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鬼胎

    “太子需要自己的势力,既然已经成了太子,那一步之遥,谁会甘心放手?旁人输了,顶多幽禁革职,太子要是输了,那可就是死劫!您说,再刚正不阿,难道会放任自己的性命都被人取走?”

    徐灵眼前一亮:“说的是啊,他们顶上的人闹得越凶,咱们底下人才越能有一线生机呐!其实,王上在意的不过是灾民变叛军、忤逆犯上,只要太子愿意拉咱们一把,这涝灾死了多少贱民、平叛杀了多少流民又有谁在乎?

    咱们杀人,是为了王上的江山稳定着想,王上还有什么好追究的?有没有罪,本就不是看这天灾,还不是看对不对顶上人的心意?王上一张嘴,是非功过也就定了。”

    幕僚点头:“正是如此。林郡守此举,南阳王是无论如何都得认下他这个忠臣了,这么一来,太子能放任南阳王势大?咱们只要联合与大人您交好的几个郡守,给太子递一份投名状,太子又怎么会对这么大的权力视而不见。”

    二人筹谋间,有府吏跌跌撞撞跑进来禀报:“大人!太子殿下到!太子殿下到!”

    “什么!来得竟如此快!”徐灵赶忙跑出去接驾。

    “南郡郡守徐灵拜见太子殿下!”

    良久,没有人回应,徐灵颤颤巍巍抬起头来,黑驹之上端坐一人,身披铠甲、面容俊美,他手持宝剑、气宇轩昂,身后跟着数十身披金色祥纹外袍的金吾卫,个个眼神冰冷,面无表情。

    太子居高临下盯着他,徐灵被他的眼神吓到,赶忙低下头去,老老实实伏在地上。

    “你就是徐灵?南郡灾情到了如此境地,你为何才报上来?”

    “殿下恕罪!灾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局势尚在可控范围之内,臣开了粮仓,赈济灾民,还为灾民提供栖身之地,但南阳郡守拒不开门,不肯救助南郡共度难关,又恰逢大雨,涝灾加重至无可挽回的地步,臣下派人去洛阳送信,奈何道阻且难,这才延误时机!”

    “召集所有府兵和治下长官,孤有话要吩咐。”

    “是。”徐灵起身,叫幕僚赶快召集人手,自己毕恭毕敬将太子请进屋内。

    金吾卫守在门口,更深露重,郡守府内灯火通明,冷硬的人影映在窗棂,徐灵冷汗直流,只觉仿佛数重大山压在头顶,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徐灵,你身为郡守,失职致使百姓丧命,你的罪过,可不小啊。”

    徐灵一激灵,一下子趴在地上:“殿下!求殿下给臣下一条活路啊!臣下有罪,却已经尽力救助,若非南阳郡守见死不救,只为内斗,灾情断不至于此啊!”

    “殿下,臣与巴郡郡守、淮南郡守皆通书信,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此次灾情虽出在南郡,却未尝不能让南阳郡来承担王上滔天之怒啊!殿下天皇贵胄、威名赫赫,臣下皆心向往之,不求封侯拜相,只求殿下给臣下一条生路!”

    “哦?”萧汉钧一声冷笑,“郡守的意思,是要认主?”

    “是!是!”

    “你难道不知,天下之主是王上?你我皆为圣人门下之臣,孤有何德何能做你之主?你有谋逆之心,孤不敢与你同流合污!”

    “这!”徐灵瘫倒在地,太子此言一出,他便清楚,他非死不可了!

    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也想死个明白,今天死的是他,太子难道就不害怕,明天轮到他自己吗?怎么会有人放着权力不要:“殿下难道就甘心?殿下从龙之功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储君之位,如今王上忌惮殿下,人尽皆知,抬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皇子来与殿下您分庭抗礼。

    二皇子母族名门望族,这天下亦是在寥寥几个望族手中把握着,即便殿下众望所归,即便说着民为贵、君为轻,可到了紧要关头,底下的这些百姓能说得上话吗?还不是说杀就杀,从古至今,向来如此,门阀等级森严,谁能跨越?”

    “徐灵,你是在说孤天真可笑,为了一点名声和可笑的抱负坚守,放弃你的投诚,是说孤愚蠢?”

    徐灵默不作声,只见太子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怜悯地看着他:“你年少时也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一介布衣,坐到了郡守的位子上,若真如你所说门阀等级、难以跨越,上位的人抱权守势、任人唯亲,那你又如何能跪在这里和孤辩论?你受过的恩惠全忘了,吃过的苦也忘了,你只记得面前的富贵和身下的位子。”

    “徐灵,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全是你自己的选择。这天下或许是有黑暗,有即便是孤身为储君也难以难以改变的东西,但支撑大多数人活下去的,不是仇恨和贪婪,而是凭借男儿心中抱负和对万民的珍爱之心,前路漫漫,更应守正自心。否则满朝文武皆是酒囊饭袋、贪图富贵之辈,我朝早亡了!

    你学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却没有半点君子之心,实在令孤失望。在孤来之前,听闻你年轻的事迹,满腹才学、以孝道被举荐,一路青云直上,孤再看到你本人,不禁疑惑世道当真如此艰难到了如此地步,让你判若两人?还是你本心不定、见异思迁!”

    良久,徐灵听到上方传来太子似叹息一般说道:“徐灵,你,非死不可。”

    南郡郡守徐灵失职畏罪,被太子斩于郡守府,南郡长史、管事、府兵皆现场观刑,众人畏惧不已。

    太子坐镇郡守府,杜衡主事修筑河堤、疏流散涝,金吾卫姜洺领太子令牌,命南阳郡守开门接纳流民,开粮仓。

    南阳郡守林为东不敢违抗,打开南阳郡关,流民一拥而入,太子亲率将士安置流民,不许流民作乱,所有收容流民的富户皆记录在册,今后子孙科举,不必当地长官举荐,凭借才学可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

    自古商人为贱,若无长官推荐,子孙后代终生不能为官,太子此言一出,南阳郡和附近郡县的富商皆踊跃接受流民,流民安定下来,还未成形的义军便不战而败,赵衡治水颇有成效,太子一直在南郡和南阳郡之间奔波,安定民心、稳定局势。

    林为东本将此事当作南阳王的投名状,却不得不听命于太子,太子奏折上极尽夸奖林为东配合,惹得南阳王和刘妃对林为东猜疑,林为东两面不是人,王上的赏赐如烈火烹油,搅得他不上不下。

    是夜,姜洺守在太子身边,问道:“殿下,林为东见死不救,心肠歹毒,徐灵已死,殿下为何还要维护林为东?林为东是南阳郡守,即便刘妃猜忌,也只会叫南阳王拉拢利诱,林为东永不会完全忠诚于殿下啊。”

    萧汉钧冷笑:“林为东这个老贼自然是留不得,但现在灾情还未稳定,杀徐灵已经让附近的郡守人人自危,恩威并施才能让他们听话,否则狗急跳墙就不好了。待孤回了洛阳,林为东也势必要死。”

    姜洺点头:“此事属下愿替殿下去做。”

    萧汉钧点点头,又问道:“孤记得你妹妹的生辰马上要到了。”

    姜洺不知自家妹妹和太子殿下的事,有些疑惑殿下竟知道这种事,点头回道:“是,三娘的生辰就在下月,不过三娘身子骨弱,母亲为了三娘康健,从来不会大办,每逢生辰都会去庙上祈福,三娘也会去施粥积德。”

    萧汉钧思索一番,又说道:“姜洺,这边的事你看着点,林为东有什么异动都报上来,你和杜衡留在这儿,等到河堤修成再回洛阳。孤先回洛阳回禀王上。”

    “是!”

    一波又一波的密报如雪花般飘落在萧竞雄的桌案上,太子不但平定叛乱,还树威扬名,尤其是商者可直入国子监这一谕令,让萧竞雄勃然大怒。

    “他这是先斩后奏!朕不知道什么时候储君有这样的权力!他是想收买人心、培养爪牙,等到有一日将朕取而代之!”萧竞雄推翻桌案,喘着粗气,身侧的老黄门赶忙为他顺气。

    “圣人息怒!圣人息怒!太子殿下一直循规蹈矩,想来此次只是权宜之计,若不是这样,流民集结成义军,太子安能完好走出南郡?百姓又怎能活命?殿下有罪,圣人仁慈宽恕殿下吧,姜氏是圣人为太子准备的后路,若是圣人不放心,便将姜氏永远握在手中吧!”

    萧竞雄转过脸,盯着老黄门:“是啊,没有一个帝王只靠贱民就能登上大位,太子是朕的儿子,才能有今天,朕可以给他姜氏,也能收回。”

    “朕听闻姜家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多大了?”

    老黄门闻弦知雅意,立刻回道:“听闻先前身子不好,姜大人一直不肯将女儿嫁出去,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生得曼颊皓齿、形夸骨佳,更是深得姜大人真传,满腹诗书。”

    萧竞雄拍了拍老黄门的手,大笑道:“好啊,一个刘氏,一个姜氏,只在前朝争怎么够?后宫也要斗起来,搅得天翻地覆朕这个看戏的人才能觉出意思来,去,传旨下去,姜氏三娘,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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