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

    众人在魔域又等了两日,皆是黑云沉沉,不见丝毫太阳的踪影。

    终于,在第三天晨起时,云层渐渐散去,隐隐有了放晴的趋势。

    林子满挥手撤去结界,望着渐渐显出蓝色的天空:“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啊。”

    “事不宜迟,我们要快些去寻那入口。”迟渊走过来,身后十来人已整装待发。

    一直跟在他身边那个叫时客的少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符,挨个分给周围的人。

    “这是传讯符,待找到妖都入口,直接撕毁即可。一旦传讯符放出,所有人即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千万莫误了时机。现在两人一队,分头去找吧,若变天以后还未寻到,就回这儿碰头,再行商议要作何打算。”

    迟渊话音一落,秦扬就走到了林子满身边,意思很明显,要与她一队。

    莫叶声巴巴地看着,眼神恳切,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也想跟他们一起。

    但秦扬只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挡住林子满的视线,随后冷酷地移开眼。

    莫叶声只能弱弱地缩了回去。

    迟渊眼神复杂看着这一幕,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正好对上秦扬看过来的眼睛。

    是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但内里翻涌的情绪,又何其陌生。

    两人对视片刻,最后竟是迟渊败下阵来先移开了眼。

    罢了,五百年前他就已经输了,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多管闲事呢?

    待众人两两分配好,林子满抬手,木屋旋转着越缩越小,最后变回灵石模样飞回她掌中。

    将其收进储物镯后,她顺手取一柄铁剑,对秦扬说了声“走吧”,便如一支离弦的箭,迎着疾风飞了出去。

    天空正中,一团光球在逐渐膨胀,初始只有小小一颗,不细看会以为只是一粒星子。

    光球慢慢胀大成一轮泛着红晕的玉盘,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炙烤着荒芜的大地。

    这便是独属于魔域的太阳,魔族称其为——神目。

    林子满放出神识,一边御剑向前,一边凝神探查着地面的土坑。

    秦扬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用神识将她经过的地方再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这偌大一片荒原,若是不小心看漏错过了,那可真是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林子满抬头看了看天,那轮太阳已经膨胀到最大,开始隐隐有往回缩的趋势,待其缩至最小,便会消失。

    她皱了皱眉,太阳一旦消失就会变天,得抓紧时间了。

    地面的景色一成不变,放眼望去皆是数不清的土坑,若不是身边的风呼啸而过,简直要让人怀疑是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突然,一点亮光划过脑海,林子满猛地一顿,立在剑上望着某个方向,语气里染上几分喜悦:“找到了!”

    二人御剑赶去,只见满是沙土的荒原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湾清泉,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在黯淡的灰黄世界里,抹上了一笔鲜活而又明艳的颜色。

    水面平静得仿佛镜面,风过无痕,像是有人将天空裁了一片下来直接铺进坑里。

    林子满取出传讯符撕开,一团火焰尖啸着冲上天空,“砰”地一声炸开,散成无数火星,火红的烟雾凝固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等待众人赶来的间隙,林子满以掌盖于眼前,遮住那有些刺眼的日光,好奇地往坑里张望。

    这些年她也去过不少地方,却还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的入口。

    看起来只是个漂亮些的小湖,谁能想到会是妖都的入口呢?待会儿难道是要直接跳进去?

    说起来这些地方怎么都喜欢以水为媒介制作传送阵?

    送他们来这里的那个湖也是这样,不会到时候从妖都离开也是要一头扎进水里吧?

    秦扬站在一旁眺望远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过了一阵子,他忽然问了一句:“那位迟渊,你当真信得过吗?”

    林子满直起身子,不解地看着他:“自然是信得过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们对妖都几乎一无所知,他也没有向我们透露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就这么贸贸然跟着一起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秦扬沉声道,“若他有心害我们,我们根本无力反抗。”

    “他不会害我们的。”林子满笃定道,但转念一想,秦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待会儿是得先弄清楚出去的法子,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们确实孤立无援。”

    “你就这么相信他?不怕他诓你?”秦扬语气莫名。

    “自然,我们年少相识,他的品性如何我还是很清楚的。”说着,林子满有些疑惑地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他有些成见?你们此前应该不曾见过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只是谨慎了些。”秦扬抿了抿嘴,淡淡道,“毕竟人心易变,多年未见,谁也说不准。”

    “谨慎些是没错。”林子满笑笑,“不过纵使人心易变,有些人却总是能保持初心的,你放心好了,迟渊不会是那种阴险小人。”

    秦扬望着一丝波澜也无的水面,扯起嘴角笑了笑:“那还真是得恭喜长老,能得如此一挚友,一生无憾了。”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虽说称得上一句挚友,但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欠揍,每每气得我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林子满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脸上不自觉绽出一抹怀念的笑,当时真是无忧无虑啊,整天精力充沛地上蹿下跳。

    秦扬听着耳边含着笑意的声音,收回视线垂下眼睫,掩去了其中的情绪。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御剑赶了过来。

    迟渊从剑上跳下来:“本以为我们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日子才能离开,没想到竟一次成功,这么快就找到入口了。”

    “能早些离开还不好吗,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儿游玩几天?”林子满走上前,“对了,之前忘了问你,除了与你们一道,可还有其他法子能离开妖都?”

    迟渊疑惑:“有是有,但是怎么了?你不与我们一同走吗?”

    “自是与你们一道的。”林子满摇摇头,“但妖都现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了解,你们又有正事要办,我们总不能碍手碍脚地拖累你们吧。若有其他法子能离开妖都,你告诉我们,到时候如果走散了我们也能自行离开。”

    “你说的也在理。”迟渊想了想,也不隐瞒,“宗内长老一共想出两种办法离开妖都,一种是时长老亲手绘制的子母阵,以先前送我们过来的传送阵为基础叠加,可以削弱人妖两界的隔绝之阵带来的影响,母阵设在蕉林谷,以灵石运转,日夜有人看护,我们则带着子阵的阵图入妖都。”他晃了晃手中卷成长条的羊皮,“待我们事了,只需催动子阵,便可回到母阵所在地。”

    “另一个法子就比较简单了。这些年来,偶尔会有妖从妖都溜出去,跑到人间作威作福,我们猜测它们是从阵法薄弱处离开的。隔绝之阵虽强大,但毕竟已经过去上万年之久,阵法难免会出现薄弱的地方。我们便据此研制出一对符箓,一寻一匿,先用觅符探得阵法薄弱处,再以匿符瞒天过海,骗过阵法就能离开妖都了。”

    “子母阵需以蕉林谷内门心法运转,你们若单独离开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他从怀里掏出两枚灵符递给林子满,“不过最稳妥的法子还是跟我们一起,毕竟谁也不知道阵法的薄弱处会在哪里,离开后也不知道会去到何处。我们虽有正事要做,但也只是暗中探查,并不是去寻衅滋事的,谨慎点应该不会遇到麻烦。”

    “你们怎么会跟妖都扯上关系?”林子满接过灵符,下意识问了句。

    她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追根究底,不想迟渊叹了口气,竟也不藏着掖着:“这还得从那‘后起之秀’——驭妖宗说起了。”

    “驭妖宗?”林子满不自觉看了眼莫叶声,见他也正一脸茫然。

    迟渊瞧出端倪,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莫叶声,有些惊讶地问:“怎么,莫非你是驭妖宗的人?”

    莫叶声点头称是,随后迟疑地问:“……驭妖宗,跟妖都有关?”

    听他这么问,迟渊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番:“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种修为,怎么也该是内门弟子吧?难道不知道你们宗主一直在找妖都?”

    驭妖宗宗主周余,三百年前横空出世,无人知晓他师承何门,又有着什么样的来历。

    他修为不高、相貌平平,属于混在人堆里就不会轻易被发现的那一类。

    但他凭着一手驭妖术,收服的强大妖兽不知凡几,更是借此建立了驭妖宗,在修真界有了一席之地。

    驭妖宗弟子虽行事张扬,周余却好似不是个热衷于此的性子。他常年静修,不与他派来往,只在宗门初立时,率众弟子吞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令人困惑的是,那小门派所在的地方灵气并不充沛,也并非处在什么要塞之地,周余却在事后迁宗于此,从此再未变过。

    驭妖宗在修真界声名狼藉,关于周余这位宗主的传言却少之又少,年轻一辈多半只知驭妖宗而不知周余,旁人提及他时,大多也只是抱怨其未能约束门内弟子,任其胡作非为。

    因此听到迟渊的话,莫叶声心中大为惊讶,这些事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他解释道:“师父不准我插手宗内事务,只让我好好修炼,不要被杂事分了心,就连这次来得失境,都是我瞒着师父偷偷溜出来的。”

    见他言辞恳切,不似撒谎,迟渊略一迟疑,不再追问,继续方才的话题:“驭妖宗发展迅猛,前些年实力就已在蕉林谷之上,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一跃成为修真界第二大宗门。”

    “本来万物更迭、新旧交替是很正常的事,兴衰荣辱,不过是世间最简单的道理,没有哪个宗门能永远屹立不倒,蕉林谷能有如今这样的成就已很不容易了。” 说到这儿他深深叹了口气,眼里不自觉带了些无奈,“但我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关,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爹天资平平,本不是谷主的最佳人选,但他年少时,他那聪颖灵慧的兄长为救他而死,他才不得不挑起这个重担。”

    “继任以后他就一直在为蕉林谷的发展努力,为此还做过很多啼笑皆非的事。”迟渊忍不住笑了笑,“比如从前他总是缠着林叔,想让他把你嫁给我——”

    听到这儿,秦扬猛地抬眼看过来,眼神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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