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降落在人鱼星的陆地，在这之后……兰赛尔什么时候到？”
【在你着陆波拉里斯的一周之后。】
“有点赶。”
【你准备怎么做？】
陈真真挑眉：“不是要我保证男主安全？”
虽然她也不知道一个S级精神力的怪物为什么需要她这个B级精神力的菜鸡来保护。
不过既然揽下了这个活，她就得认真去做不是？
人鱼星的情况和格伦星不一样，格伦星被判定为死星之后，星球表面还留下了大量能源，且基础设施完善。大家凑合凑合往地下挤挤，打扫打扫还能继续住。
但是波拉里斯就不同了——乍一看，这颗星球表面风平浪静，和普通的健康行星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内部却是海水污染、天气异常、海怪凶猛。再加上被判定为死星之后，星际海盗的掠夺、人鱼们反抗并且移民、凯希娅在首都星建立起公会的等等一系列事件，人鱼们纷纷逃离，星球上已经完全没有原住民了。
根据之前系统所说的，兰赛尔每来到一颗死星着陆，都会在短暂的歇脚过后，建立起和这颗死星的星球传承。
人鱼星球之前就已经有过星球传承，但是随着人鱼文明的终结，现在说不定已经失传了。
那么，如果要建立新的星球传承，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旧的那个。
星球传承这玩意儿之所以可以继承，就是因为，第一任星球传承人建立起传承，不能不考虑后人。但是人死如灯灭，包裹在星球外面的精神力，也会随着主人的意识消散而消散。
因此，为了让自己在意识消散后，包裹在星球外部的精神力不会随之自动消失，给后人喘息的时间。他们会把本身的一部分精神力和重要的记忆放在某个喜欢的容器里，保存在星球上不会被打扰的最深处。
每当新的传承人出现，当他们有足够的实力继承传承时，旧的传承人都会把他们带到存放容器的地方，进行交接。
同样的，每代传承人都会在容器内留下自己的精神力和记忆，代代如此。
新的传承人便会继承全部传承人留下的精神力和记忆，并且在百年之后，也留下他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兰赛尔如果想建立人鱼星的星球传承，那么，他就需要去到人鱼宫殿的最深处，找到最初的那个容器？】
陈真真点头。
“其实对于他这种S级精神力来讲，用蛮力切断最初的星球传承，建立起一个新的，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这是最野蛮的办法。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要获得星球前人留下的记忆，那么，找到旧的传承容器是唯一方法。”
兰赛尔与那么多死星建立星球传承。按照陈真真对兰赛尔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凡事不考虑后果的人。既然能干出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那么他图的是什么？掌控着宇宙黑暗区规模最大的海盗舰队，拖家带口在宇宙中航行，总不能是心血来潮。
为什么这一站非要是波拉里斯星？它位于整个宇宙黑暗区域的最深处。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寻找死星的话，沿途多得是。
陈真真向系统要了兰赛尔之前的路线，发现他的上一站是阿丽亚娜。
是她母亲曾经的母星，距离波拉里斯少说也得需要一个月的行程。
陈真真思考良久，得出结论——他可能是在通过这些传承者的记忆，寻找着什么东西。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解释兰赛尔的行为，那么，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了。”
陈真真向系统道。
【原来如此。】
随即，系统不知道抽什么疯，脑子里罕见想的竟然不是任务。
【所以你继承传承的时候，也继承了前人的精神力和记忆？】
“嗯。”陈真真点头。
【但是你现在还是B级的精神力？】
陈真真噎住。
“啊，是啊，不然呢？”
其实按照常理来讲，有些人在继承传承之后，确实可以通过前人的积累，实现精神力等级的提升。
但是在B级精神力要求以下的小星球，前人留下来的精神力有限，即使代代积累，也不会实现质的飞跃。
精神力等级与等级之间存在差异，就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跨越。
【那为什么他们不留下多一点精神力呢？】系统好奇。
“吸收不了。”
【啥？】
“继任者的身体如果承受不住这些精神力，会爆炸。”
严格说来，这也算是考验传承人的第一关。
如果连这些痛苦都受不了，那怎么继承一颗星球？
吸收前人精神力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抵抗着外敌入侵。但是意识却分外清醒，能够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强行挤入脑海。不同时代、不同装扮、不同性格。
在刚刚获得传承的那段时间，陈真真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要不是陈贾贾察觉到不对劲，她险些就这么迷失在一代又一代留下的传承的记忆里。
同样的，把自己本身的精神力剥离出来，这个过程也很痛苦。
据陈贾贾先生所言，剥离精神力就像是亲手剥掉自身的一层皮，这还只是□□上的折磨。最痛苦的还是在容器内存储记忆。
“之所以想把这段记忆储存在容器中，继承给后人。那就说那段记忆对你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你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回忆那段记忆的细节、发生的原因。必须准确无误。如果这段记忆有了好的结果，那皆大欢喜；如果已经沧海桑田，那就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陈真真将父亲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转述给系统。
系统沉默着听完。
【那你父亲留给你的那段记忆，是……】
“是过去的格伦星，以及他与我母亲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陈真真微微一笑。
“但是也有办法可以减轻痛苦的。”陈真真想了想：“比如兰赛尔那厮，继承一颗B级精神力的小星球，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痛苦……应该和被蚊子咬一口差不多吧。”
“波拉里斯星是一颗A级精神力星球，这样算的话，痛苦程度和感冒差不多？”
【所以，你是打算先于兰赛尔，找到存放传承的容器。】
“没错。”陈真真打了个响指，转动椅子到显示器旁，指着投影出来的人鱼星地图给系统解释。
“在人鱼星的传说中，是大总司令帮他们统一了星球、建立国度、传授他们建造技术和方法。”
“如果我是第一代人鱼星的星球传承者。在成功建立传承后，为了纪念这段历史，我会怎么做？”
……
陈真真在驶入黑暗区后，因为要避开一些散装在这片区域里的星际海盗，费了些时间，比原定计划晚了一天到达。
这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
陈真真毕业之后就宅在自己的星球，七年多的时间没出过门，干什么活都是慢吞吞的。此刻却显示出了惊人的行动力，在飞船定下地点着陆后，她便迅速设定好机甲程序，让它休眠。再拿出好多个小探测机器，依次将它们扔入海里。
广撒网，多敛鱼。
紧接着，她用精神力包裹住自己，在水平面留下一道可以呼吸的缝隙，便潜入充满污染物的海水中。
【不用机甲吗？】
系统疑惑。
“命有99条，但是机甲只有一架。”陈真真沉痛地回答它。
主要是机甲如果报废在深海里，那陈贾贾同志制作的系统也没法用了。
陈真真还是很珍惜父亲留下来的遗物的。
【……】
系统沉默。
它竟然跟上了陈真真的脑回路，她的意思是——在目前这个情况，她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好好好，这么换算是吧。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没忍住吐槽。
“谢谢夸奖。”她欣然接受。
就在系统和她互相捧哏解闷之际，陈真真忽然停止了下潜的动作。
【怎么了？】
陈真真不说话，回身又往上游。
系统注意到陈真真的脸色由红润转为苍白，也识趣地不吱声。
“失策了。”陈真真几乎是用爬的回到自己的小飞船旁边，随即便脱力地靠在了一块石头旁。
在不远处，不断传来海浪拍打石头的声音。这一声声的嘶吼，伴随着天边的雷声。陈真真费力地抬头看，只见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已经是乌云密布。
马上就要下雨了。
“果然是人鱼星，名不虚传。”陈真真费力咳嗽几声，勾唇低语：“感谢你独特的欢迎方式。”
她没想到这海水的污染程度这么高，仅仅是靠薄薄一层精神力保护，支撑的时间竟然还不到15分钟。
她本来以为，至少可以坚持到海底宫殿。
“我可能，一会儿……就会变成和海底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了。”陈真真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已经开始肿胀，好像伤口愈合时期的痛痒感遍布全身，有气无力道。
【要重开吗？】系统问。
“不、不急……”
先让她休息一下。
陈真真明确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觉得发圈有一些松了，她习惯性摸了一把。
抓到一手的掉发。
【哇，你快秃了。】
系统适时感慨。
【幸好我把存档点定在了格伦星时候身体状态。】
……
【宿主，您还可以死亡98次。】
陈真真悠悠转醒，翻身坐起。
“意识保留了多久？”
【六小时。】
“什么时候重启的？”
【第十个小时。你已经完全变异了。】
“但是我没有破坏。”陈真真看向距离自己不远处完好无损的飞船和机甲。
【是这样。而且当我阻碍你的视觉，幻化出黑影靠近机甲时，你还扑上去试图阻止。】
“这样看来……说得通了。”
陈真真垂眸，走入飞船驾驶舱内部，投影出人鱼星深海的地形图。
刚刚扔入海中的小型探测仪有些已经报废在深海，原因大概率是随波飘到了某个深海的海怪地盘，被住在附近的海怪无情撕碎。
但即使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机器们也很好的完成了它的使命。陈真真看着它们探测出的数据和少数图片，陷入沉思。
择优而从之。
陈真真挑出几张照片。
“这是机器拍回来的照片。”陈真真指着照片里一个虚虚的黑影道：“就是它把这台机器撕碎的。”
照片内，一个类似鱼形、浑身长满鳞片的海怪面目狰狞，正对着镜头嘶吼。
“这是刚刚我变异的录像。”
陈真真又切换成自己。
“你发现什么共同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