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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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未修改前本应该是第13章的内容在这。——2024.3.18(这个时间之后看文的朋友可忽略此内容)<hr size=1 />

    </div>  云引之让苏念奴去换身衣服,下仆却直接搬走了一箱子。

    一行人在元叔的指点下摸到顾净言的小院时,苏念奴才恍然发现自己昨日怪错了他们。

    因为顾净言的小院,也并不比她那破落西院好到哪里去。收拾出来的正房也只能算得上简洁干净,内里竟无半点装饰,更不必说旁边的侧房那半扇欲坠不坠的门......

    顾净言见她来,咬着馍的小嘴还鼓鼓地:“你怎来了?”

    苏念奴压下自己震惊的神色:“想借个地方洗漱。”

    顾净言点头应着,又看见她身后跟着的泅嫣和云家男仆,绕着箱子转了转,恍然大悟:“云公子给你送了衣物来?”

    “姑娘与我身形相当,可以同穿。”苏念奴让男仆把东西放下,打开衣箱任由她挑选。

    顾净言好奇地瞧了两眼,又连连摆手:“我粗鲁惯了,穿不得这些。”

    她在西北就是个撒野胡来的主,这些衣裙拖沓沉重,穿上身也只觉拖累。

    苏念奴明白他们西北武人不爱洛京的虚与委蛇,便不再强求。只随便指了一件,让人备水沐浴。

    此时闲着也是闲着,她打算先把云引之的嫁妆清单看一看。

    除去放满了赵破奴小院的,清单上还夹带了一座洛京的小院的地契和一个云氏制衣铺,还有一叠银票。

    纵是熟知云引之的苏念奴,也对这份清单感到震惊。哪怕是她仍贵为郡主出嫁,父亲恐怕也给不起如此丰厚嫁妆。

    她无奈地摇头,调笑道:“你家公子倒是头一回这样大方。”

    那泅嫣却不以为然,笑吟吟地给她递了一封信:“公子与您交情匪浅,如此已是收敛着筹备了。”

    “我如今身份特殊,你家公子本就不该如此大肆入府。”苏念奴打开信,心中盘算着要让她都带回去。

    可云引之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在信中只寥寥几笔,让她莫要推托这笔嫁妆,权当是他云引之放在将军府的一笔投资。接着又言泅嫣是可信之人,可暂时留着做陪嫁丫鬟。但因她如今处境尴尬,此事怕有逾矩,去留且由她决断。

    两份东西读毕,苏念奴也算明白了云引之今日这一遭,目的到底为何。

    洛京大族林立,趋名逐利之徒何其多。她失去了父亲与郡主的头衔,过去被世人所称颂的傲气自然就成了傲慢。而日后走在街头,所得的非议又何止是昨日那些?

    如今云引之拿着义兄的名义为她送来丰厚的嫁妆,也不过是为了告诉将军府,甚至是整个洛京:哪怕苏念奴成了罪奴,沦为妾室,背后也有他云引之撑腰。

    他们二人结识多年,虽无关情爱,却也心灵互通。云引之深知苏念奴性子刚毅要强,不能辱,不能屈,更不能打骂,至死不知悔改。若是多露出几分心疼来,反而让她无所适从。是故他也不打算说什么,想着多照顾一些便是。

    只是罔顾天家惩戒的照顾,是份天大的恩情,苏念奴只怕这一生也无法偿还。

    心中叹息着,她飞快地写了封信递给泅嫣:“想来你也明白,将军府不比洛京其他府邸,仆人甚少。我一个妾室也不能因此破例。你在云府多年,自当回去帮你家公子。”

    这两日,她也算明白将军府的人员有多精简,既是顾净言能做到的事,她自然也要做到。往后她也不一定久居洛京,若是随军去了西北,如此娇惯也不妥。她已不是昔日名动洛京的长平郡主,得习惯一个人照料自己的生活。

    泅嫣听见她提顾净言,不禁有些担忧:“西北来的姑娘,行事风火,独立惯了。姑娘娇贵,一时半会定是难以适应。”

    “我即便留你也无甚用,我能照顾自己。如今将军府也无人为难我,已经很好了。”苏念奴抿唇,比起方才在外时姿态放松了些许,“钱两与衣物,我都会收着,若有用途,必不吝啬。让引之无需如此担忧。”

    泅嫣跟在云引之身边多年,自然也知晓苏念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是看着她满是伤疮的手,心有不忍,却也不再强求留下:“公子不日或需远行,姑娘若有难,可托人到云府,奴婢倾力相助。”

    苏念奴抒怀一笑,难得欢颜。

    与云引之相交多年,两人一贯聚少离多。苏家出事太过仓促,当时云引之还在外行商,此次匆匆赶回营救,定已耗费了他不少心力,也该到了回去处理的时候。

    “为我转告引之:来日真相大白之时,为我温一壶最好的烈酒。”

    高山流水,知音难有。哪怕不复相见,他们也是知己良朋,岁月无欺。

    。

    赵破奴本是打算为苏念奴寻个好地方住下,可在元叔给他哭诉了一顿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将军府根本就没有完好的地方能给苏念奴安身。

    元叔满脸委屈又小心翼翼地抱怨着当初赵破奴开府选了这座陈旧府邸,圣上赏下修葺的银子又只是给赵破奴的小院和前院做了些许门面功夫,就连此次回来顾姑娘的小院都是临时整理的。

    赵破奴听到此处,不禁皱起眉,“当时圣上赏下的银子这么少?”

    元叔幽怨地答:“不少,只是将军把剩余的都取走,运回西北了。”

    “......”

    此事说来也怪不得赵破奴。

    他们在西北粗野惯了,平时回京也鲜少入城,反而更愿意在城外与将士同吃同喝,在朝向陛下做完汇报又匆匆而去,回府的时日十指可数完,自然不会理会此处的情况。

    他沉默了一阵,吩咐阿炎去把还在府上的医正带来,又让元叔把院子的嫁妆都抬入侧室,然后自己走入屋内,不知在鼓捣什么。

    待重新出来时,又着人把陈医正请来,端着面容敲打了一番,让人诚惶诚恐,琢磨半日才明白是要一张满是贵物的方子。

    过了一阵,他又命顾净言去请苏念奴。

    待苏念奴沐浴后,一身干爽地跟着顾净言去见赵破奴时,里头的人无不下意识侧目看她,也第一次明白洛京百姓口中无不惊叹的长平郡主,到底是何等风姿绰绰,姝丽动人。分明是秋日临近午时的艳阳,却生生耀不过眼前美人,让人直发楞。

    赵破奴见她走近面前,木着一张脸,叫停了她的行礼:“你......随我来。”

    苏念奴动作一顿,看着已经转身走入房内的高大背影,心有戚戚然,却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并无他人,空留着外头阿炎与顾净言盯着他们二人看,让赵破奴更是不自在。

    于是他轻轻掩上门,看着娉婷站在自己面前的苏念奴,欲言又止。

    “将军可是有事要嘱咐?”苏念奴见他吞吐至此,只好先开口。

    “你先在此处住下。”赵破奴被问询,决定先把安置一事解决,“府邸里如今无别处可住人,等修葺好了,会为你安排别处。”

    整座府邸只有此处算得上完好,其余地方让她住下,实在是拿不出手。

    话是好话,但落在苏念奴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京中贵人的妾室身份虽卑微,但到底是大户人家,自然会给妾室分一个小院住。安排她在此院中一同住下,是连妾室都算不上,打算把她当奴婢用么?

    对此安排,她倒是不意外,横竖她就不曾认为自己能在入府后能过正常日子。

    心中想着,也不敢抗拒,只得抿唇应下:“听凭将军安排。”

    赵破奴不曾知晓她心中的弯弯绕绕,下意识滚动着喉结,目光落在她的发顶。此时她的发上已不再是先前的银簪,而是新簪了一支“醉东珠”,想来是云引之送来的嫁妆之一。

    醉东珠是云家最有名气的头饰之一,因长平郡主自幼喜爱簪东珠而特地打造,每季推陈出新,每一款皆由东珠为坠,簪发之时行为不可浮躁,否则摇晃过甚,颇为不美。洛京女子总是争相效仿此种装扮,却无人如她能与东珠如此相衬。一颦一笑,东珠沉稳缀于发间,比之公主更清贵冷傲。

    如今这支新簪钗头缀蝶,栩栩如生落在她漆黑的发上,似乎正在吸取美人的香气。

    太近了。

    赵破奴胸口处因云引之而生的燥火与肩上的疼痛,都消散了些许。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肆无忌惮,苏念奴不禁扬起脸,却撞上了他沉郁的目光。

    她微怔了一瞬,又重新垂首,不敢妄动。

    她对赵破奴是有些发憷的,因为她未能摸清眼前这位高大冷面的将军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二人之间,隔着的是父辈死仇。就如一团麻线,若要解开,唯一的死结便是她父亲。

    苏念奴深知她父亲无罪,可口说无凭,她又何来自信道一声无辜,便能让赵破奴信呢?

    由此而延伸出的莫名愧疚之情,更是把她步步掣肘,不知所措。正如现下,她并不知为何赵破奴一言不发,也不知自己是否需要开口。

    努力回想着两人今日一手可数的对话,她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赵破奴的意图。

    引之作为天下富商,今日进府时赵破奴便刻意留着自己,如今留她在此,又把引之送的嫁妆都搬入了这个小院的侧室,还闭门来谈话,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他想要自己的嫁妆。

    威远将军在洛京是出了名的爱财,而且当初抢红之夜他花了万金自己尚未偿还,今日引之为她送银子,他自然是该问自己要回去的。

    只是此事恐怕于男子而言不好开口,才会把她叫入屋内,左顾右盼地难以启齿。

    这事苏念奴并未觉不妥,因此打算体贴地自己率先提起,正欲开口,就见赵破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盒膏药,朝她低声说:“这个......治烫伤的。”

    话被梗在了喉间,一时难以进退。

    苏念奴抿了抿唇,犹豫地接过后方开口:“多谢将军体恤。”

    缓而后屋内的一切又静默了下来。

    赵破奴盯着她的手,见她不动作,眉心微微隆起。

    苏念奴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试探着打开了药膏,轻轻抹在了手上。乳白的膏药有着微微的凉意,在涂抹均匀后当即消去了她的不适。

    “可还疼?”赵破奴见她舒眉,不禁问道。

    苏念奴颤了颤眼睫,抬眼时带着些许感激:“很好用。”

    他似乎也并非如自己想象那般......凶恶。

    赵破奴与她对视,直见她如一汪清潭的明亮双眸,不由轻轻屏息,忘了说话。

    手指慢慢摩挲着手上发疼的水泡,苏念奴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难道他是企图先示好再问自己要回钱两?

    “昨日之事,不会再有。”就在她又一次打算开口时,赵破奴终是缓声道:“你在此住下,日后无人会打扰,有所需寻元叔提即可。”

    哪怕心中仔细斟酌了许久说辞,赵破奴还是没办法把话说明白。

    她的身份特殊,救她入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这对阿沐三人而言却是难以接受的。仇人之女,他们如何能待她如常?

    因此早上得知了昨日之事,他便罚了阿沐回军营领军棍,又勒令三人不得随意打扰她。

    这一个死局,他在中间实在难以转圜,只能让双方避着少接触。

    解着痒意的手指微微一顿,苏念奴发愣地看向他,心中又惊又疑。

    她似乎是没有底气生气的。更甚者,面对叛国之徒,李沐行的那等针对之事自然也不值得令人介怀。诚然那时心中有委屈,但大抵上,也算不上心中有怒。

    她所疑虑的,是赵破奴对自己似乎太好了一些。这话里话外的愧欠之情几乎要溢满了。

    难不成他是碍着外头的人在,才要私下与自己说这些?

    正思索着,外头已经传来叫唤:“将军,写好了。”

    赵破奴别开眼,终于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阿炎推门而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过目。苏念奴借着余光,并不能看清是什么。

    “出去谈。”赵破奴注意到他试探的目光,把人赶了出去。

    苏念奴自然也跟着,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脚步。

    她垂首抿了抿唇,安静乖巧地留在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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