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血,到处都是血,一床一地的血,浓浓的血腥味萦绕上鼻尖,引得陆听兰一阵反胃。她没敢再仔细看下去,连忙捂着嘴巴快步跑出去,伏在门外的树下干呕。

    陆听兰心神转得比脑子快:【还好没来得及吃饭,要不然吐一地就尴尬了!】

    想到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白蕊,陆听兰连忙在心里敲了几下木鱼。

    【哒哒哒哒哒哒……】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我不是故意抖机灵,真不是故意的!】

    陆父在屋里处理的很快,里面站着的干部们陆陆续续出来,陆听兰连忙拦住亲娘,好奇地问:“白蕊到底是咋回事?”

    人还没醒,真相只有她自己清楚,但陆母在屋里站了大半天,心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趴在陆听兰耳边,母女俩悄悄咬耳朵:“白蕊的肚子也快六个月,估计是她看事情瞒不住,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副堕胎药,一个人半夜熬好悄摸喝下去。”

    “她也没常识,堕胎药都是月份浅的妇女喝,肚子都六个月大那得去医院引产,哪是一碗药能解决的。”

    “可是遭了老罪!”

    “那孩子呢?”陆听兰追问。

    六个月的孩子已经有了人形,甚至能看出性别,但陆听兰确定刚刚在血泊里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陆母长长的叹了口气,示意她看向地上那一道拖曳形成的淋漓血迹。

    “我没见着,八成是让野猫野狗给叼走了……”

    “造孽啊!”陆母摇摇头,嗓子里发出无奈的感叹。

    【被叼走……吃了?】

    陆母口中的真相实在是过于荒诞,太有冲击力,陆听兰被震的浑身发麻,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院子里,林大夫挎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跑来,他先用针灸帮白蕊把血止住。林大夫把完脉蹙紧眉头,直说这病自己看不好,必须得去县里的医院。

    到底是一条人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蕊死在生产队里。陆父陆母一个村长一个妇女主任,再加上林大夫和赶车的刘叔,四人一起套上牛车带着白蕊往城里赶。

    八卦中心走了,但八卦的余韵却在生产队久久不散。

    姑娘婶子们发挥自己最大的想象力,揣测那一地的血和昏迷的白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陆父提前下了封口令,知道些内情的都没往外说,白蕊身上的流言还在可控制的范围。

    “咱们也跟去吧。”

    陆听兰扶着树起来,身体舒服了些,她看向江星年。说到底白蕊是知青,他俩又担着知青主任这个名头,怎么着都得过去看看。

    江星年自然没什么不同意,只不过出发前,他说要回屋里先拿些东西。

    陆听兰在知青点外等了一会,就见他快步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奶粉,还有几块钙奶饼干走了出来。

    “先吃点,去县里还得一会儿呢。”

    今早事发紧急,陆听兰被拉来的时候脸都没洗,回家肯定是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有。江星年怕她身体撑不住,赶紧找李伟铭换了些奶粉饼干。

    陆听兰恍惚的摇摇头,她满脑子都是那片被鲜血覆盖的地,实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江星年执着地把杯子又往女孩面前递了递。陆听兰抬眸看过去,青年正专注的盯着自己瞧,眼睛微眯眉毛拧成川字,一双薄唇抿成条直线,严肃中透着浓浓的关切。

    【江星年,这是——在关心我吗?】

    陆听兰心跳猛然间漏跳两拍,乱七八糟的脑袋现在更是乱成一团。她轻声道了谢,然后心不在焉地拿了半块饼干就着喝了些奶粉。

    江星年见状眉头终于松开,等她吃完又打着不浪费的名义,把杯里有些凉的奶粉三两口喝完。

    吃了些东西,陆听兰脸色终于好看些,嘴唇也不是煞白的颜色。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急诊室外,陆家村的人紧赶慢赶地把白蕊送过来,这会儿终于歇下来喘口气,一个个都毫不顾及形象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一大早忙前忙后,又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几个人肚子都有点饿了,但想想国营饭店的物价,一辈子庄稼人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林大夫双手一揣,打算就这么忍过去。

    就在这时,陆听兰和江星年赶到。他俩不仅是自己来,陆听兰还拐弯去国营饭店打包了十来个馒头带来。

    热气腾腾的馒头,被她不容拒绝地塞进了几人手里。林大夫和赶牛车的刘叔对视一眼,都没好意思吃。

    别看这只是个馒头,但这可是白面做的,村里人实在,谁都不想多占别人的便宜。

    还是陆父发话,两人才开动。其实不用陆父,香喷喷软绵绵的白馒头捧在手里,俩饿死鬼根本也坚持不了多久。

    狼吞虎咽吃掉一个,陆听兰再把晾好的温水递过去,用的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搪瓷缸。

    这杯温水可比大白馒头都更受欢迎,一行人跑到医院,早就渴得嗓子冒烟。医院热水不要钱,但他们没拿杯子,总不能拿手去接热水喝。

    刚才林大夫渴得没办法,跑去对着水管灌了几口,大冬天水管里的水凉的冰牙,可给他冷得透心凉。

    这会一杯温热的水下肚,众人冷冰冰的手脚都暖和不少。

    还是闺女好啊,林大夫想起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忍不住对着陆父发出羡慕:“听兰可真是个贴心小棉袄,陆保全你的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陆父端端茶杯,傻呵呵的嘿嘿一笑。

    他家闺女,肯定是最好的。就算不送水送饭,也好!

    ——

    医院手术室门口的灯亮了许久,白蕊没出来,陆家村的几个人只能无聊地守在门口。

    等在这里的人,要么和白蕊毫无交情,要么是陆家人,反而和她还有一份深仇大恨,留在这里都是因为职责所在。

    一大清早把人送进手术室,一直等到快中午,护士才推着人走出手术室。

    她边走边交代:“病人流产后大出血,你们送来的太晚,以后生育功能肯定受到影响,好好养着做个小月子,未来能少点病。”

    “家属先去把手术费用结清吧。”

    护士把白蕊转移到病房,便离开了,陆父叹口气过去缴费,这笔钱自然还是队里先出,也不知道白蕊啥时候能还上。

    而且人还昏迷着,她这段日子需要人照顾。最后众人商议,由陆母、陆听兰、还有知青点两个女知青一起轮流照顾。

    今天下午先由陆母守着,晚上女知青来接班。

    ——

    一行人离开医院打算回村,没想到外面街上居然还挺热闹,一群人拥簇着往一个方向目标明确地赶。

    林大夫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他一点都不社恐,随手拉住个路人兴冲冲地问:“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有啥热闹要看?”

    “今天开公审大会,审判张四海秦书杰陆小虎这几个大恶人,我得赶紧去一会儿往他们身上多扔几个石子。”

    男人语速飞快脚步更快,没一会就走没了影。

    “公审大会?”

    听到这林大夫就挪不动脚,更不用说被审判的有俩还是他们生产队里的。

    恶人伏诛受审,谁不想看,谁不想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

    陆听兰也没见过公审大会的场面,她有点心动,一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一致决定去小小地凑一下这个热闹。

    医院的位置离广场不远,陆听兰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公审大会的前奏——游街示众。

    张四海官职最高,犯的事最恶劣,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胸前挂着木牌,上面写着:“张四海,男,42岁,前青平县警察局副局长,犯杀人罪贪污罪。”

    后面跟着的罪犯都是这种统一的装饰,他们身上被麻绳五花大绑,在警察的推搡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秦书杰和陆小虎两人被野狼咬下的腿伤还没好,腿上恶臭的流着黄脓,只能由两名警察架着他们往前走。

    他们仨一出现,土坷垃石头块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他们身上招呼。

    张四海最惨,被砸得鼻血横飞,额头还破了好几块,鲜红的鲜血从头顶滴下来,他一张胖脸被砸得全是黑乎乎的土,看上去特别滑稽。

    眼看着再砸就要出人命,警察才出来维持秩序,把他们护送到了高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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