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缓了大半天终于缓过来了，和已经等到快没耐心的三人艰难上了皮划艇。

    皮划艇又细又长，本来就不太好划。他们四个壮汉齐刷刷下来，皮划艇立马摇摇晃晃地抗议，稳了半天才勉强将艇给稳住。

    实在太沉，皮划艇吃水深，加上水流湍急，卷毛手和脸一直被溅上水点。

    天气寒冷，雨水不断，还有从楼体中间不时穿过来的寒风，卷毛双手被冻得通红，直打哆嗦。

    又冷又饿还恶心，卷毛握紧船桨，咬牙切齿。

    “回头那个臭女人要是遇上危险……我是绝对不会救她的！”

    此刻荀年和杰里遇上了一处水流交汇的地方，水情复杂，不宜开太快。

    荀年放慢了速度，将冲锋舟挨着一栋楼边停下。

    杰里问荀年：“你要去哪里找物资？”

    荀年不想说得太确定，好像她早就知道哪有物资。“没有，随便转转看，说不定会遇到。”

    杰里：……

    这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出来散步打猎，随便消食的。

    “没关系，我跟着你转，反正有这个防身，谁来了都不怕。”

    杰里侧了侧身，将身后背着的猎枪亮给荀年看。

    荀年打算去两公里外的Ocean集团总部大厦。

    Ocean集团总部员工人数有数千人，整栋楼都是他们的办公区，食堂伙食出名的好。

    荀年有一位学姐就在Ocean集团总部任职，听她说过公司非常慷慨，很重视员工福利，食堂有整整两层楼，雇佣专业餐饮团队，每天免费供应各种新鲜的食物和饮料，免费提供三餐，员工吃多少都不用付钱。

    员工餐厅的物资储备不会少。

    食堂在17、18楼黄金位置，洪水暂时还威胁不到。

    荀年昨天用无人机确定了他们食堂的位置，从食堂后面破碎的窗户飞进去，拍到了里面存放物资的区域。

    水果和蔬菜已经有点没精打采，不过因为天气寒冷还没有腐坏。

    还有很多没拆开的大米、饮料和肉类。

    大楼已经人去楼空，正是去取物资的好时机。

    荀年说：“我记得前面有栋楼，咱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杰里：“哪栋楼？”

    荀年正想再开口，便见卷毛他们艰难地划着皮划艇跟了上来。

    坐在皮划艇最前端，扎辫子大胡子肌肉男问荀年：“你说有物资的地方在哪里？”

    荀年没想到着辫子男耳朵这么好使，下着雨又到处都是激流涌动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他居然还能听见她不大的话语声。

    卷毛听辫子男居然要向荀年打听物资的地点，不冷不热地说：“她的话能信？”

    荀年将插满钉子的棒球棍从船里拎起来，对卷毛的方向悠闲地舞了舞，什么话都没说，便让卷毛噤声了。

    辫子男的重点倒不在相不相信荀年，他只是想得到更多关于物资的信息。

    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退，政府救援迟迟没消息，就连真的拿出物资给灾民的方先生都失踪了。

    据他所知，方先生已经失联了两天，很有可能死在外面。

    眼看天气越来也冷，时不时还有强风过境，诡异的洪水之后，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倒霉的灾害在等着他。辫子男本身有储备应急物资的习惯，但也只够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体力下降，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会变得多恶劣，还能不能出门，到那时再做打算就晚了。

    他自己没有物资点的消息，任何来自别人的信息他都不想错过。

    辫子男对荀年说：“如果你真的知道哪有物资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你出地点我们出力。拿到物资后我也会建议大家平均分配，肯定少不了你那份。”

    大厦里的物资对荀年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在大家对物资极度渴望的时候，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清心寡欲，于理不合。

    让他们当苦力扛物资也没什么不好。

    有了物资，公寓楼的太平日子能持续得久一点。

    突突突——

    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冲锋舟的声音，听这动静还不止一架。

    体育生和皮尔斯等人一行八人，驾驶两艘电动冲锋舟，正好和荀年她们遇上。

    “嘿，这么巧，又遇见了？”眼镜男咳了两声，说，“方先生难道没有给你们留下充足的食物？居然还要你们亲自出来找物资么？”

    皮尔斯：“他们还把这个女人带出来了，能是找物资吗？怕不是出来找乐子的吧？”

    眼镜男：“天上都破了个窟窿了，还有人有闲情逸致搞那事？佩服佩服。”

    即便脾气好如杰里，听到他们不怀好意的屁话也板起了脸。

    杰里拎了一下猎枪的背带，“喂，昨天没喂你们吃颗子弹还不依不饶了是吧？”

    体育生：“开个玩笑而已，只有被说中的人才会起急……”

    杰里沉下脸，将猎枪的枪口对准了体育生。

    体育生和眼镜男他们“哦豁”地起哄，懒散地举起手做投降状。

    眼镜男：“别生气别生气，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们发动冲锋舟，离开前眼镜男笑着说：“你们该对我们友善一点，等我们将食物带回来你们再来交好，恐怕场面不会太好看。”

    杰里的枪口一直对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才放下。

    杰里：“荀，别搭理这群臭嘴的贱人。”

    荀年倒是完全不在意嘴炮，相比于嘴上哔哔，她更感兴趣的是这群人似乎对物资点信心满满。

    卷毛：“他们也是出来找物资的……糟了！”

    卷毛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他们好像要去星期五商场！那里有一个大超市，据说之前店员和保安专门守在那里，还有备用电源。有物质的概率非常大！那么大一个超市的储备够我们整栋楼的人吃上一阵子的了！”

    卷毛不安地拽了一下辫子男，“咱们快点跟上去！要是物资被他们抢走，咱们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其他两个皮划艇上的人也在等辫子男表态，辫子男一声不吭，在观察荀年。

    荀年半个字没说，收回看向体育生他们的冲锋舟目光。

    杰里问荀年：“你说的楼在哪里？”

    荀年：“你跟我走就行。”

    杰里：“好！”

    荀年感觉自己牵了一只听话的狗狗，无论她怎么发号施令都摇着尾巴绝对听从的那种狗狗。

    忽然想到自己装载了“魅惑人心”的被动技能，不会又是这个被动技能在发挥作用吧？

    荀年开着冲锋舟往Ocean集团总部大楼去，辫子男思考了一下，说：“跟着她。”

    卷毛：“不是吧，为什么要跟她走？你真相信她知道物资点？”

    辫子男：“不然怎样？你要去跟皮尔斯那伙人抢物资？你抢得过吗？他们有八个人，咱们才四个，人数上就没法和他们比。你去不仅抢不到物资，还有可能直接成了他们的物资。你该知道，最糟糕的情况下，很多人不会忌惮吃人肉。”

    辫子男说完之后卷毛沉默了。

    卷毛实在不想跟在那个女人身后，窝囊。

    可辫子男说的没错，皮尔斯那伙人不可能分物资给他们。他们要，就得抢，但他们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抢是肯定抢不过的，用膝盖想都知道会被反杀。

    最重要的是皮划艇就一艘，他想去而其他人听从辫子男的话不去，他总不能游去吧？冻也冻死他。

    再说，他打心底里也不愿意和皮尔斯和体育生那伙人为伍。

    卷毛在沉默中默认了辫子男的话，皮划艇慢吞吞地跟在荀年她们身后，费劲地前往Ocean集团总部大楼。

    去的路上卷毛碎嘴念叨着：“那女人最好是真的能给你们弄点物资。”

    辫子男全程没搭理他。

    到了大厦，打碎五楼的窗户进去，走消防通道前往楼上餐厅。

    即便气温不高，楼道里也散发着难闻的霉味，以及各种刺激性气味。卷毛被呛得连连咳嗽，脸色发白。

    同伴问他：“你没事吧。”

    爬了几层楼，卷毛连咳带喘，快走不动了。

    荀年从上层楼梯上往下睨，“这是要闹着回家了吗？”

    卷毛：……

    这是之前他嘲讽荀年的话，被荀年原封不动还给他。

    荀年加快脚步往上走，辫子男等人跟上，卷毛咬紧牙关跟上去。

    到了17楼，消防通道是关着的，不用荀年说，杰里和辫子男上来直接砸开。

    快步走进后厨，里面满地破碎的碗碟和餐盘，除了几根脱水的葱之外，空空荡荡，哪有半点物资的影子。

    众人万分失落，卷毛嘲讽地“哈”了一声：“跟着这女人走，可真是个伟大的决定啊。”

    就在卷毛阴阳怪气的时候，荀年单手将库房的门拉开。

    成袋的菠菜、蘑菇和西蓝花摞在一起，黄瓜、番茄、胡萝卜……

    一箱箱的苹果堆在角落，冰柜里全是预制菜、披萨和肉。化是化了，但是撕开看里面都没有坏。

    速溶和冻干咖啡、可乐、各种大桶装的饮料……

    饿了好几天的众人双眼饿狼般雪亮。

    是物资，真的有物资，都是物资！

    感天动地！

    辫子男等人欢呼——

    除了尴尬不语的卷毛。

    杰里立刻开了一罐可乐大喝特喝。

    这几天他想喝可乐快想疯了，别说可乐，就连能喝的水也越来越少，喉咙都快冒烟了。

    终于喝到可乐，一罐下去气往上冲，爽得要命。

    辫子男他们也狂喝了几罐饮料，抱起水桶直接喝。

    生的蔬菜抓起来直接啃，冷冰冰但是本身就是熟的预制菜立即往嘴里塞。

    卷毛一声不吭地躲在角落狂啃玉米。

    荀年拆开苹果的箱子检查一下，有几个坏了，大多数正好到了最成熟、最甜最好吃的时候。

    她看向窗外。

    体育生他们应该到了星期五商场了吧。

    看他们势在必得的样子，恐怕要失望了。

    星期五商场，就是荀年卷了电子卖场和楼上超市，然后被迈克偷袭的那家商场。

    里面的物资的确很多，不过现在连货物带货架全在荀年的空间里。

    他们过去的时候，物资是绝对没有的，说不定能和迈克的标本打个照面。

    拿起一颗散发着甜甜果香的苹果，抛到空中，接住。

    笑。

    不能亲眼看到他们无能狂怒的模样，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