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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能言善辩的周钟言罕见地,束手无策了。

    虞湘站在他的身边,目睹他嘴角逐渐僵硬的肌肉,吭哧一笑,大发善心地替他朝大娘摆摆手。

    “您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情侣。”

    “……”

    大娘根本不相信,一副“你们糊弄不了我”的样子,下一秒脸上又堆上笑,准备再努努力推销出去,不成想碰上虞湘这个油盐不进的硬茬,失落地走了。

    见大娘的身影走远,虞湘才回过头,侧身笑着打趣:

    “大概是这条街上,打眼望过去,你最像那个出手阔绰的冤大头。”

    周钟言斜了她一眼,她眼中是不加掩饰大大方方的笑意,满到溢出眼角,构成细细的难以察觉的纹路。

    “怎么就不能,是你看着像审美差到会收这束花呢?”

    说完,他又想起刚才的布花。那朵玫瑰花的随意程度像是早些年荒废的一张红布,在手心随意抓揉了几下后,用棍子杵进脑袋里,混乱不堪。边缘涂抹的白胶已经泛黄干裂,说不清是猴年马月卖不出去的产物。

    他感叹:“太丑了。”

    “可我的身边站着你耶。”虞湘语气轻快,眼尾上扬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周钟言,故意要看他的反应,“怎么可能审美不好呢?”

    “……”

    周钟言愣了两秒钟,明知她是带着三分戏谑,存心要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受用,压着嘴角,超级懒散的口气:“在——理。”

    虞湘悄悄偏过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眼睛同那天边的一轮弯月。

    不过很快,她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桥上,似乎只有他们走得极其不顺畅,总是被卖东西的办卡的软件下载推广的等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拦下,而其他人好像并没有这种遭遇。

    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裹袭而来。

    虞湘疑惑地看着前方的路人目不斜视地掠过,提着一串小玩偶,推广平台的工作人员,嘟囔着:“他们怎么没被拦下?”

    下一秒,果不其然,周钟言又被拦下了。

    “帅哥美女玩抖音嘛?”

    “不玩不玩。”

    虞湘特别敷衍地说完,提速朝前走,还一把拽过慢她半步的周钟言,走了几米后,她回过头,不经意发现周钟言垂在腿边的左手里,捏着一沓五颜六色的传单。

    虞湘伸手抢过来,挨张翻看。

    有游泳健身的,有出国英语培训班的,有餐厅饮品店的,甚至还有美容院办卡的……

    虞湘抬眼看过去,一副你到底在干些什么的表情,极度不解,他是在什么时候接了这么多传单。

    她狐疑:“你该不会不懂怎么拒绝别人吧?”

    “我像是那种人吗?”周钟言眉眼淡淡的。

    就在此时,相向而行的一人走过来,微微弯腰朝他递出一张传单,周钟言丝毫没带犹豫的,伸手接过,还朝人家点个头示意,全程连句对话都没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到用默契都不足以去形容。

    目击一切的虞湘抿了下嘴,咬咬下唇,盯着传单上超大字体的——少儿跆拳道。

    “你不是像。”她摇着头说,“你就是啊!”

    周钟言:“……”

    江面上的观光游轮正不疾不徐地驶过跨江大桥,大半的船身被桥体遮掩,只露出尖尖的船头。一同消失的是船上美轮美奂绚烂缤纷的霓虹灯光,夜空也跟着黯淡了半分。

    就像望着尖尖的船头想象不出船体的巨大,她只见过工作里说一不二的周钟言,单一场景里的窥探要如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呢?

    闷黄的路灯与皎洁的月光杂糅出的光亮难以形容,映入她的眼底,应该是明或是暗。

    “律师和不懂拒绝的形象,竟然会统一在一个人的身上,真难想象。”

    “很奇怪吗?”

    周钟言手里的传单全部被虞湘强制性地扔掉了,他索性把左手插进大衣口袋,低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时,夜风忽而温柔了起来,她琥珀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望进他眼底,等待他的回答。

    “委托人的权益底线应当由他们自己划定,我们作为律师只能全力争取,没资格决定退让。”周钟言的表情很认真,语气却并不严肃,“但是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值得斤斤计较的事。伸手接受还是摆手拒绝,对我只是前后左右的区别而已,又能给别人一点方便,更不必计较了。”

    “那什么值得去计较?”

    这个问题令周钟言晃了神,在他呆滞的两秒钟里,大概有数百个场景冲击而来,剩到嘴边的便只有一句:“从前很多……现在也没什么了。”

    “钱算其中一个吗?”

    虞湘话里有话,坦白说,她偶尔也恨自己的尖锐,但更忍受不了模糊不清的地带,让疑问时刻盘旋在她头顶。

    “你觉得呢?”

    虞湘望着重新辉煌的游轮,“很难讲,至少就律师费明码标价,分文不让,这一点,很难讲。”

    周钟言似是笑了,混在烦嚣的场景里听不分明,“这在现代社会的商业行为里,很罕见很难以理解吗?”

    “……”虞湘沉默不语,微凉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她想告诉他,现代社会里很常见,但就她知道的周钟言,却是反常。

    “诉讼是一件有门槛的事,不管是对经济还是心理承受能力。讨价还价,如果不是一种销售策略,那就包含着同情。”周钟言的眼睛越过她盯着远处,情绪复杂,“而同情本身就是坏事儿的第一步。”

    虞湘眉头紧紧皱着,像聚满了密云。

    她忽然多了许多许多许多的问题要问他……

    嘭——

    烟花在浩瀚的夜空中绽放,犹如万千流星同时坠落地面。

    桥上的人们禁不住驻足抬头欣赏,涌动的人流被按下暂停键,烟花绚烂后急速陨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时间在这一快一慢之间让人迷失。

    双辛市禁燃烟花爆竹,可是每逢节假日总有人在漓江沿岸“知法犯法”,而自然也会有人期待地等候着“犯罪后果”点燃寂寥的夜空。

    显然,前面的三个女生就是。

    烟花的每次盛放都伴随着她们欣喜的惊呼声,三人兴奋地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录像的手机在稍显拥挤的人潮中乱甩。

    周钟言瞥了眼,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挡在虞湘身前。

    今天的“叛逆者们”似乎是团伙作案,第一发烟花刚炸开,东西两侧就迅速蹿起两道火光。烟花盛大而又灿烂,几乎笼罩着整座大桥。

    三个女孩的尖叫声又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一眼他才注意到她们也就十几二十岁,身上穿着的是他看不懂的颜色明艳的穿搭,偶尔偏过来的侧脸上尽是少年时代特有的天真和不作伪。

    周钟言垂眸,看着虞湘,她的头发绑成利落的高马尾,白色衬衫黑色大衣咖色围巾,职场很常见的模样。她漫不经心地微抬眼皮,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同周围格格不入。

    明明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虞湘望着漫天的焰火,眼神颇冷,嘴角冷淡地勾了一下。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每年春节前老爸会让人买上好几大箱的花炮,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一口气全放了。那是不输于今天的壮观景色。当然,这项活动也随着一个家庭的破裂而宣告结束。因为,那个爱看烟火的人,消失在了虞家……

    周钟言低头,问:“你不喜欢烟花吗?”

    嘣——

    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问题。

    虞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冲着自己,嘴巴张张合合,她又探头靠近了些,“啊?”

    周钟言弓背,凑到虞湘的耳边,喊道:“你为什么不拍照?”

    来回变化的唇形好似擦到了她的耳廓,酥酥麻麻的。

    这回她真听清了。

    她转头想要回答,而周钟言还未直起身,咫尺之间的距离,他们的视线堂堂正正地相撞了。那双眼睛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明亮,像是山间绿林里一抔汇聚起的晨间露水,干净澄澈却不浅显,常有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此刻,那眼中倒是直白。

    虞湘慌乱着避开他的视线,随口扯谎:“手冷。”

    周钟言笑了下,他没听见,全凭她的嘴形猜到的。他毫不客气地从虞湘手里抽走她捏在两指间慢悠悠打转的手机,直接打开照相机拍照,唇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夜空浩瀚,火光耀眼,虞湘愣怔着,视线跟随不由自主地落在周钟言的侧脸。

    他的眉、眼、鼻、唇、喉……

    硫磺的气味刺激出她不曾预想过的片刻贪念,月亮总不肯照亮她心底深处的心事,被短暂的璀璨的焰火映得一览无余。

    一瞬的忘形,浑忘了她许多许多的问题。

    她飞快收回自己的视线,绷紧的理智在叫嚣着冷静冷静,决不对那心事多做一分探究。

    夜空恢复了两分钟的宁静与寂寥,桥上停滞的人潮重新开始涌动。

    虞湘接过周钟言递过来的手机,低头翻看着相册,一打开就被满屏的缩略图惊了一下,她带着点无奈地笑,师父还真是不管做什么,都极其“尽职尽责”啊。她一边跟随着人潮往前走,一边挨张翻看着,呼吸却逐渐沉了起来,她想出于礼貌对这些照片表达一下喜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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