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最终还是去了。
不过李依依没去参加曲博的生日会。听说她家里临时有点儿事，来不及往餐厅赶。
余温没个熟人陪着，单枪匹马拉开间门的时候还有点儿局促。
大门一开一闭。
包间内的装潢主要以黑银色为主，余温拉开门的时候，就有个银色气球迎面飘来。她伸手拨开气球，见墙面上用气球和黑骑士花拼了个“happy birthday”，这组英文字下面还拉着一条横幅，写着“曲总万寿无疆”几个字，一看就是他损友送的。
包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余温。
有个男的屈肘碰碰曲博，用气音问他这漂亮妞是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
曲博语气深不可测，说这漂亮妞快名花有主了，你可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那男的又往门口张望一眼，见吴澄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去，接过了那漂亮妞身上的书包，还递了杯热腾腾的奶茶上去。
那男的小声道：“吴澄溪这小子这么殷勤，别是看上她了。”
曲博回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生日会邀请她就是这小子要求的。”
吴澄溪带着余温来找曲博。
余温手里捧了个绑着蝴蝶结的礼物盒，“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我一个男生朋友挑了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礼物是宋嘉礼挑的。他说男孩子一般都拒绝不了电子产品，要不就送个游戏机吧，或者买个机械键盘也行。这些东西他家里面一大堆，都是别人送的，甚至都还没拆封，就去他家里拿吧。
余温确实来不及网购了，就从善如流地从宋嘉礼家里拿了个键盘，顺便还领到一盒他妈妈新鲜烘焙的曲奇小饼干。
曲博拆开礼物的刹那飙了句国粹，围在他身边的男生无一例外地暗吸了一口气。
“我靠，好帅啊，拿这打游戏不得嘎嘎乱杀。”
“到时候别是顶级的配置，狗屎一样的技术。曲博，这玩意儿落到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下下下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了，能不能下个月来参加我的生日哇。”
曲博抚摸那个键盘摸了足足有五分钟，随后他收起礼物，冲余温扬起笑脸，“贵客，别站着了，快坐快坐。”
余温看着这架势，就知道自己的礼物送得过于贵重了。但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她浑身别捏地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有个男的跟曲博开玩笑道：“你女神怎么还不来啊，就差她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曲博摆弄着手机，“问过了，说是路上堵车，十分钟之后就能到。”
半个小时后，曲博女神姗姗来迟。
余温差不多已经猜到曲博女神是谁，看到来人，心想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曲博的女神是王念可。
十一月的春江城寒风凛冽，她穿着薄薄的白色针织裙，身姿摇曳，在一众厚厚的毛衣和加绒外套中显得很有女神范儿。而且今天的妆容足足费了她一个多小时呢，她特地用了轻薄的粉底液和淡色的唇彩，这群男生果然没看出来她化了妆，反而恭维她“素颜漂亮”“气色很好”。
王念可心满意足。
她挺不好意思地冲曲博笑笑，“不好意思，今天出门有些着急，忘记给你带礼物了，下次一定补上。”
曲博兄弟随即调侃，“哪里的话呀，你能来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曲博你说是吧？”
曲博摸摸后脑勺，脸已经红了，“你别听他们瞎说，快坐吧。”
王念可将包间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余温身上，有些惊喜地喊道：“温温？”
曲博瞅瞅这两人，“你俩认识啊？”
王念可已经挨着余温坐下，“这事儿说起来真的很巧，上次月考她的考试座位刚好被分配到了我的桌子。没想到这次又在你的生日会上见面了，看来我俩是真的很有缘，温温，你说是吧？”
余温看着王念可挽住她的手，心想她真是很不慢热。
余温不好拂了她的话，点头应道：“是挺巧的。”
比之余温的尴尬，曲博却显得很高兴，“我本来还想着这儿就你们两个女生，还怕你们放不开呢。现在好了，原来你俩是认识的。好啦好啦，现在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叫服务员上菜了。”
余温坐在圆形餐桌的一侧，左边坐着吴澄溪，右边紧挨着王念可。
吴澄溪全程都很体贴，看到她有够不到的菜，会用公筷帮她挟菜。分蛋糕的时候也是，她吃完蛋糕后没好意思开口再要，还是吴澄溪注意到了，帮忙切了一大块奶油蛋糕，顶端还有一颗漂亮的草莓。
王念可也很好，也许是怕她一个女生放不开，主动跟她闲聊，说最近有部新出的电视剧很好看，里面的男主很苏很带感什么的。
余温始终有种如坐针毡之感，但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吃完蛋糕后，大家提议再玩会儿游戏。
“那玩儿什么，打扑克？飞行棋？真心话大冒险？”
“让寿星决定吧，今天寿星说了算。”
包间里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有巨型投屏、桌游桌、台球桌和唱k等等。
玩儿的东西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
曲博没什么想法，“那就打牌呗，输的人上去唱歌，还是说你们有别的想法？”
大家都没异议。
唯独余温有些紧张。
她是会打牌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打得烂呀。
吴澄溪看出她的紧张，轻声安慰道：“放心，第一轮你输不了。”
余温问他为什么。
吴澄溪笑说：“你看着吧，第一轮一定是大寿星输。”
曲博果不其然输了。
“行行行，你们要听什么，本少爷给你们来一首。”
“那就来首《珊瑚海》吧。”
“来不了一点儿。这是情歌对唱啊，难不成你们要我一人分饰两角？”
“噗——这也不是不行。”
“换首别的呗。”
“不换不换，女声对唱部分也不难啊，我们这儿不就有两个女生。”
“女神一起唱呗，我们总不能欺负新面孔啊。”
王念可落落大方地拿起话筒合唱。
相比她的坦然，曲博却显得小心翼翼的——他的喜欢太明显了，他甚至都不敢和王念可对视。
这首情歌在余温的感慨万千中结束。
曲博手指飞扬，“哗啦啦”洗完牌后往桌面上一掷，“来，继续玩儿，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们了。”
这局比赛大家也没再刻意针对他，惨的人就是余温了。
余温捏着手里的最后一张底牌，可以说得上是心如死灰。
吴澄溪望望她苍白的面容，又看看她手里皱巴巴的一张牌，试探地打出一张“4”。
余温还是一动不动。
大家心里边儿门清——她手里的牌是最小的，这局是输定了。
游戏规则当然不能被破坏，余温握着话筒，颤颤巍巍问大家想听什么。
“唱个小甜歌吧，跟你的适配度应该挺高。”
“唱个《小酒窝》吧，会唱吗？”
“……就会一点点。”
“那就唱一点点吧。”
包间里的光线昏暗下来，吴澄溪帮她调试设备，包间里响起柔和甜蜜的伴奏声。
余温开始颤颤巍巍地唱，“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谁替我祈祷……”
她的声音发颤，连最基本的拍子都追不上。
包间里的人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嗓音甜美”和“声音刺耳”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握着话筒的余温肉眼可见得慌乱，顶着众人的目光，她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坐在沙发里的王念可突然拽了下吴澄溪的衣服，还把手里的另一支话筒递过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你牵线帮我和她认识，我帮你追她，你可一点都不亏啊。”
吴澄溪道了声多谢，随后接过了王念可递过来的话筒。
这边余温还在扯着大白嗓，“然后孤单被吞没了，无聊变得有话聊……”
吴澄溪清冽的声音横叉进来，“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
余温诧异地瞥了一眼吴澄溪，对方冲她一笑，示意她继续往下唱。在他的努力下，余温的拍子好歹是步入正轨了。
王念可打开相机，将摄像头对准两人，而后开始录像。
室内光线迷朦晦暗，这让手机像素不太明晰，却也拉高了二人之间的氛围感。
画面里，余温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里唱歌，面容恬静乖巧；另一边，吴澄溪支着长腿，斜坐在高脚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她领着拍子。两人的视线偶尔碰上，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了视频，一定是误会两人是情侣的程度。
歌曲结束后，王念可把视频传给了吴澄溪。
吴澄溪唱完后还有不少人调侃他。
“吴澄溪你小子英雄救美是吧，可把你装到了。”
“来来来，大家都集火对付他，这么爱唱，就让他上去唱个够。”
“……”
玩乐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大家都是未成年人，家里面有门禁，相继提出要回家。
吴澄溪问余温，“你怎么回去，需要我送你吗？”
余温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家离这边不远，打车十分钟就能回去。”
“也行，那拜拜。”
“拜拜。”
“温温，我也打车了，我和你一起出去等吧。”王念可拎着包包站起来。
“好。”
等车来的间隙，王念可掏出手机，“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她冲她眨眨眼睛，“我们都有两面之缘了，还在一起玩儿了一下午呢，是朋友了吧。”
余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动作僵硬地点点头。
“你微信号多少？”
“09231202……”
“好复杂的号码。”
“还好啦，对我来说是容易的，毕竟是我爸妈还有我自己的生日。”
“你几班的呀，我备注一下。”
“我五班的。”
王念可在备注栏里打字，无意间嘟囔着，“五班，那你岂不是和阿落一个班的？”
余温愣住，不光光是因为她认识江落，也因为她口中亲昵熟稔的称谓。
“他是我同桌……”
“这样吗，我都没听他说过。”
余温张了张嘴，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王念可的司机已经到了。
王念可打开车门，回头冲她一笑，“温温，我以后能来五班找你玩吧？”
余温看着她的笑，恍恍惚惚地应下来，“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