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先看热闹
“吃饭，吃饭。”席太太见沈微走了，吩咐李妈把外面的铁门锁牢了，“别什么人都突然闯进来，”指着沈微带来的吃食，“仍出去。”
“太可惜了，喂我的小白吧。”
晚玲似乎突然长大了，并不像从前那样遇到点事就哭，她欢喜地把八宝鸭，拆碎了肉，扒到小白的食盆里。
明玄也低下身，跟着她一起喂小白，偷偷摸摸说，“我说我要和她离婚，信了吧。”
“你这嘴越发像明哲了。”
晚玲不经意的一句，明玄真的就动了让明哲娶她的心思。
月莹起得晚，早餐一般都是喜凤端上去的，这新年第一天也不例外。她对着镜子梳头，在首饰盒里挑来挑去，“衣服没好的穿，也没好戴的花儿，是不是我老了，老了穿什么戴什么都是东施效颦，啊，喜凤，东施效颦这个词我用得对吧？”
“对，对，夫人懂得真多。”
“对什么对，这不个好词，我这是说自己老了丑了，怎么打扮都是被人笑话。”
“哪有，夫人您还年轻着呢，楼下那个席太太才是真的老了。”
月莹扑哧笑出了声，“就你嘴巴甜，不过你说得没错，前些日子舞厅里石局长还真夸我美呢。”
“夫人，吃饭吧，不吃凉了。”
“嗯。”
月莹接过筷子，“另外，这大早起的，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感觉楼下吵吵闹闹的。”
喜凤小心关上门，趴在月莹耳朵边，“沈微来了，直接就去了大少爷的卧房，大少爷和晚玲表妹睡在一起，全看见了。”
“全看见了？”月莹哈哈大笑起来，“她还是席家的少奶奶呢，才流了产，自己的丈夫就和亲表妹搞在了一起，还不气死。”
“就是特生气，打了晚玲两巴掌，脸都给打肿了。”
喜凤添油加醋，继续八卦，“后来席太太要他们离婚，沈小姐不同意。”
月莹夹了春卷吃，越吃越开心，“沈家自然是不同意，若是给大少爷生了孩子，大少爷这残废的模样，席家的药厂，早晚归了她沈家。”
“那我们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沈微自然还是要闹，先看热闹呗。”月莹越来越开心了，“反正她流产了，孩子没了，闹又闹不出个孩子出来，我儿子才不去趟这浑水，这席家早晚得靠我们明哲支撑。”
“太太说得是。”喜凤附和着。
月莹想好了，石局长可是警察局长，和他的千金联姻，不只席家，她和明哲在整个上海滩都算站稳了。
啪嗒一声，像是什么掉在了地上，所有人扭头一看，是小白把客厅那盆茶花給扒翻了。晚玲无奈地摇头，走过去扶起花盆，见蹲在一边做错事的小白，委屈地瞪着大眼睛。
“哎，这么调皮，你怎么这么调皮呢。”
晚玲指着它的鼻子骂，看它那可怜样又心疼，不禁抱起小白，看前爪脏兮兮的全是泥土，“乖，我们去洗洗。”
小白哼哼唧唧，伸出舌头舔了她的手，冲餐桌那边汪汪叫了两声。
“洗干净了才可以吃肉的！”
晚玲抱着小白去洗手间，找出来个大盆，倒了温水，把小白的前爪放了进去。小白碰到水，不老实起来，把盆里的水扑腾得到处都是。
“听话，听见没有？”
她拍拍它的头。
“汪汪！”
小白又扑腾了水，把水溅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斜着头故意看她，看她会不会再打它。
“怎么这么不听话，不理你了。”
晚玲胃里有点难受，想吐，她扶在洗漱池边，手覆在小腹上，月事迟了，她不会真的如明哲说的那样，怀了表哥的孩子吧，想及此，浑身像是打了麻药，失了知觉。
小白玩水半天，晚玲还没有理它，终于意识到主人可能真的生气了，乖巧地在她脚边磨蹭起来，伸出舌头舔她的脚踝。
“痒呀。”
晚玲弯腰抱起小白，擦干它的爪子，言语起来。
“如果真的…”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我该怎么办呢？”
“汪汪！”
“哎，你又不知道。”
推开卧房的门，明玄正在翻看那本《傲慢与偏见》，写着［我心如你心］的茶花花瓣掉落下来。
晚玲歪着头装做没见过，“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是。”明玄觉得自己这个表白有点露骨，丢人，什么［我心如你心］，像是一百年前的古人，忙攥在手里想把它销毁。
“拿出来！”
“不给是吧，爱給不给，反正我也知道那是什么，不就是給我写的情书吗？就那么几个字，真是不诚心。”
晚玲赌气坐在床边逗它的小白，“还是小白最好了，见我生气了会主动舔我的脚呢。”
明玄有点吃醋，居然吃醋一条狗。他拉过晚玲直接从轮椅上往旁边的床上倒去。
“喂…要掉下去了。”
“掉就掉，以后我们在地板上睡。”
“气成这样啊？”
晚玲怕他掉下去，抱紧了他的背在床上翻了一圈，终于翻到了床中间。
“让我亲亲，”明玄捧起她的脸，看她呆呆傻傻的模样一点也不聪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喜欢她。
“大白天的，不能这样。”
轻如蝉翼的吻落在她的睫毛上，舌尖辗过她的眼角。
晚玲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搂住明玄的脖子，“表哥，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害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明玄趴在她的身上，他想要她，又觉得自己不能要她，半天没给她回应。
“你说话呀，当真不要我了？”
他的语调有些呜咽，安抚着她的后背，“怎么可能，除非你不要我。”
但心底里，还是想着，有机会，还是要和明哲谈谈，他的晚晚，更适合明哲，而明哲也确实喜欢她的。
晚玲本想问他，若有了他的孩子，他会怎么样，想想又觉得可能压根没有孩子这回事，像上次一样，肝气郁滞，岂不是闹个笑话，便没再说。
但这辈子，无论未来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明玄，会照顾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