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

    赫连殊叹息一声,走到赫连芃身旁,哄道:“好了不生气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家人安在才是最重要的。”

    当赫连殊说出那句家人安在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怪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可是她继承的原主的记忆,也在她的回忆里看到沈元钰曾在临风崖上的所作所为,于是亲眼见到他自然是来了气,偏偏这个时候又下了赐婚懿旨,她能死命的作,让沈元钰对她心生厌恶,既然她不能不嫁,不代表沈元钰不可以不娶,如此一来就算是无可逆转的赐婚也有可解之法。

    也许哥哥方才说得对,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是事,如今没有什么比家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来得重要!

    事发至今,赫连齐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赫连殊都不敢正眼看他一眼,在他心中父亲本就是个爱财之人,这一下子霍霍出去了好几十万两,还不知道他会发什么样的火。

    在赫连齐还未发火之前,赫连殊想拉着赫连芃跑路,殊不知赫连齐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可奇怪的是赫连齐并没有发火。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空箱子,对一旁的李钦吩咐道,“李钦你一会把这些箱子都收回府去,然后吩咐下去,望江楼可以正常营业了。”

    李钦和赫连殊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赫连齐会这么平静,仿佛刚才花出去的都不是他的银子,不知道为何,赫连殊的想到这的时候脑海里有个不祥的预兆,果然赫连齐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石化在当场。

    赫连齐终于抬眼,看向了赫连殊,用不经意的语气说出了能让人昏死当场的话来,“既然这边已经没什么事,我就先带芃儿回府,另外今日所有的支出都记在你的账上,你一会跟李钦去账房处理后续的事宜。”

    什么?全部都记他账上?赫连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怪父亲一点都生气,敢情这花出去的都是他的钱。他本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哪知赫连齐已经带着赫连芃走出了望江楼。

    连翘并没有跟随赫连芃一起出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们父女俩还有事情要讨论。她放眼偌大又安静的大厅,赫连殊那略显清瘦的身影呆愣在原地,看起来是那么弱小无助。

    一下子就损失了二三十万白银,这个数目哪怕是在连家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更是她这辈子都挣不到的,换做是谁都会心疼和想部通吧。

    一丝同情浮上心头,她不自觉的往前挪动了脚步,忍不住上前去安慰一下赫连殊,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虽然已经穿上了一身上好面料而制的衣裙,可是刚才面对各种质疑声,赫连齐并没有按照先前商议的方案,说招亲宴是为她而办,宁愿花巨额银两来息事宁人,如此以来她的义女身份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她便清醒地知道这个救命之恩不能一辈子作为无线索取的理由。

    所以,她和他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以他的家世,一定会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她从小到大自由散漫惯了,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住着也显得浑身不自在。

    赫连殊收回思绪,回过头才发现站在一旁发呆的连翘,他有些纳闷,问道:“连翘姑娘,不对,从今以后得叫你义妹了,你怎么没有和爹他们一起回去?”

    赫连殊口中的义妹二字让连翘有些诧异,她迅速回过神,“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猜想芃芃和赫……赫连老爷还有要商议,就没有跟过去。”她说话间脑子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询问赫连殊的情况,直到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才做了决定,问出了心中的担忧,“你怎么样?”

    赫连殊微微一怔,看见她眉眼间的担忧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损失了那么多钱财。

    霎时间,他眉间的阴霾顿时散开,平静的黑眸泛起了波澜。

    他深吸一口,笑着说道:“你别担心我,不过是损失了些钱财,就当是去财消灾,只要家人还在什么都值当。”

    连翘没想到他会如此豁然贯通,也怪自己的见识偏少,妄下定论了。

    此刻,赫连芃并没有回府,而是被赫连齐带到了城西的缺口渡,因为此处的城门有一个缺口而得名。

    赫连齐闷声不说话,只顾着大步流星往前走,赫连芃跟着他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走断气的时候,赫连齐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也才发现他们一直来到了城西的城楼上。

    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向外映入眼帘的是湍流不息的滔滔江水,向内则可以俯瞰大半个城西的面貌。

    白云流转,圆日西沉,最后一抹夕阳的光芒洒在了城墙内热闹喧哗,人群川流不息的市集街道上,看上去竟是那般的祥和与美好。

    与赫连芃所待过的边城西川形成了显明的对比,也是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再次想起了西川的一幕幕情况。

    她心里下意识的升起一丝担忧,就好比一个人的身体某处生了病,若不及时医治,病情加深变重,蔓延至全身,到最后会药石无医,历朝历代因此覆灭的不占少数。

    可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是商贾之女,她和家人都无心于嫁入皇城,这天下兴亡的大任她如何能担得起?

    赫连齐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赫连芃时,发现她此刻眉头紧锁,面露愁容。正当他想开口之时,赫连芃也在此刻说话了。

    沉默了许久,赫连芃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赫连齐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才明白是自己刚才的样子吓着她了,他连忙解释,“我有什么好气的,今日损失银两的人又不是我。”他说着抬起手拍了拍赫连芃的肩膀,安稳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

    赫连芃微微诧异,赫连齐居然没有生气?可是他为何闷着声带着从一条又一条的街来到了这里?

    应该不只是看夕阳这么简单吧?

    “爹说的是真的吗?那你为何带我来这里,又一直不说话?”

    赫连齐微微叹息一声,声音明明很轻却还是被赫连芃听见了。

    “故地重游,想起了故人和一些往事。”

    赫连齐说着视线从赫连芃身上移开,看向远处奔腾不息的滚滚江水。

    缺口渡就在城西,离赫连府不过十来里路程,可他自从夫人消香玉陨之后就再也未踏足过此地,心底太多尘封的记忆不愿意去触及,可是终有需面对之时。

    不然,有朝一日去入了黄泉,夫人一定不会原谅他。

    故地重游,这明明离家里也不远,至于故人,是她的阿娘吗?

    没等赫连芃开口,赫连齐就自顾说了起来:“当年,我和你娘就是在城外的缺口渡相识,经过你爹的穷追不舍,历时好几年,你娘终于在城楼之上答应与我成婚,从此解甲归田,与我在江南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赫连齐的话音一落下,赫连芃就不由的惊呆了,想不到这段话里面信息量如此之多。

    阿娘解甲归田?难不成她曾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可惜自从她穿到原主身上,脑子里没有一点过往的记忆。

    或许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吧?不然在望江楼听到她曾期盼已久的赐婚却露出了嫌弃之色,甚至还对沈元钰一番戏弄。

    赫连齐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赫连芃,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虽然他一直希望她是真的忘记了过往的一切,这样就不会把一颗心都扑在了非良人的沈元钰身上,可是她怎么能一点也不能记得她的阿娘呢?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话,“看来芃儿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你阿娘她……”

    赫连芃方才将赫连齐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怎能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既想让她不记得过往,却又怕她忘记了原主的阿娘。

    “爹,我今日在望江楼的作为并非是在胡闹,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沈元钰了,更不想嫁给他做什么太子妃,我只想让他多厌弃我一点,这样他或许会想尽办法来退婚,这样我也不会嫁入皇宫让你们忧心忡忡了。”

    “你此话当真?”赫连齐自然是有些不信的,自从遇见沈元钰后,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放低了姿态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不过是去了西川大半年,怎么回来后就放下了。

    赫连齐思来想去,脑海只有一个想法,难不成她在西川遇到了能够代替沈元钰的人?

    “爹,曾经的赫连芃已经死了,如今的赫连芃不再是个有眼无珠的恋爱脑,在我心中只有你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陪着你们守好家业,让赫连家更上一层楼。”赫连芃说得认真又笃定。

    赫连齐听闻心中大喜,没想到在辞世之前还能看到赫连芃清醒懂事的一天,看来他和夫人多年的苦心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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