，豁然开口，“是这个？”
她的视线落在眼前，再转向他。
“我也不太清楚。”吕鹊起回答得模棱两可，菁一倒是无比确认，“是这个没错。”
“还是你告诉了我。”她轻翘起唇，眉眼一动一静皆是风采，“你说师叔在这，倒给了她做下这事的可能性，就算你不清楚，她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据她所拼凑出来的“爱情故事”，这两人有很大的仇，他们曾经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恋人。
有人背叛了另一方，对被背叛的人来说现在是报仇的好时候。
一般人带个大活人出入下城区不是一件易事，除非是对这些地界十分了解的人。
而“老板娘”出入的地方不止沂州，还有中元洲的下城区。
这样的人，她知道的人只有师叔符合。
菁一思忖，她好像也没其他人可以说出。
不过她可以确定他们之间仇怨极深。
菁一一脸认真，语气加重：“他们之间可能有着血海深仇。”
吕鹊起略微一挑眉，眼底含笑：“这我倒是不清楚，你从哪里知道？”
他的语调变得温柔腻人，平静的目光里带着灼热，连他本人也未曾发觉，只以为自己在无声地等她的回答。
两人走在枪声不断地小巷里，看起来走的步子普普通通，却完全错过了烟尘飞扬的暴乱。
崔嘉带过来的人，找不到一瞬间退场的下城区人，开始毁坏他们的建筑。
本来就属于高危建筑的房屋有的直接倒塌成了一片废墟。
“其实我在沂洲曾见过师叔，只是当时她不承认，我也以为她不是。所以就错过了。”菁一简短地描述了下事情，“我遇到了一直跟在师叔身旁的女人，她给我讲了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红绮、崔林晚和陈亦如。”
“是那次……”吕鹊起轻声呢喃，一段陌生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里。
他轻按额头，菁一的每个表情都在唤醒他埋藏于心的情感，心跳如击鼓。遇见他时，她不经意地容忍，不禁让他心潮涌起于心间。
一大段的记忆穿梭过去都被他轻翻过去，只留下一个关注点，她的手受伤了。
吕鹊起手比大脑的反应又要快得多，等他看向手时他早已握住了她的手。
菁一低头看着他的举动，眼里露出懵懂的神色。
懵懂之余又多了些她也理解不了的感情，她的心脏好像被撞了撞，跳得不能自已。
“不同人格的记忆还是共通的吗？”她的神色困惑，察觉到他松动的手，又反手拽得更紧。
她为了方便，又蹲下身，撑着脸看他。
“之前是。”吕鹊起微微抿唇。
他去沂洲找了你，从这天开始，他发现了他察觉不到另一个他的存在、他的记忆，除非他主动。
他也从那天开始，真正失去了他最珍视地感情。
其实不得不承认，也是他想见她。
菁一总觉得他口中的双重人格不是那么回事，他太坦然接受这些，好像出现了另一人格不是被动，而是主动。
她轻哦了一声：“这样的话，你又怎么知道在沂洲的事？毕竟是我和另一个他发生的事。”
她没等回答，像是已经困扰许久，继续往下说：“师兄，我真的想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双重人格不是在一个人身上出现的吗？为什么你的人格跑到了另一个已经死亡的人身上。”
“我想不明白。”
她像小时候一样把头靠在吕鹊起看起来毫无知觉的双腿上。
“唯一的可能性是你说了谎。”菁一微微垂下眸，完全坦白地说着她的所思所想。
吕鹊起眼眸微闪，情绪颤颤波动，脸上的肌肉纹理似乎也有了波动。
他该怎么说，她的确说中了。
吕鹊起低低一笑：“一一，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见师叔。”
菁一抿了抿唇，多么刻意地转移话题，他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她暂时先不揭穿他，再等一等他。
他再不说，她会生气。
这边，菁一和吕鹊起既光明正大又悄无声息地行走在下城区，去往目的地。
另一边的崔嘉还停在原地。
她冷眼看着变得寂静的周围，眼底泛起杀意。
下城区的人在崔嘉眼中和下水道里的老鼠没两样，一窜便跑的没影。
剩下的是欲倒塌的房屋和奄奄一息的父亲。
她总有一天要清一清鼠害。
崔嘉看着被捅了不知多少刀的父亲，她厌恶父亲没错，但她从没想过要这么作践他，而且变成这样子的他也让她没脸。
他的遭遇肯定是瞒不住，在她手下成了这样，这又会成了那些私生子们指摘她的证据。
一想到那些和搅屎棍没什么不同的私生子们，崔嘉止不住地厌烦，幸好现在吕鹊起还能作她的后盾，他们暂时还翻不出来风浪。
崔嘉示意崔双明先带崔林晚走，她要在这里看一看。
看一看属于他们崔家的下城区里到底藏了多少反派分子。
“崔叔，我们走吧。”她看向跟在身旁的崔林沿，这是她的亲叔叔，也是她除母亲外最信任的人。
同时，他也是替她调教蛊人的人。
她这么信任他也是因为她的母亲。
两人正边走，边商谈拆除下城区的计划。
是建工厂好，还是建一片大型的□□。
一枚箭矢忽然破窗飞出，直直射向崔嘉，崔林沿伸臂一拦，淬了毒的箭矢插入一面墙上，墙壁周围立即被腐蚀得化砖为沫。
崔嘉波澜不惊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本就是要激怒他们，他们果然也十分禁不住被这么挑衅。
她视线一动，示意崔林沿去前方看看情况。
崔嘉独自一人上了箭矢飞出的楼，剩下的人将房子围住。
她不经常使用异能。
难不成这些人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废物大小姐？
可笑，可笑。
崔嘉踩在凹凸不平砖地上，臭水和土混成的泥水溅在她身上，她扫视一圈周围，只看到一面留有箭矢口的窗户。
箭矢是隔空飞来的。
崔嘉当即跳下楼，右手的雷电滋滋作响，雷电落在木头上，燃起大火，给她留出一条路。
她脸色极冷地看向前方的人影。
这些人还真是能折腾。
走到尽头，是一幢破落的三层小楼，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宾馆。
崔嘉推开大门，缓缓走进去，里面极为潮湿，地面上满是泥水。
她又故技重施，持枪乱打，随便在这又点了一把火。
然而，在崔嘉看不到的地方上正悬起一把刀，刀尖直指她的头颅。
锋利的刀遥遥欲坠，只等操控它的人按下开关。
崔嘉甩了甩皮靴上的泥，收起手枪，刚打算继续往前走，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推开，推她这人还紧紧抱住她。
她刚要不耐烦地挣脱，刚才站立的位置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把刀正直直地插进地面，崔嘉忘记了推开身上的人，紧紧地盯着那把刀，意识到她误会了眼前的人。
她看向抱着她的人，一双眼睛进入她的视野里。
她当然不会忘记这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曾经抓了她的父母威胁她。
她果然出来了。
崔嘉放火是为了激她出来，她曾经被火烧，一定十分惧怕烈火。
当然，如果是她的话才能行得通，她不过是随便试了试。
崔嘉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以这种方式出来。
崔嘉没有叫喊，她忽地想起菁一曾经说过的话。
她忽然情绪失控地大声喊叫：“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