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绍雨第一次享用她的时候，王佳妮努力在精神上麻醉自己去忍耐眼前的痛苦：

    “不过是被一根针叮了！”

    “只不过是身体受伤了，和皮肤被擦破、摔伤、流血，没什么两样。”

    “等到7年之后，我身上的所有的细胞都会更新一遍，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除，我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可是当郑绍雨一触即溃、草草了事后抱着她温存，闻着中年男人身上的油腻味，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吐了满地。

    郑绍雨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兴奋地大喊：“light of my life，fire of my loins。my sin，my soul。”

    “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多巧啊，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也可以是王—佳—妮。”

    “洛—丽—塔，王—佳—妮，洛—丽—塔！”

    再后来，很多位高权重的老男人餍足后心满意足的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听得王佳妮耳朵都起茧了，她终于翻开了《洛丽塔》，发现这几句话就写在第一页。

    王佳妮满怀恶意地揣测，这几句话之所以能成为名句，可能最重要的原因是写在书的第一页。

    这些老家伙们，听说米国有个老乡亨伯特，和他们同样对“一树梨花压海棠”情有独钟，还大书特书为自己辩护后，兴致勃勃地翻开第一页，又被纳博科夫絮絮叨叨、不知所云的文字劝退。所以一有机会就来两句，以彰显他们学贯东西的文化人身份。

    啧啧啧，一群假正经。

    这时，王佳妮已经以洛丽塔之名在A市某地下俱乐部出道，恩客们纷纷以能为她一掷千金为荣。

    她时而是穿着纯白棉质连衣裙不着粉黛的“初恋女神”，有时又是画着烟熏妆的朋克叛逆少女，还可以穿JK配合“制服诱惑”……

    不变的是，她怀里总是抱着一只碍眼的瘸腿杂种狗，久而久之，反而逐渐成了她的个人特色，爱心美少女，多棒的纯情人设！

    恩客们陷入在“洛丽塔狂热”中无可自拔，他们关心她的新造型，关心她的三围，关心她捏造的凄惨故事，唯独不关心她本身。

    不过这也给了王佳妮机会，今年16岁，明年15岁，后年14岁，逆向生长，反正她报的年龄越小，恩客们就越兴奋。

    王佳妮逐渐混的如鱼得水，直到她长大到年龄再也瞒不住，被踢出了地下俱乐部。不过这一年，她也才22岁，大学生刚刚步入社会的年龄。

    郑绍雨暗中策划着怎么利用好她的残值，用婚姻把她卖个好价钱。

    王佳妮以一天三个的速度，飞快地相亲了很多非富即贵的二代。她脸蛋绝美，身材傲人，谈吐中又在出尘绝世的气质和不动声色的讨好之间把握了“黄金比例”般的完美平衡。没有学历又如何，几乎每一个见过的相亲男都动心了，但是大部分止步于见父母时，王佳妮和男方父亲尴尬地相视一笑。

    少数不听劝的，父母棍子打断了都要娶她。但这些男人性格上都不太合适，王佳妮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

    她静静蛰伏着，等待最合适的那个人出现。

    王佳妮并没有等太久，这次对面坐的阳光健身男，开朗的笑容里藏着一丝阴鸷，看似仪表堂堂，绅士又温柔，却又会因为服务员偶然的出错而大动肝火，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

    就是你了。

    婚礼上，王佳妮第一次见到了外公。她俯瞰着楼下的角落里，仙风道骨的老教师嗅着花童头上的小啾啾，女孩稚嫩的脸庞上出现了恐惧的表情，老教师却依然闻地如痴如醉，浑然不觉，她的好外婆站在一旁，神色紧张的盯梢。

    王惜语走进来给她整理婚纱，在外人面前尽职尽责地表演着“好妈妈”的角色。王佳妮兴致来了，招呼她到窗边一起欣赏这幅趣景，向来波澜不惊的女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佳妮附到她耳边说道：“是不是很熟悉啊？亏你还能配合去演叛逆女儿回归家庭的大团圆戏码。”

    “美貌而不能自保是一种诅咒！看到你妈没有，那就是你的未来！”

    “王惜语，你遗传给我的，从来都是诅咒而不是礼物，你自己一直都知道。看着同样的痛苦在我身上重演，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你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这个被诅咒的轮回就是因为你们才会延续下去！”

    “王惜语，像你这样懦弱的人，在子宫里就应该用脐带把自己勒死，这是你唯一能给这个世界做的……”

    女人双脚发软，几乎要站不住，王佳妮撑着她，附在她耳边，源源不绝吐出恶毒的言语。母女二人亲热地靠在一起，在窗外的人看来真是一副母慈女孝、和和美美的场景。

    ……

    春日和煦的暖阳里，新人在草坪上交换戒指，宾客齐齐鼓掌，一声突如其来的重响把众人吓了一跳，竟是新娘的母亲王惜语从楼上一跃而下。

    王佳妮看着女人的惨状，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知道她不应该思考什么，她应该不假思索地哭出来，以展示她的无辜和孝心，但是她真的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曾经引以为傲的演技像是在技能冷却，怎么点也没用。

    好在丈夫体贴的抱住了她，遮住了旁人探究的目光。

    男方女方家庭皆为A市名流，这桩惨案一时之间引发了很多关注，甚至上了新闻热搜。

    头七过后，丈夫就急不可耐地撕下了他的面具，粗暴的动作几乎要把她摇散，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吞进去，让习惯了温吞老头子的王佳妮难以招架。

    男人斥责着她的冷漠：“王佳妮，你真是个冷血动物，这七天来，我观察你一滴眼泪都没掉过，那可是你的母亲。”

    他好像为自己找到了惩罚的理由，动作愈发粗暴起来。

    王佳妮毫不吝啬地表现着痛苦，因为她越痛苦，她的丈夫越满意，但是男人索求的并不仅仅如此。

    事了，男人质问道：“王佳妮，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我怎么会忘了你。”王佳妮饱含深情地念出他的名字。徐毅阳，初中时，她和韩嫣分开的导火索。

    当初，为了让韩嫣和他分开，王佳妮勾引了他，又很快和他分手，还抱着韩嫣当众羞辱过他。

    那个时候她怎么叫他来着？

    “一坨球。”

    他不会就是因为这天天健身，勤耕不辍吧。

    在王佳妮丰富的内心活动下，她含情脉脉的目光里却像是蕴含了无限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让徐毅阳想要复仇的心情都迷失了。

    其实，在地下俱乐部跟一群人精老头厮混了几年，王佳妮现在看什么东西都能有这种效果，哪怕目光的落脚点只是一个垃圾袋。

    徐毅阳满身腱子肉也不是白练的，他看着自己多年的成果，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小了下来，透露着犹疑：“如果你心里一直有我，为什么初中时代，又要那么对待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背负着耻辱，告诫自己，不要轻信女人，复仇的火焰灼烧的我寝食难安，你现在却告诉我是误会……”

    徐毅阳絮絮叨叨颠来复去地说他有多么的不容易，最后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王佳妮表面上满脸歉意，耐心安抚，实则快要睡着了。

    等徐毅阳终于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王佳妮正在打哈欠。不过好在她反应很快，马上变了嘴型，泫然欲泣道：

    “我，我不能说，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被你讨厌。”

    这种答案，只要不是傻子，当然都不会接受，徐毅阳也不例外。但是当他真动手了之后，还是出乎王佳妮的意料之外。

    艹！老娘以为你只是有点暴力倾向，结果你他妈家暴起来，下手这么狠啊？！

    家暴不过是起点，徐毅阳愈发变本加厉，他只允许她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接着是限制会见对象和外出场合，最后直接变成了禁足。

    但是徐毅阳的控制欲没有尽头。

    他一边在她身上留下伤痕累累，一边哭着说是因为他太爱她了，控制不住自己，请求她告诉他所谓的“真相”，一边又是无休止的冷暴力，说王佳妮的话都是骗人的，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当王佳妮抱着毛毛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窗外茂盛的热带景观植物在盛夏炙热的阳光中肆意生长，她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她的腿在和徐毅阳的推搡中断了，需打石膏卧床三个月，连一步路都走不了。

    虽然徐毅阳哭着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但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呢？

    下一次，她会不会直接被打死？

    徐毅阳这种性格反复无常又容易过激的人自然没什么能力，花钱如流水的“二世祖”罢了。他父母又把财产看的很死。嫁给他一年来，他父母根本不愿意让这对小夫妻参与任何生意，只给些刚够花销的开支，要是再把命也丢了，那她王佳妮的鬼魂要索命的名单可真是很长啊！

    每当她心灰意冷时，复仇的执念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你已经失去一切了，如果连复仇都丢了，那你还是王佳妮吗？

    一旁坐着的徐毅阳悻悻地低头削苹果，细心地切成小兔子形状喂给她，每天陪复健，按摩换药洗澡一条龙服务，俨然是个体贴男仆。

    当然，没过多久他再次故态萌发，这回王佳妮没惯着他，掐着点哐哐灌安眠药，因为出了点差错耽误时间，差点洗胃没救回来。

    哎，真是没办法，捅别人刀子之前要先对自己更狠啊！

    这招果然把徐毅阳吓傻了，痛哭忏悔不已，还说服父母转了几处固定资产给她，也不敢再提种种限制，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好。

    王佳妮半推半就地收下，无人的时候把玩着房本，这些房子折换成现金，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不够，还是不够。

    入夜，当两人躺在床上时，王佳妮挑逗了了几下，徐毅阳心痒难耐，但面对着欲拒还迎就是不说准话的妻子，他又不敢强硬。

    王佳妮醒来后，他曾经承诺过，如果王佳妮不愿意，他绝对不会再强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她了。

    王佳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声音酥软地能让意志最为坚定的勇士也被腐蚀：“我没说不可以啊~”

    徐毅阳眼睛一亮，正欲动作，王佳妮又把他给按了回去，声线沙哑诱惑：“但是必须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

    她骑上他，宛如驯服一匹烈马，自此之后一直占据着主导权，并且逐渐扩大了到了日常生活。

    烈马臣服后，恭敬地献上了自己的忠诚。他似乎是忘了过去的阴霾，全心全意的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王佳妮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儿子竟然婚后逐渐变得靠谱起来，并且有了搞事业的想法，老两口半信半疑地同意了，让徐毅阳从基层干起，一向眼高手低的儿子竟然也同意了，每天兢兢业业打卡，老徐总大喜，徐毅阳一年三迁，很快从小徐变成了徐总。

    夫妻俩对王佳妮赞不绝口，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徐毅阳无论生活琐事还是工作决策，事事都向王佳妮汇报，几乎成了她的传声筒。慢慢地，王佳妮也能绕开徐家对公司中层施加影响力了。

    如果故事进行到这里结束，大概还勉强算是一个完美结局，集齐了破镜重圆、浪子回头、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等等要素，感人至深，充满正能量，但是王佳妮的布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