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们班的补课费,还有杨君泽同学的整个书包都丢了,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线索,可以在纸条上写下相关线索。”班主任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全班。

    原定的课程取消,换成了班主任的晚自习。班主任是个精瘦的老头,教学生涯超过三十载,这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班上却出现了这样的恶性事件,让他十分恼火。

    “虽然罪犯应该不是出在我们班级,但是如果出现了万一的话,自觉找老师承认,你们都是有前途的孩子,学校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等会儿警察来了的话,可就不好收场了。”班主任又补充道,话中恩威并施。

    虽然学校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被偷窃的金额有3万元,已经到了盗窃罪的起刑点,性质极其恶劣,又是发生在寄予厚望的一班。

    教室里一片沉寂,学生们互相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同学,迟迟不敢下笔。

    潭枫丹看着杨君泽空着的座位,作为直接责任人,他被叫去单独谈话。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帮到对方,大脑却是一片空白。那个时间节点,她还处在在哀悼她无疾而终的暗恋的悲伤情绪里,根本无暇顾他。

    令人窒息的沉寂持续到了晚自习铃响,有同学要求去洗手间,举手的人越来越多,班主任无奈之下只能放行。派出所的警察把杨君泽周围一圈的学生挨个叫进去谈话,第一个就是容钰。

    潭枫丹一个人站在走廊吹着夜风,感觉烦躁的心情也有所缓解。

    “等会儿,第二节晚自习下了,不会还不放我们走,留这警察挨个盘问吧?”一个男生焦急地说道。

    “要我说,有啥好查的,保不齐是那杨君泽监守自盗,那么多人的教室,怎么会有其他人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整个书包偷走?”另一个男生说道,潭枫丹认出来是她的同桌陈钊,平时说话尖酸刻薄,从他嘴里班上没一个好人,他自己身上也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随便猜测!毁人清白!”潭枫丹从来没有这样高声反驳过其他人的话。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不是你干的?马上要被赶出一班,走之前捞票大的。”被平时软绵绵的女生驳斥,陈钊感觉在兄弟面前特别没有面子,说话格外狠毒。

    成绩问题正是踩到了潭枫丹的痛处,她眼睛一红,鼻子一酸,小珍珠在眼眶里打转。

    见着两人要掐起来,周边其他同学赶紧劝架,分开他们。

    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潭枫丹不想被人看到,逆着课间的人流,走着走着,来到了黑暗的楼梯间,隐隐听到有人的讲话声。

    “这里是3万元,你去承认了,我们之间就一了百了,也不用麻烦警察叔叔挨个给你们班的同学做笔录了。”明明是充满恶意的内容,对方的语气却十分悠哉,甚至尾音还打了个转。

    “那视频呢?”楼梯间传来杨君泽犹豫的声音。

    “当着你的面删掉。”欢快的语调沉了下来,透露出阴鸷的气息。

    杨君泽沉默了片刻,竟然答应了。

    潭枫丹突然明白了,对方是在威逼杨君泽承认这起冤案。虽然老师说了主动承认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他被打上小偷的烙印,杨君泽该怎么度过高中生活剩下的两年半?

    潭枫丹想起了容钰早上提到的事,原来杨君泽真的一直在被有预谋的欺负,并不是无聊的八卦闲谈。

    她敬他,仰慕他,远远的偷看他,暗自在心中将他奉上神庙,却对他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

    她以为他是理智冷静,殊不知在他冰冷的表情下涌动着怎样澎湃的情绪。

    原来真正视而不见的一直是她。

    一股悲壮的的热流从她的心脏泵出,如奔腾的江河般随着血液涌向了她的脑子。潭枫丹从转角冲了出来,用最大的声音掩盖着心中的不安:

    “你们别威胁他,我刚才录音了。”

    几道恶狠狠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审视着这个意料之外的闯入者。楼梯上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像成年人一样高大的男生,无一不是凶神恶煞,不怀好意,看来整个一中的坏学生,从高一都高三,都汇集于此了。

    焦灼的空气里,为首的黄毛坐在台阶第一层,伏地大笑,夸张到几乎要从楼梯上滚下来。

    “哈哈哈!你谁啊?拍电视剧吗?哈哈哈……”

    正是早上遇到过的、传说中“道上有人”的钱多多。

    潭枫丹瞬间怂了,刚才鼓起的勇气仿佛气球被刺针扎了一下泄了,低下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倒是格外响亮:“我是……一个偶然经过的正义路人。”

    黄毛走到潭枫丹面前,笑眯眯的伸出手:“那么请正义的路人小姐拿出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并且……”他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依旧笑嘻嘻的补充道:“虽然路人小姐不肯说你的名字,如果我们以后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不管是谁传出去的,我们都会默认是路人小姐你做的,然后找你好好交流一番,毕竟今天大家都记住你的脸了。”

    这下尴尬了,因为潭枫丹压根就没有手机。她原本只是想虚晃一枪,把对方吓退,眼下该怎么办呢?

    潭枫丹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杨君泽走到钱多多面前,清瘦的少年站得像一杆笔直的长枪,试图护住为他挺身而出的少女。

    从来如端坐在庙堂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泥塑”发怒道:“不要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你要求的,我会照办。”后半句却是对着台阶最高处说的,潭枫丹隐约看到暗处里也坐着一个人,看不分明。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黄毛冷笑道。

    笼罩着楼梯最高处的阴影里,一个极具胁迫感的身影拾阶而下。他推开了还在嚣张的钱多多和怒视着他的杨君泽,径直走到了潭枫丹面前。

    来人用似乎要把人冻僵的冰冷语气拷问道:“喂,正义的路人,你怎么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正义的?你有没有想过,坚持你所谓的正义,要付出什么代价?”

    潭枫丹茫然地抬起头,眼前的人正是她早上偶遇过的少年,胥辛。似乎总是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认真的家伙,此刻却气质凌厉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如果她的回答稍不称心,就要把她劈成两半。

    胥辛的问题实在太过古怪,潭枫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楼梯间的灯在等待中逐渐变暗,落在对方身上的阴影逐渐推移,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

    在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潭枫丹脑子一热,干脆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我会寝食难安,一辈子受内心道德的谴责的。”

    阴鸷的少年仍是盯着她看,目光凶险,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发话。头顶的吊灯在诡异的安静中再次变暗,直至黑夜的帷幕完全落下,将众人笼罩。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少年的声音变得飘渺虚无,仿佛在隔空对着看不见的人提问,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真的会一辈子不安吗?”

    潭枫丹怯生生的嗯了一声,冥冥中她也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在问她。

    光明应声而出,潭枫丹看到胥辛突然释然的笑了,他转身离去,不高的声音却极有分量:“撤了吧。”

    姿势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身影那叫一个潇洒,身后小弟都没回过神来。

    黄毛心有不甘的大喊“辛哥?就这?”

    “今天给正义的路人一个面子。”不知怎地,潭枫丹觉得他的声音轻松了几分。

    小弟们三三两两的走了,黄毛还特地撞了一下杨君泽的肩膀,潭枫丹赶紧扶住他,黄毛朝她挤眉弄眼的笑。

    两人沉默的站着,应声灯熄灭了。

    “回去吧。”杨君泽先说道,声音种透露着浓浓的疲惫,他摘下眼镜,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按了按眉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出几步便看到教室的灯光。潭枫丹看着杨君泽清瘦的背影,他好像比开学的时候更瘦了,她纠结了许久该如何措辞,作为校园霸凌的当事人,他肯定更加恐惧无助。这段时间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漠视他的痛苦,她想要成为他的力量。

    “班长,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师?我会为你作证的。”少女带着满腔热血的孤勇,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想拯救他。

    杨君泽停了下来,刚刚完成此生最大冒险、还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潭枫丹不小心把对方撞了个趔趄。

    杨君泽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事情,你别管。”

    他的眼眸如同无星的夜色般深沉,藏着太多潭枫丹看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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